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禮承看過來的時間很久,他懷裡只披了件西裝外套的人兒已凍得打哆嗦,他似乎感知到,才垂下眼看了看她,轉身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位置上坐了多久,左徵在一側連呼吸聲都在放輕,背後的小白沒發出一點響動。世界安靜得好像就剩我一個人了。
“走吧。”我站起來,腿肚子僵了太久有點酸,左徵紳士的讓我先出去再走我側後方,慢慢走到門口,我愣了。
摘了面具的陸禮承直挺背脊站在一輛黑色轎車前面,手懶散的解袖口的燙金鈕釦,清冷的路燈打在他臉上,更稱顯他毫無血色的蒼白皮膚。
他淡漠的掃我一眼,冷冷道:“回家。”
壓着翻滾的洶涌情緒,我深深的看着他,稍稍偏了偏頭:“小白,你去。”
小白表情厭惡的往前走,卻被陸禮承冷冽呵住,表情扭曲的衝我吼道:“給我滾過來!”
“你橫什麼?我讓小白跟你去我就不會跑,就這麼不着急走?”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過來!”
他話音剛落,小白右拳頭迅速往他臉上砸,陸禮承輕巧閃躲,單手拽着小白的手臂,力道收攏,痛得小白呼吸不穩卻沒吭一聲。
“夠了!我走。”
陸禮承二話不說鬆了手,小白還有動手意思,我使了個眼色,她才迫停了動作。
我先轉身朝左徵道了聲謝,左徵只動了動嘴角,沒應我的話。再轉身,想拉開車門卻猶豫了,咬着牙一打開,沒來得及驚訝,背後力道一推,我跌進空無一人的車廂後座,陸禮承隨即坐進來利落的把門帶上,呵了一句“開車”。
我着急着往後看,吼他爲什麼不帶上小白,陸禮承黑得發臭的側臉對着我,他陰冷的笑道:“死不了。”
我火了:“是啊,就算死了又怎麼樣,還是能跟陸大少爺一樣死而復活還跑去救人,閒心不錯。”
只是,那女孩兒呢?爲什麼沒在車上?
他手狠狠扣着我下巴,突如其來的冰冷快把我下巴凍住,我皺起眉峰,看他眼神裡的得意,感覺薄荷般的寒氣撲打在我臉上。
“你進了陸家少跟野男人見面就這麼困難?還是你飢渴到一定要晚上有人陪才行,嗯?”
野男人?從剛纔陸禮承出現到現在,他好像一眼都沒看過左徵,就當他是空氣。左徵則一直站在我身後,我看不到他表情。
“倒不是,聽說有好戲看我就過來了,我想我是被左徵利用了,陸大少爺現在這麼生氣那左徵目的達到了,可是我想問問,陸大少今天,也是被左徵利用來的嗎?”
陸禮承愣了。
我笑笑:“看來是了?陸大少估計也是剛剛纔得知你心頭好,”說到這我心鈍痛一下,我忍着當沒發生繼續說:“得知你心頭好被人養成了獵鬼人就來救,這一切八九成是左徵安排好的,聽說獵鬼人從小培養,他估計跟你一般大,能在那時候就把你小心頭好擄走,你們之間恩怨可真長久,到底是因爲什麼?”
今天這事細細一理就能清,顯然左徵擺了我和陸禮承一道,他剛纔的不阻攔恰好證明了這點,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陸禮承收了手,斜睨我一眼,口吻也軟了,卻避開了我的諸多問題:“看不出來,你倒是有點腦子。”
我指尖一僵,有腦子也有心啊。
“那你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我上下打量他,可不是剛從冰棺裡走出來的樣子麼,渾身散着寒氣。
他說道:“我沒活。”
沒活?
他說完便閉上了眼一副不再開口的姿態。
到了陸家我被守在門口的管家接進去,說是領我回房間,可我住了好幾天的房間怎麼會找不到,是想監視我?
