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哥

大哥幾個人剛纔進屋以後,鹿天震緊跟在韓冰身後,所以坐下時自然是挨着韓冰旁邊,倆人中間間隔不到半米。前來報告的哥仨都坐在韓冰和小棒槌對面,此刻吳天猛一步站在倆人中間,吳天文和葉天強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爲吳天猛圖謀不軌。

雖是文臣,但天狼國不分文武都要軍訓,這時代的文官可不是後世的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個年少氣盛,聞雞起舞,上陣殺敵那也是把好手。政務院大員都隨身佩青銅劍,這既是身份象徵,也是防身手段。青銅劍跟匕首差不多,劍刃一尺多長,此刻兩個文官也沒了文官形象,紛紛抽出青銅劍,怒視吳天猛,劍尖指向吳天猛面門。

只有小棒槌滿嘴苦笑地坐在那裡,搖搖頭放下水碗,然後跪坐地上,慢慢轉身,解下腰間佩刀,叩頭俯身在韓冰身側。

“鹿天震願接受韓天王處罰”,說完跪臥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時倆文官也反應過來,感情人家吳天猛是要保護天王,擔心鹿天震聽說自己大哥造反,衝動之下傷害天王,要說還是武將對這種事反應快。再怎麼說大小棒槌同時從阿鹿部落轉投二位天王門下,是不是親兄弟沒人能證實,可是倆人可是真的親如兄弟,在韓冰手下形影不離。誰能肯定大哥出問題,做小弟的不會跟着做糊塗事?要知道,韓冰重新整編軍政院後,小棒槌可是負責新成立的天王貼身護衛隊——御林軍,可見天王對他的信任,一旦他出問題,天王的安全真沒法保證了。

其實在整編時,韓冰就考慮過這些問題,因爲加入天狼國的時間關係,“三鹿”已經權勢過盛,隱隱有了軍中山頭,尾大不掉之勢,師戰還在的時候,並不明顯,師戰失蹤之後,分解這個跟越前毒奶粉同名的軍事山頭就成爲必然和當務之急。韓冰可不敢賭這些原始人能進化到什麼程度,會不會想到自成一體,人心經不起試探,還是預做準備,總比事到臨頭兄弟們刀兵相向好看。

所以整編後,安排泰山做軍政院軍機大臣,相當於總參和總後外加軍委職能的合體,如假包換名正言順的軍中第一人。當然,還是要聽命於天王,手中沒有直接掌控的部隊,需要政務院授權採取軍事行動之後,纔可以領取兵符,指揮征戰。這就極大限制了泰山隊軍權,消除隱患。

之後,韓冰又安排第一批培訓的天字號門生於天瓦、葉天飛、吳天宇分別主掌國防軍、近衛軍和兵部,進一步分解兵權,確保沒有山頭可以再次過早出現。軍隊山頭林立這事古今中外都沒法避免,只要不威脅到掌權人就不算大事。何況韓冰對於這些剛剛邁進文明時代的野人,還是有所準備,畢竟沒受到過分拉攏腐蝕。

土地現階段還是國家所有,事實上韓冰哥倆纔是大地主,其他人不管多大功勞都只是衣食住行待遇優厚,手裡沒有一畝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所以地主階級還沒有出現。這個時代這種情況也被所有人認爲理所當然,以前捕獵採集收穫不也都是部落全體共有麼?只不過族長和勇士可以多拿一份而已。

但是隨着生活水平提高,人的慾望也會越來越高,等所有人都認識到財富的重要性,免費的肥馬輕裘美酒佳餚,將不再能滿足這些上層階級的慾望,土地所有權的爭奪是遲早要發生的事。權利的爭奪也就正式拉開帷幕,人類也將正式進入階級社會,政治就該體現出它骯髒的本色。

這次大棒槌的叛亂就已經顯現出這個苗頭,自從韓冰將大棒槌卸下兵權,安排他進入政務院,擔任刑部大臣一職,就可以看出韓冰已經開始平衡各方面權利結構。其實大棒槌雖然沒有兵權,但是刑部掌握全國保安部隊,所以大棒槌鹿天垂手裡還是有一批軍事力量的,否則他也沒條件發動叛亂。只是人數比較少,主要負責天狼城內治安及案件審理,但這也爲叛亂髮生創造了條件,使他一開始就能迅速掌控政務院,挾持軟禁了葉楓等主要官員。

小棒槌雖然跟大哥親如兄弟,但這麼些年來,對於韓冰那也是死心塌地,畢竟原始人沒那麼多鬼心眼,淳樸正直還是人性主流。所以一聽說自己這位好大哥叛亂,而且聽韓冰說的話,好像早就已經知道了似的,哪裡還敢多想,趕緊低頭認罪,或許還能戴罪立功,幫自己這位糊塗大哥減輕點罪過。

