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當中,許仙同吳人傑說話,吳玉蓮從內堂端着沏好的茶水,遞到許仙面前,笑道:“漢文哥,給。”
許仙笑道:“謝過吳姑娘。”連忙接過。
吳玉蓮盈盈一笑,嬌聲細語道:“漢文哥不用這般客氣。”一對細細的柳葉彎眉好奇的打量着許仙,清澈如水般的眼眸中滿是感興趣的色彩。
許仙輕飲茶水,白色的熱汽緩緩蒸騰,就聽一旁的吳玉蓮關切提醒道:“小心燙!”
許仙對她一笑,細飲茶水,只覺一線水澤浸入口中,脣齒留香,清新脫俗,不禁讚道:“好茶!”又轉頭對吳人傑道:“吳伯伯,小侄此次來的匆忙,改日必攜禮登門拜訪。”
吳人傑聞言擺手道:“哎,賢侄何必如此,若不嫌棄,以後常來走動纔是。”他本就是樸實之人,經常聽王鳳山提起許仙,此刻一見之下,端是盛情。
又囑咐道:“漢文,那馬大非是什麼善類,你又不是本地人氏,我怕他會報復你。這些日子你還是小心一些。”。
許仙渾不在意道:“伯父不用擔心。對了,那馬大如此爲惡,難道官府就不管嗎?”如今他修行有成,又豈會將一個市井閒漢放在心上,到了這一步,雖非仙凡兩隔,但幾乎已是超脫世人認知的存在。
吳人傑聞言嘆氣道:“漢文你有所不知,大江幫勢力龐大,這馬大是大江幫的小頭目,平日裡魚肉鄉里,爲非作歹慣了,就連陳知府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哎……”
聽吳人傑一番敘說,許仙才知曉這所謂的大江幫頗有些類似於後世的黑dao組織,成員足有上千人,平日裡靠販賣私鹽牟取暴利,幫主何濤,人稱‘碧眼飛龍’,武功高強,據傳同朝中某些人關係深厚。難怪蘇州知府陳倫也不敢逼迫的太緊。
吳人傑再三囑託,見許仙似乎並不放在心上,心中無奈一嘆,只希望不出事纔好。
兩人又相談片刻,許仙眼見天色已晚,便告辭道:“吳伯伯,天色不早了,小侄不再叨擾,就先回去了。”
吳人傑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挽留你了。玉蓮,還不快送送你許大哥。”
“來嘞!”
吳玉蓮甜甜一笑,忽然想起什麼,驚道:“糟了,我買的東西……”原來之前慌亂之下,將採買的米麪丟在原地,直到這時方纔想起來這一茬。
吳人傑道:“算了,反正也不差這些錢,明日再去買些就是了。”
吳玉蓮卻道:“這怎麼好?說不定還能找到呢!”眼珠一轉,視線落到許仙身上,笑道:“漢文哥,要不你陪我去找一找吧!”
許仙道:“好吧!”
吳玉蓮聞言一聲輕笑,就要同他出去,許仙卻指指她的面頰,輕咳一聲道:“吳姑娘……”
吳玉蓮啊了一聲,回到櫃案後照起銅鏡,再次‘啊’地驚叫出聲,原來剛纔哭泣掙扎時,眼淚花了妝容,儼然成了‘小花臉’,再想想自己剛纔一直這樣在許仙面前,不由臊的滿面通紅,低着頭喃喃道:“漢文哥,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掩着臉奔去後堂,清脆的聲音傳來,“等我一下!”。
等再出來時,已經恢復清麗的模樣,看着許仙道:“我們走吧!”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吳人傑張張嘴,沒有說話。
吳玉蓮是活潑的性子,和小青有些相似,不過卻少了幾分後者的傲嬌,更添幾分少女活潑,不知愁滋味,一路上嘰嘰喳喳,宛如黃鸝清鳴,聽來十分悅耳,並不覺有絲毫不耐。
等回到原來的地方,那馬大早沒了蹤影,米麪被附近一家好心的攤戶收走,重又還給了吳玉蓮,自是連聲道謝。
那買菜的大媽視線落到許仙身上,兩眼便是一亮,暗道好一個俊俏郎君,又看了看一旁的吳玉蓮,打趣道:“小哥好樣的,衝冠一怒爲紅顏,我家玉蓮與你果真般配!”
在許仙的注視下,吳玉蓮的雙頰彷彿變戲法似的迅速漲紅,宛如熟透的蘋果,道:“劉嬸,你別瞎說,我和漢文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口一個漢文哥,瞧你叫的多親切,劉嬸是過來人,不會看錯的。”
“真不是……我,你,哎呀!”
吳玉蓮看了看劉嬸,又偷眼瞧了身邊的許仙一眼,心道漢文哥也真是的,這時候總該說些什麼,不由咬牙一跺秀足,逃也似的跑開了。
許仙抓抓頭髮,苦笑道:“您真的誤會了。”心裡暗自驚訝眼前的農婦居然知曉‘衝冠一怒爲紅顏’這種話,看了看跑遠的吳玉蓮,喊道:“吳姑娘……”
傍晚時候,許仙回到家裡,白素貞站在窗前,眺望遠處蒼穹,一抹白影悠悠,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一起,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有她在的地方,夜色彷彿都明亮了許多。
見到許仙之後,白素貞微笑道:“回來了?”
許仙點點頭,隔着窗櫺與她相視,夕陽橘黃色的光芒灑落,爲她披上一層動人的霞衣,嘴邊噙着的淺淺笑意分外動人,此情此景,彷彿是賢淑的妻子在等待自己歸家的丈夫。
許仙一笑,走進屋中,來到她身旁站定,隨意說着書院的事,偶爾一問一答,晚陽將兩人的影子融在一起。
聽着許仙的聲音,白素貞心裡生出幾分恬淡的感覺,似乎生活本就該如此,但鼻間卻嗅到些許淡淡的脂粉味,秀眉微不可查的一皺,這種味道是絕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心中竟微微有些不安。
然後聽許仙講起吳玉蓮的事,那種淡淡的不安感方纔消失,也許連她都沒察覺到自己心態的細微變化吧!
許仙說完之後,看看左右,問道:“小青呢?”
白素貞看了看遠處的廚房,笑道:“你說呢?”
許仙詫異道:“這丫頭莫非真改了性子不成?”話音剛落,就聽一陣咳嗽聲從廚房當中傳來,小青端着一盤辣椒炒雞蛋從中走去,嘟囔道:“嗆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