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明己求道
長生殿論功，李青所獲頗多，除得賜一件真器、可入宗門秘地觀洞虛上法影像外，還被計有五個大功。
加上之前留的一個，李青現有六個大功。
換做尋常弟子，即便此世不能成就洞虛，這些大功，也可爲來世身的成長資糧。
離開長生殿前，李青躬身執禮道：“弟子現欲入長生靈穴煉化地星之源，提升功行。”
此事倒不必耽擱，先取再說，拿到手方踏實，天機瓶內的地星之源，將來留給英子或黑蛟，都無問題。
“你既求上法，此時煉化地星之源，有些急了，”穆劍秋緩聲道，“上法難求，諸真君求洞虛時，多會嘗試走上法，走不通方轉而求中法。”
“五大仙宗、黃泉宗、水柱妖國加起來二十來位洞虛，此世真走通上法者，也僅黃泉宗清鬼和清衍仙宗墨白。”
“你不妨等道心明確後，再煉化地星之源，萬一此世不成，轉世身一樣可用此份地星之源。”
陶元炁這時言道：“何不隨李若水之意，歷代以上法成洞虛者，莫不是提升功行後，再求法。”
“如今五大仙宗以上法成洞虛者稀少，也因各宗顧惜地星之源的使用，生怕浪費，走先求法，再提升功行之路。”
“此有本末倒置之意，上法需從修行路中尋，修行路都不完整，如何能悟出本我道心。”
陶元炁之話，有醍醐灌頂之效，李青聽之，瞬感其中頗爲有一番義理。
穆劍秋聽完一笑：“陶真君之話，似有道理，那便允了，上法不成，再轉求中法也可。”
天地靈穴就位於長生殿之下，穆劍秋揮了一道法力，李青便不由自主落向靈穴，並直入風門。
入得長生靈穴，李青微微感識，此靈穴早已穩固，其內靈氣狂暴強度，遠不如天陽山靈穴，元嬰可行動自如。
長生靈穴五份地星之源具在，皆已用聚星碑圈定好。
不消多說，李青開始煉化地星之源，提升功行。
此一時，陶篤清、穆慕曉也被派往天陽山煉化地星之源，青木仙宗、黃泉宗也各派有一名弟子。
李澤冥同樣來到天陽山，期望第五份地星之源會出現。
黃泉宗沒有將地星之源留下，最後化靈穴爲魔穴，只因五份地星之源變四份，焱宇仙宗不許，焱宇仙宗要看四份地星之源用盡後的結果。
時間悠悠，一晃二十年，天陽山靈穴的地星之源被煉化完，這座靈穴，似完成了使命，向外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隨着靈穴風門破碎，無盡靈潮化液涌出，將周邊洞穴填滿。
液體凝固後，一座大型靈脈，慢慢形成。
這座靈脈，白蓮仙宗佔有二分之一份額，青木仙宗、黃泉宗各佔四分之一。
不少修士圍觀天陽山這場靈變，嘆道：“可惜，好好一座天地靈穴，若能維序，方爲我輩修士之福。”
“是啊，好好一個修行界，硬要弄出靈弱靈盛，也不知靈晶有何大用，沒聽過洞虛真君吸收靈晶提升功行。”有人搖頭。
……
數月後，長生天澤。
李青從長生靈穴出關，地星之源已煉化完畢，化爲功行。
他比陶、穆二人先煉化地星之源，由於沒一直閉關修煉，進度倒慢陶、穆二人一籌。
一番打聽，陶、穆二人回宗後，便已進行深度沉眠。
“沉眠過長，會有損自身底蘊，與我之道不相合。”
二十年入靈穴修煉，世事多變，李青擇人問了一番宗門宗外事宜，天陽山之爭後，各宗倒無大事，之間也無大沖突。
他又到長生天澤各出遊覽一遍，發現少了一些熟悉面孔，名字無法一一想起，只知其壽盡而終了。
李青拜入長生天澤，已快一千年，昔年那批大弟子，年歲莫不比他大，那批弟子沉眠苟活無意義，還不如度盡一世後轉生再求道。
李青心境如常，見證過太多故人逝去，連英子都到了十一代。
修整兩月後，李青得洞虛真君手諭，抵臨輪迴殿，傅真君所言的上法洞虛秘地，便位於輪迴殿。
秘地名觀吾界，自成一方空間，李青未受禁制阻攔，持諭令順利入得秘地。
觀吾界不小，由洞天大妖的洞天世界煉成，是一方水澤，碧波萬里。
長生天澤的澤水，也是由觀吾界引出。
