重新回到落腳的旅館裡。一間房間,擠滿了五個人。
老頭坐在單人椅上,只坐了三分之一位置,背弓着,兩隻手搭在膝蓋上搓。
“女士,你看這東西……”
老頭的尾音故意拖得很長,在結束後,我鎮定的看着他道:“我什麼都沒拿到。”
老頭的身體明顯一僵,他笑容僵硬在臉上。
“女士,你……”他似乎不信,語氣裡帶着無奈。
“一,你無緣無故離開隊伍不知去向,在這之前要拿什麼你可沒跟我說過。二,這人,”我手指着阿壯道:“他把陸禮承和左徵往兵馬俑裡推是什麼意思?想把我們留在裡面?那你們一開始就打算讓我們進去送死,還想讓我活着出來給你帶東西?你們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響。”
我毫無保留的冷嘲熱諷,老頭還是一臉坦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嘿嘿笑道:“女士,我看您在這點上,的確是有所誤會,首先我是被綁架了,對方嘛。”說時老頭的視線停在陸禮承臉上後,又收回:“把我和阿壯分開綁走,讓阿壯以爲我進到了陵墓裡,是他引誘你們進陵墓,可不是我。”
見我沒打岔,老頭繼續說道:“阿壯跟我都是守陵一族,進到陵墓裡只會受到詛咒落得慘死下場,所以阿壯送你們進去後,是肯定要離開的,只是他走得早了點而已,至於他爲什麼把你們推下兵馬俑坑裡,這得問阿壯本人。可麻煩就麻煩在他又不太會說話,但我一定給女士討個公道,至於之前跟女士商量好的東西,女士難道不該遵守諾言,交出來嗎?”
我呸。
現在倒是想起諾言來了,前面的一切推的一乾二淨,找我要東西的時候倒是什麼偶讀想起來了。
我煩躁的瞪了老頭一眼,又認真的回答他:“我說了,我什麼東西都沒拿到。”
“女士,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是有交易的,您下去幫我們拿上來東西,我們幫您找回兒子,要是您這邊沒有拿出東西來,那我們也沒辦法了。”
老頭一副要撒手不管的作勢,依我這麼多天對他的短暫瞭解,不可能只是不幫忙這麼簡單。
“我沒拿到東西,這次不用你們帶我下墓,十天期限,這十天內,我會給你們答案。”
老頭聽完,只是眯着眼睛笑,很長時間都沒說話,他在考量。
過一會兒後,他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商量好後,老頭和阿壯先撤離了。
老頭自己回去了,而阿壯留在十陵,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
等老頭他們一走,我馬上看着陸禮承道:“我要風歌的聯繫方式。”
陸禮承輕輕頷首,又跟左徵下去買上來三個電話,人手一個,他撥了個電話出去,沒隔一會兒,電話又打了進來,陸禮承沒接,伸手遞給了我。
我接過電話,看着上面的一串數字,記了記,才按下通話鍵。
“出事了?”
“沒出事,長安在哪?”
“在我這,怎麼了?”
“我要去接他,說個時間地點,把他帶過來。”
“爲什麼?”
“哪有這麼多爲什麼,我要見他,你趕緊帶他過來!”我估計扯出急躁嗓音,罵咧咧道。
可到現在手心全是汗,不能讓風歌發現前世已經不在了。
“好,你等着。”
“等等!你先讓他給我講句話,就現在!”
……
一秒,兩秒,等了似乎很長的一段時間,等得我心緊張的抽疼時,才謹慎的在電話那頭聽到突然有的一道小小的呼吸聲,很平靜很舒緩。
我多想不顧一切的大喊,告訴長安我就是媽媽,可風歌在電話那頭,我說不出口,我不能說出口。
只能激動的哽咽道:“長安……你怎麼樣了,還好嗎?”
對面的呼吸喘得粗了點,聲音透着不耐煩道:“小爺弟弟呢!”
我正想脫口而出他沒事,可轉念一想,立馬艱澀的改口,每個字像鑿着我心臟一樣,我不得不這麼說。
“他,不是你弟弟,你沒有弟弟。”
“豆豆就是小爺弟弟!親弟弟!”陸長安的聲音很憤怒。
我猛抽一口氣,很欣慰也很心疼便眨了眨眼睛,儘量調整呼吸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
確保了陸長安真在風歌那,也知道他安全,見到他之後再跟他解釋,希望他能聽得進去,能理解我一時的殘忍。
我報了串地址後,風歌竟然一口應下來,這比我想象的要容易,掛掉電話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小心有詐。”左徵悶聲道:“風歌說不定已經發現了,她既然能感應到衾衾的存在,那衾衾不在了,她就一點沒有感應?”
我搖搖頭,迷惘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見到長安再說吧,要是真動起手了,你們別管我,先救長安。”
風歌因爲自己原因不能傷我,可長安跟她沒關係,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長安。
我現在只要確保陸長安和豆豆的安危就好。
等了一整天時間,我手拽得手機發燙,才終於等來了一個電話,號碼依舊顯示的是相同的那個。
我激動的擡頭看了看陸禮承和左徵,兩個人分別用眼神示意我可以接後,我才激動的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你人在哪,爲什麼爲什麼還不來?出事了?”我焦慮的問道,等待的卻是無止境的沉默。
沉默,還是沉默。
這份寧靜,我緊張得渾身汗毛豎起。
“你還真以爲我這麼好騙?沈思思,你蠢夠了沒有?”
風歌冷笑着說出的一番話,把我徹底打入地獄裡。
我輕輕閉了閉眼,儘量平復呼吸後,鎮定的說:“你都知道了還陪我演一場戲,難道你不無聊?”
早該預想到是這樣的解決,我居然還保佑過可笑的幻想,我真是瘋了。
“當然不,我人就在四川。”
什麼……?!
“你還有選擇的權利,一,要你兒子,二,要你自己。”風歌不容置喙道。
我大驚,又很快平復情緒,聽明白了風歌的意思,冷冷的反問道:“你是想讓前世重新復生,用我身體?”
“沒錯。”風歌淡淡的兩個字,從容的回答道。
“怎麼可能,你以爲我的身體只是個容器,誰進都可以,她已經消失了,不可能再復生,如果你知道方法,你怎麼不去做?”我激動道。
回想起前世進我身體裡的那些可怕日子,簡直就是噩夢一般。
“沈思思,我不想在這裡跟你廢話,你有方法讓她離開,你就有方法讓自己離開,我不是說你聰明有能力,而是提醒你,你的生命就是這麼輕賤,你的身體只是爲了我們的復生作準備,跟你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做的,就是聽話,懂嗎?”
我氣憤的渾身顫抖,拽緊的手機卻被抽走,陸禮承手裡握着手機,對着公放的話筒道:“你鬧夠了沒有?衾衾復生後會給你存活機會?你還不清楚她的性子?”
陸禮承淡淡的兩句話,對面立馬不說話了,要不是傳來波動起伏過大的呼吸聲,我以爲風歌已經掛了電話。
“這是我的選擇,就算我一開始就是錯的,但我願意,行嗎?”風歌悲憤的咬着每個字,字裡行間透着酸楚,她這話指的,不僅僅是跟我前世有關的。
“那你是怎麼想的,助衾衾上位,那你自己?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不要了?”
儼然成爲當紅明星的風歌,擁有名,擁有力,還擁有巨大的號召力。
可風歌卻說。
“我早就一無所有。”
她語畢,我心突然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