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希感覺空氣很壓抑,便打開車窗,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無意中看見一輛銀白色賓利,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在車窗上,優雅而高貴,這是左炎,大病初癒的他虛弱而疲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在窗外四處尋望,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以希靜靜的看着他,心裡一陣酸楚,不久之前,他還在生死邊緣徘徊,現在纔剛剛醒來,爲什麼不好好休息,他這是要去哪裡?又是在尋找什麼?
前面的車輛開始流動,擁擠的車輛漸漸稀疏,葉少堂開着車緩緩向空位的地方移動,不知不覺就靠近了左炎的銀白色賓利,以希害怕左炎看見她,心慌意亂的轉過身,背對着左炎,葉少堂見她有些不對勁,就疑惑的問:“怎麼了?以希?”
“也許她只是覺得心身疲憊,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度假,過一陣子就會出現的。”保鏢僥倖的說。
“你幹什麼?”女孩抽回手,緊張的看着左炎。
“前面堵死了。”葉少堂焦急的皺着眉。
“咳咳”左炎突然不停的咳嗽,咳得很嚴重,好像要將肺都咳出來。
“哦哦。”葉少堂連連點頭,立即將車停在路邊。
“如果你們辦事真的能讓我放心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以希。”左炎不悅的低喝,“都找了十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還能指望你們嗎?”
“如果真的是那樣,她應該來找我,至少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條短信也好,可她連一點音訊都沒有,她向來善解人意,從來不會讓別人替她着急,她會不會出事了”
“左炎小心”以希驚恐的尖叫,本能的打開車門想要衝出去救他。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以希現在怎麼樣。”左炎用手託着額頭,低沉的說,“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到底會去哪裡?冷亦寒那個混蛋,那麼殘忍的傷害她,她會不會想不開?會不會遇到壞人?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我真的不敢想”
“我,遇到熟人了。”以希慌亂的低着頭,她坐在副駕位上,離左炎的車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如果左炎看到這裡,一定會發現她。
“報歉,我認錯人了。”左炎回過神來,失魂落魄的垂着頭,一步一步往回走。
“炎少,快停下。”
“炎少,您做完手術纔沒多久,身體狀況很不好,還是回醫院休息吧,您已經派了那麼多人尋找顏小姐,我們都會竭盡全力替您尋找顏小姐的,您何必要親自出馬?要是有什麼事該怎麼辦?”保鏢小心翼翼的說。
“炎少,您剛做過手術不能跑不能激動的”四個保鏢心急如焚的追上去。
“炎少,您別這麼擔心,顏小姐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就算冷少不管她,不是還有燕七和顏以誠嗎?”保鏢語重心長的勸道。
“顏以誠現在在英國進行封閉式訓練,與外界隔絕一切聯繫,他根本不知道以希現在的情況。”左炎嘆息的說,“燕七那邊,我也查過,冷亦寒下了命令,不讓他管以希,現在以希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無依無靠,又沒有家,到底會去哪裡?”