隨着鹿天震跪坐請罪,吳天猛手中的青銅長刀也抽出來,搭在了低頭俯首的小棒槌露出的脖頸上。

吳天文轉動着眼珠,看看小棒槌又看看韓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事情反轉的太快了。

看熱鬧的老羅.乾脆就傻了,剛剛還熱烈擁抱,談笑風生,這怎麼轉眼間刀都架脖子上了?看來神人的世界真不是他們凡人可以玩的,驚恐萬狀的囉嗦這會兒也不囉嗦了,轉頭看看就跟沒事人似的依然面帶微笑的韓冰,終於嚇壞的小心肝又活過來了。

“嗨,都坐下吧,你們倆把那倆破玩意收起來,顯唄個啥。小猛,把刀收起來,刀不是這麼用滴,是用來殺敵人的,不是用來對付自己兄弟的。”韓冰慢條斯理地說完,又端起一碗“神水”,老神在在地飲了一口,旁若無人。

這氣勢一下子衝散了剛纔劍拔弩張的局面,三人慢慢收回刀劍,吳天文倆人差點站不住,一屁股坐下。吳天猛仍然猶疑不定,收刀入鞘,卻仍然站在原地不動。

“回你座位老實坐着。”韓冰不耐煩地對吳天猛命令道。“小棒槌,你也起來吧,趴在那不累啊”,說完自顧自又喝了一口水。

“謝天王!”聞聽韓冰讓自己起來,鹿天震終於從驚恐不安中轉醒過來,他可知道自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只要韓冰表現出一點生氣的意思,估計吳天猛就能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地割了自己人頭。現在他知道韓冰相信自己沒有參與大棒槌的反叛,至少表面上韓冰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因爲韓冰稱呼自己用的不是大號“鹿天震”,而是當初的小名“小棒槌”,何況還說自己是兄弟,這證明韓天王很清楚自己沒有參與大哥的叛亂。

緊張得滿頭大汗的小棒槌,慢慢回到原地,跪坐在地上。這不是給韓冰表示忠順,而是表演給那仨人看到,意思就是:哥們,我可真沒有反心,我可一直忠於天王的,我大哥不管我已經好多年,我只想好好活一回......

吳天猛也回到自己座位,不安心地坐下。其實他也不大相信小棒槌會跟着他哥造反,畢竟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也正因爲如此,大棒槌鹿天垂叛亂纔給他極大打擊,使他們這第一代天子門生相互間失去信任,甚至對眼前的世界都不再熟悉,變得陌生。

因爲叛亂髮生的很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所有天狼國官員都防備着外敵,對於來自內部的打擊疏於防範。這也不怪他們,都是生死弟兄,一起摸爬滾打十幾年,上了戰場都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現在突然從後邊捅了你一刀,換誰也想不通。過去也發生過叛亂,但那是從前的友邦,本來在心目中就不是一家人,出問題不奇怪。現在天狼國公民大部分心裡都充滿失落與迷茫,對於天狼國的未來失去希望,一旦兩位天王不在,是不是天狼國就要衰落消亡了呢?

茅屋裡一時間陷入沉寂,看着幾個不知所措的手下,韓冰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局面也是他想看到的,雖然不是出於他的設計,不過效果還是一樣。天狼國走過十多年,這些人經歷都太順了,除了那次黑魚和阿鹿事件,內部一直順風順水,讓這些人以爲世界就是如此太平。雖然這三年他韓冰搞風搞雨,殺人盈野,但國內依舊國泰民安不是?前世他就聽說過這句話:“人心最經不得考驗”,但是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呢。

周圍確實沒有能夠威脅到天狼國的對手,想讓他們提高警惕都很難。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經歷這次內亂,估計大多數人都會在智力和情商上得到提高,將來做事就會多個心眼。這對人類進步是有益的,但對社會民心淳樸是有害的,亂臣賊子就是在經歷一次次動亂危機之後鍛煉出來的。

未來的事,韓冰管不了,也沒法管,畢竟他所在的越前時代,道德敗壞人心不古是無可置疑的。但因爲未來的敗壞,就把人類智慧限制在樸素的蠻荒階段,這也是因噎廢食。何況世界是不斷循環發展進化的,韓冰和師戰的存在,只能說是起到給靠天吃飯的原始人類這塊莊稼地,施上一把“禾大壯”牌增效複合肥。是不是拔苗助長還不好說,就看未來這哥倆走到哪一步,現在來看就是韓冰的影響力覆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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