界內生活不少生靈，輪迴一脈弟子，許多在此界轉生，宗門洞虛種子，也是於此界培養。
此界靈氣，受長生靈穴供養，靈穴充裕。
洞虛真君所立家族，也位於界內。
這是輪迴一脈的好處，當世一脈享受不到。
一路所過，界內修士皆不識李青。
李青不免輕嘆：“當真一與世隔絕的妙地。”
不多時，李青看到觀吾界的高空，有一方天上宮殿名明己殿，他便知到了目的地。
“明己殿……與明己、察地、辨天之說吻合，巧合麼？”
李青微微一頓，借諭令破開禁制，入得殿內。
殿內空曠，僅掛着七副壁畫。
每副壁畫，都記錄白蓮仙宗一位洞虛先輩的修行之路。
七副壁畫，代表歷史中，有七位先輩以上法成就洞虛。
李青站着第一副壁畫前，心神緩緩沉入，壁畫上的圖案，隨之動起，展現洞虛修士的前半生。
這是一位天資卓絕的先輩，名叫路費衣，輪迴轉生多次，在成就洞虛那一世，擯棄之前幾世的修行經驗，放棄老路，決定從頭踏出新路。
不靠先輩遺澤，路費衣在殺伐中求道，遇機緣必爭，與其他各宗天才交鋒，一百六十歲九竅結丹。
四百二十歲九竅結嬰。
元嬰之後，路費衣得宗門青睞，被當做洞虛種子培養。
此後未經磨難，順風順水修到元嬰後期，結一百零三丈天地法相，功行大成，併成爲洞虛真君女婿。
洞虛岳父，給了路費衣極大幫助。
地星之源由宗門賜予，最後求洞虛成法時，本是打算走護宗之路，先行煉化了地星之源。
只宗門安排路費衣沉眠時，他心生悔意，念起道侶對他求道路的幫助，不願沉眠與道侶離別，轉而尋求上法，於當下突破。
畫面最後一幕，路費衣在回憶結丹時的一場爭鬥畫面時，悟得本我道心，大徹大悟，繼而突破洞虛。
路費衣結丹，可爲人生第一大劫，遭遇多個敵人偷襲，他在劫難中突破，孤單贏敵，反殺一衆來敵。
李青觀完路費衣零碎的一生，心有不解：“這也能悟出本我道心，成就洞虛？”
“似無太多特殊之處。”
畫面比較零散，雖說記錄了修行路，但也僅爲大概，許多畫面，僅是傳意。
路費衣的修行路，可以說分成兩段，第一段靠自己，以殺求道，在危難中爭機緣；第二段背靠宗門，得岳父之家相助，順風順水，不經磨難，收穫諸多資源。
只李青突然一想，路費衣的求道路，倒對他有不少借鑑意義。
路費衣的兩段修行路，可爲截然不同的人生。
李青的求道心境，會因壽元而變化，第一世與第一百世，勃然相反，若以三段分開，倒與路費衣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青隱隱悟到一絲關鍵。
畫面之後，還有後語，路費衣成洞虛之後，放棄相愛的道侶，對元嬰後道侶提供的幫助，給了補償後，就此分居。
“因捨不得道侶，轉而尋求上法，得了上法後，反而摒棄道侶，有一番意思。”
“若未猜錯，路費衣或是在這種極端對立中，找到了本我道心。”
“不過這種方法，不具有普適性，因人而異。”
“我該如何借鑑？”
“爲一機緣大爭一波，將自己逼入絕境，被洞虛追殺，僥倖逃脫，然後大徹大悟，求第一世的不爭？”
“不妥不妥。”
李青瘋狂搖頭，即便這樣做，也不可能悟得本我道心，人與人不同。
他現在，根本沒有必取的機緣。
路費衣悟本我道心，還有一個關鍵，僅是借結丹時所遇的一場殺機、一個回憶畫面……
回顧自身的修行路，並悟出本我道心，李青之前的理解是，要對一生的修行路，做出一個總結性的概括。
爲此，他覺得無法概括自身的修行路，而遲遲尋不到契機。
路費衣洞虛道路，給李青極大啓發，觀路費衣‘靠自己’的本我道心，僅記錄元嬰之前的修行路，與元嬰之後道路相悖。
這也意味着，本我道心，無需概括整個修行路。
李青也無需糾結第一世與第一百世的不同，任取一世，也能悟出本我道心。
“人生百變，各有不同，他人之道只可爲借鑑，不可照搬，我不可被路費衣的求道之路侷限住。”
李青又望向下一副壁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