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氣的時候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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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投機半句多,他不想就這個問題和施家人翻臉,以博物館臨時有事爲由,他剋制自己,保持紳士風度的微笑,帶着寶藍離開了施家。

跑車在空曠的馬路上奔馳,迎面而來的風颳疼了臉頰,寶藍望着面色冷峻的男人,感覺到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抿了抿脣,這才知道他生起氣來這般嚴肅嚇人。

她抱着雙膝,將臉埋在膝蓋裡,任由一頭青絲隨風飛舞。

唐澄闊的車速慢慢減了下來,見寶藍以一種療傷的姿勢蜷縮起來,擰了擰眉,他倏地把車停靠在一邊,劍眉成倒八字狀,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在氣什麼,應該生氣的人不是我嗎?”她像剛睡醒似的,眨了眨眼睛,幽幽地說。

“那你說說,你現在是在生氣嗎?”唐澄闊被她無關痛癢的表情和不溫不火的語氣給刺激了。

“我生氣的時候就這樣。”

懶洋洋的,沒也不想搭理,將頭埋在膝蓋裡,她偷偷地換了一口氣。

唐澄闊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無奈地說:“今天帶你去施家,是不想瞞你,我希望你明白,我和小施之間沒什麼……”

“不必解釋,我看出來了。”

“那你怎麼還這樣?”

“我高興。”

她又是一句話把他給堵死了,唐澄闊瞪着她的薄薄的後腦勺足足有一分鐘,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是身體不舒服了才這樣彆扭,要忍,要忍。

“你好點了嗎?還有沒有想吐的感覺?剛剛也沒吃到什麼東西,不如我們到西街吃酸菜鰱魚?”

唐澄闊想了想,在這附近有開胃菜色且比較好吃的就只有那一家了。

“我想吃辣的。”

寶藍看過一篇文章,說是抑鬱的人應該多吃甜食,她對自己的身體做過實驗,結果反而是吃刺激性的食物能夠令她心情變好。

“那我們去吃川菜。”無論酸的辣的,只要是寶藍想吃的,他都爲她做到。

倆人來到一家川菜館,點餐後,寶藍忽然想起高中時期,她和一羣同學吃麻辣燙的情景,猶記得幾個同學被重辣的食物折騰得臉似關公淚流滿面直擤鼻涕的樣子,她笑了笑,對唐澄闊說道。

“你等一下不可以笑我。”

“嗯?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會兒就知道了。”寶藍說完,端起白瓷碗,攪拌着添加了辣椒醬的拉麪,然後端到他面前,問。

“你要不要試試看?”

唐澄闊搖了搖頭,說:“寶藍,先喝點清湯再吃麪,不然胃又要難受了。”

“不用,我現在很有食慾。”

寶藍吃得津津有味,那些辣椒醬到她嘴裡彷彿成了番茄醬,粉白的脣色變成了嬌豔豔的紅,上面還泛着一層光澤的油,不禁令人食慾大增。

唐澄闊在寶藍的軟磨硬泡下喝了一口湯,湯上一層辣椒油將他全身的細胞都喚醒了,整個口腔倍受刺激,麻了,他跟服務員要了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幾口。

寶藍嘿嘿笑了,鄙視道:“唐澄闊你真遜,這麼吃不得辣。”

唐澄闊聞言,挑了挑眉,望着她白裡透紅的臉蛋,聲音帶着無限寵溺說:“你別吃太多,傷胃,這樣看你,真像是醉了。”

她小臉精緻,黛眉水眸,臉腮紅撲撲的,咧起嘴笑時,彷彿綻放的桃花,散發出動人心魄的粉彩,讓人眼前一亮。

“我可能真醉了。”寶藍點點頭,將碗裡的面全部搜刮進肚子後,吐着小舌頭說:“呼呼——好辣,好辣,辣到我都想哭了。”

口腔熱辣辣的,舌頭完全麻痹,她皺着眉可憐兮兮地說:“我想喝珍珠奶茶了。”

唐澄闊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寶藍,冷酷地說:“這種劣質的東西不準喝!”

寶藍努了努嘴,接過水喝完,又繼續往嘴裡塞辣的肉片,嚼碎之後吞進肚子裡,偶爾擡頭看見凝視她的英俊男人,笑了笑。

唐澄闊知道她是在發泄,通過不停地吃辣來掩飾自己的情緒,終於是看不下去了,說:“你別勉強自己了,吃太多胃要難受了!”

寶藍吸了吸鼻涕,一點也不怕他嫌她髒,夾了一塊包了辣椒籽的肉,塞進口中,嚼了幾下後,忽然不動了。

唐澄闊連忙問:“怎麼,辣到了?”

寶藍黑亮的眼珠子朝他溜轉,點了點頭,面色扭曲說:“我吃到指天椒了……辣,真辣,我,咳咳咳……我……”

唐澄闊連忙叫服務員拿了兩瓶礦泉水和少許鹽,說:“含一下,然後吐掉。”

寶藍照他說的做,唐澄闊擰開瓶子,送到她嘴邊,“漱口。”

她按照他說的做完,舌頭仍是麻痹的辣,傻傻地用手朝舌頭煽風,一雙亮眸染上了水光,梨花帶雨,眼淚就這麼簌簌地滑落,狼狽中透着嬌美。

她那黑溜溜的眼珠子,白嫩嫩的小鼻子,紅豔豔的小舌頭,帶着一種蠱惑,不自覺地散發出誘人的女兒香,唐澄闊的眸色沉了幾分,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狠狠吞了似的。

“你幹嗎這樣看我?”她抽了抽鼻子,用手背拭去了滿臉的淚花。

她被辣得夠嗆,漱口後便不停地咳嗽,他輕輕地拍打她的背,靜待她好受些後,暗啞的聲音說道。

“飽了的話,我們走吧。”

她的睫毛密而翹,落淚的時候微微撲閃了幾下,那樣一個細節有着說不出的柔美,他的欲-望,幾乎是在同時,就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