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下嘴脣,冼紫芫走進這條小路,隱約聽到前面有聲音,是琴韻的聲音,似乎在和一個人講話,“是的,奴婢是伺候紫璦小姐的琴韻。小姐說如果有急事要找玄公子,就到這兒來。”
果然,琴韻是姐姐安排過來找玄易的,還有五天就要嫁入關家,姐姐這根本就是在玩火,會出事的,這個琴韻也是,就算是主子吩咐做下人的不能違抗主子的意思,也要掂量一下事情的輕重纔好。
“好,請琴韻姑娘在這兒等一會。”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琴韻答應一聲在原地站着,和她說話的男子轉身離開,陽光從頭頂落下,曬的有點熱,她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呆着,剛一轉身,突然看到府上的二小姐冼紫芫正站在她視線的前方,表情微微有些惱怒的看着她。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捂了一下胸口位置,那兒放着大小姐要她交給玄公子的親筆書信。
“把東西給我。”冼紫芫一向是細語溫和的人,這一次她卻沉了聲音不容置疑的說。
琴韻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有些緊張,聲音微顫的說:“二小姐,您放過奴婢吧,奴婢不能違抗大小姐的命令。”
“你的意思是說,你可以違抗我的。”冼紫芫斷定琴韻手中有要交給玄易的書信或者信物,她必須拿到,她不能讓這些物件落在玄易手中。
琴韻連續後退了好幾步,後背一下子撞在牆上,疼得她眉頭皺在一起。
“你必須把東西給我,不論是書信還是信物。”冼紫芫並沒有逼近到琴韻的跟前,但聲音愈發的顯出命令的口吻,“如果你所持有的東西落在玄公子手中,會令事態無法收拾。我姐姐是你的主子不錯,但我同樣也是。”
琴韻沒有吭聲,但也同樣沒有交出她所藏着的書信。
“看在你和小春姐一向關係不錯的情誼上,我不和你計較,但是你今天必須交出你持有的物品。否則,就算是你把東西交給玄公子,我也可以讓你從此無法在冼府呆下去。你把東西交給玄公子,也就等於是把我姐姐送進火坑,你以爲我父母能夠饒過你?那個時候,我姐姐她會護着你嗎?”冼紫芫面上顯出氣色,沉聲說,“母親說過,姐姐嫁入關府後你將代替小春姐伺候我母親,所以你自己考慮清楚,是選擇聽從我姐姐的吩咐送她入火坑還是選擇把東西交給我,然後事後發生任何事情,你皆可以推到我身上。”
“奴婢什麼也沒有帶,只是,只是——”琴韻言語慌張,但仍然不想交出她所帶出的書信,出來的時候,冼紫璦一再吩咐過她,信在她在,信丟她必須死,她忘不了冼紫璦不容置疑的目光和語氣,她從伺候大小姐第一天開始,就害怕着容顏美麗,言語溫婉的大小姐。
冼紫芫冷冷看着琴韻,她並不是生這個奴婢的氣,她知道,這個奴婢也是無辜,既然是伺候姐姐的奴婢,自然是萬事聽從姐姐的吩咐,她只是必須拿到琴韻手中的物品。
“好,你既然如此選擇,那你可以繼續,我不必一定要你把東西交給我才能解決問題,但是,琴韻,你要想好,我現在離開,你回去冼府,我母親會如何收拾你,你自己掂量。”冼紫芫說着,轉身要離開,口中突然冷冷淡淡的加了一句,“素日裡母親如何責罰我你不是不知,我是她親生女兒,況且如此,她若是知你揹着她讓姐姐陷入不仁不義之中,會如何?”
琴韻想起平時看到的冼夫人發狠責罰冼紫芫的情景,以及之前剛剛發生過不久的那次冼紫芫差點送掉性命的責打,小春曾經告訴過她,冼紫芫讓冼夫人打的體無完膚,大夫過來看的時候嘆氣說:這險險就送了性命。
一想到,琴韻只覺得後背一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親生女兒況且如此心狠,若是換了她,豈不是沒有活路?
“可是,大小姐親口吩咐過,如果奴婢不能將書信交給玄公子,她必定不會饒我。”琴韻低聲說,語氣已經有些鬆動,“大小姐說,玄公子已經和她商定會帶她離開,只要奴婢將她的親筆書信交給玄公子。”
“你也信?”冼紫芫並沒有立刻回身,只是冷漠的說,“玄王府是何等的身份地位?和關家是如何的關係?玄公子會爲了我姐姐置這一切不管不顧?”
琴韻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那封信函,信函封的很好,可見她並未拆看。
冼紫芫接過信函,直接拆開,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卻並沒有告訴琴韻信函中說了些什麼,合上信函,她對琴韻說:“等一會玄公子或者玄公子的親信過來,你就和對方說,大小姐讓你捎一句話,你只說兩句詩詞即可,聽好了: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記住了沒有?”
琴韻在口中重複了幾遍,然後點點頭,但面上仍有擔憂之色。
冼紫芫收好信函,然後對琴韻說:“你不必害怕,今日之事也許只能瞞到姐姐出嫁之日,他們二人見面之時或許會發現他們二人被人戲弄,到時候你並不是姐姐的陪嫁之人,若是事後問起,你可全部推在我身上,只說是我一再逼迫於你並且從你手中奪走這封書信,逼迫你說出上面兩句詩詞。”
琴韻怔了怔,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
“你放心,我父母會相信到時候你所說的解釋。來見你的不論是玄公子還是他的親信也一樣會相信你的話。”冼紫芫隱約聽到有腳步聲,立刻快速低聲的說,“你只要照我說的做,餘下的事情我自然會處理。”
琴韻到了這時只能點頭,長長出了口氣,在心中重複着剛纔冼紫芫教她的兩句詩詞,然後,聽到有人走近的聲音,一擡頭,玄易正站在她面前,嚇得她立刻向剛纔冼紫芫所站的方向去看,只有隱約的風聲和蟬鳴,冼紫芫早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