他的聲音有着濃濃的傷感,還帶着無盡的擔憂,讓以希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忍不住回頭看他,隔得這麼近,她終於看清他的樣子,大病初癒的他,渾身無力的靠坐在座椅上,就連呼吸都那麼沉重,這張英俊的臉上再也沒有往昔的邪魅狂傲,而是虛弱而蒼白,但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他不在人羣人搜索她的身影,即便疲憊不堪,他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震住了,那個女孩回過頭,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一張清新秀麗的臉,也算得上是美麗的,卻不是以希,不是以希
以希以爲左炎發現了她,渾身一震,驚慌失措的拉着葉少堂,不停的喊:“快開車,快”
以希聽到這些話,心裡如波濤洶涌,百般不是滋味,原來左炎冒着生命危險出門,是在找她,半個月前,他還奄奄一息的躺在手術檯上,醫生說過他要做一個心臟手術,現在身體狀況一定很不好,他竟然還硬撐着,親自出來找她,他對她的感情,她這一輩子都無以爲報。
以希聽見咳嗽聲,心不由得揪緊了,他纔剛剛做過大手術,按理說不應該離開醫院,卻不知是什麼原因出現在這裡,弄得自己身體這麼虛弱,也不知道會不會弄得心臟病再次復發,她很擔心他,卻又不敢回頭看他。
以希心亂如麻,錯愕的回頭,卻發現左炎突然推開車門,不顧一切的衝向對面的馬路,一邊跑一邊激動的大喊:“以希,以希”
以希慌亂的按下車窗,伸長脖子眺望左炎跑去的方向。
以希有一種本能的衝動,想要叫住左炎,可是冷若霜的話就像一個魔咒反覆在她耳邊迴盪她不能忘了,她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狠下心扭過頭去,不讓左炎看見她,可是滾燙的眼淚已經從指縫滑下來,溢入嘴角,苦入心肺。
以希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如翻江倒海般難受,眼淚如決堤的河岸不停滴落,悲痛的低泣,不停的搖頭,哭着說:“左炎,我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不應該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不值得”
保鏢們面面相覷,低着頭,不敢再多言。
公路上車來車往,左炎卻奮不顧身的向前衝,好幾次都差點被撞到,有兩輛車都擦到了他的衣服,好在這條街堵車,車輛都開得很慢,他才倖免於難,幾分鐘,他終於跑到了對面的馬路,卻因爲心臟病而氣喘吁吁,他痛苦的捂住胸口,激動的拉住一個背向他的女孩,興奮的說:“以希,我終於找到你”
冷若霜說得對,她對左炎最好的回報就是遠離他,她已經懷了冷亦寒的孩子,再跟左炎在一起對他太不公平了,而且,每次她跟他在一起,都會害得他心臟病復發,她不想再連累他。
上上河上化荷畫和。只是一個背影有些相似的女孩而已。
可是她什麼都不能給他,什麼,都不能
葉少堂愣了一下,以希一會兒讓他開車,一會兒又讓他停車,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希激動的大喊:“停車,快停車啊,快啊”
葉少堂掃了一眼窗外,將目光落在那輛銀白色賓利車上,以希以前認識的人非富則貴,每個人都是身份顯赫,出入都開豪車,旁邊只有一輛賓利是豪車,以希所謂的熟人一定坐在這輛車裡,他知道以希想脫離以前的生活,重新開始,不想被別人發現。
她的心很疼很疼,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不再是顏以誠,更不是冷亦寒,而是左炎,只有左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如即往的在乎她,重視她,將她視若珍寶。
就在這時,保鏢及時衝過去拉開了左炎,他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悲涼的重複一句話:“以希,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左炎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頓住,眼睛盯着不遠處的街頭,突然欣喜若狂的大喊,“以希,以希”
左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身體如同突然被定格的化石呆若木雞的震在原地,眼神失落無比。
最後那一句,喊得撕心裂肺,傾注了左炎所有的愛,以希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哭得渾身顫抖,卻死死的死死的捂着嘴,不讓左炎聽見她的聲音,他對她的愛,她這一輩子都還不完,可是,她記得冷若霜說過,她對他最好的回報,就是遠離他,遠離他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不知道還要堵到什麼時候,萬一被那輛車裡的人發現,以希平靜的生活就要被打擾,想到這裡,顏以誠脫下外套披在以希身上,然後從車裡拿了一頂太陽帽和一個墨鏡給以希戴上,再繼續開車。
突然,一輛計程車加速開過來,眼看就要撞到左炎,左炎竟然毫無反應。
雖然已經全副武裝,但以希仍然很心虛,背對着窗外左炎的方向,低垂着頭,緊揣着葉少堂的外套衣領遮住臉,生怕被他認出來。
車道已經有了位置,葉少堂準備開車離開,以希卻焦急的低喊:“停車。”
“以希,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他?”葉少堂凝着眉,低沉的問。
以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搖頭,重新上了車,做了個手勢,讓葉少堂開車,他只得啓動車子,快速開了出去,以希靠坐在座椅上,看着後視鏡裡的左炎仍然坐在地上,像個失去全世界的人,沮喪悲涼,她從來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從來沒有
她在心裡狠狠罵自己,顏以希,你何德何能,憑什麼擁有左炎的愛?他的愛,是這世上最深最真的愛,你沒有資格得到,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以後,就算是死,你也不可以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