路過客廳時,我意外發現婆婆正坐在沙發上,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看起來正忍着怒氣。
不是在等我,那是在等陸禮承了。
我八卦之魂燃得正旺,無奈沒機會參觀只能先回房了。
剛一關上門,我背抵在門上,眼淚差點跑了出來。
我不停安慰自己,只是懷孕了情緒波動大。即便剛纔心臟刺痛的快呼吸不過來,那也只是我不舒服罷!
“真髒。”
我心裡煩回房間倒頭就睡了,沒幾分鐘,刺耳的諷刺聲突然出現,我猛地睜眼,陸禮承放大的臉湊在我跟前,他手指還貼在我下眼瞼的地方。
他不是跟婆婆在樓下嗎,這麼快就說完了還有空上來嘲笑我不洗臉就睡?
我打掉他的手,另隻手捏着被子回敬他:“那你躺冰棺這麼長時間沒洗澡怎麼不笑話下自己,滾出去,老孃要睡覺!”
我脫口而出的髒話並沒惹惱陸禮承,他居然真的就大搖大擺的消失了。
等等,現在的他不是以人身出現的?是鬼魂?他突然出現這一會兒是要幹嘛,難道只是來看看我?
我擡手,摸了摸剛纔陸禮承碰的地方,指尖溼潤的觸感,我用力一擦,我居然哭了!?
眼眶一直不停的跑出眼淚,擦都擦不乾淨,我懊惱,這幅模樣被陸禮承看見了以後指不定被他怎麼笑話!
可是。
還有以後嗎。
我四平八穩的躺在牀上,開始認真考慮起未來。長久之計是離開。
我待在陸家是爲了安胎,可我不能忽略的一點是如果生下來是陸家的血脈還好,如果是豆豆呢?陸家斷然不會留下豆豆。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我的孩子,我會保護好他。
如果我偷跑離開陸家,一來我擺不脫陸禮承的監視,二來小艾和葛老太就有了可乘之機對付我。
想了一陣,我腦中想法越來越清晰,離開是肯定的,越早越好。
我離開再帶上小白,能應付小艾和葛老太,小艾想佔我位置才把我當目標,等我走了說不定就不搭理我了。陸禮承這邊……
他不是剛找到心上人了麼,應該抽不了身來監視我的。
我打算等他閒下來再跟他商量。第二天是在電話轟炸下醒來的,我一看場記給我打了快十個電話了,蔣導也有三個,暗想着是不是出事了,回了場記電話才知道,網絡劇又要重新開拍了。
說是之前一連死了兩個配角這事原本大家都覺得晦氣想保密的,不知道誰傳了出去,越傳越兇,還鬧上了微博,戲稱這是死亡劇組。
關注的人多了,留言大多都是期待後續報道的,網絡劇可以說是跟着就一夜爆紅了,蔣導想趁熱打鐵,趁着這風頭打撈一筆,就馬上臨時召集回劇組成員繼續拍攝。
我嘴上沒說什麼,掛了電話忍不住大罵蔣東一通。這關於人命的事也能拿來炒作真不怕報應,我隱隱的擔心着。
女五號和女四號先後死亡,那接下來,是不是到女三號了?
我倒不是怕死,是擔心這一系列事跟我扯上關係,等我換了身寬鬆衣服去劇組的時候,小艾和新招的女四女五都在了,我看了看四周,沒見着女三。
之前見過幾面,我還記得她樣子,等我疑惑的問蔣導爲什麼女三沒在的時候,蔣導隨便的擺了擺手沒打算說的意思,就說女三撤了。
可我再不清楚這行規矩也明白,女三哪是說撤就撤的,後來一個跟我聊多兩句的化妝師說了,還不都是小艾的意思。
小艾跟蔣導討論了一上午,說是女三這個角色設置很不合理,在劇裡沒起什麼用,蔣導被她說了一上午,估計覺得是這麼個意思,就把女三給撤了。
女三當場就被通知今後沒戲的事,哭着在劇組鬧了一通還是隻能走了。
說這事的時候,化妝師還笑着感嘆,估計是女三比小艾要搶戲一些,壓了小艾的風頭。
我心越聽越冷,清楚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
小艾要擠走女三一開始就擠了,她不會留到現在才說。
只是如果沒有女三的話,下一個出事的,該是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