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我是怕回去之後,主公再把我趕回北方去,所以呢,就先留在這裡躲躲了!”龐沛喝着酒,說道。
“你可是徵北將軍,不到北方,到哪裡?就算你不想去,也可以留在洛陽嘛!給主公求求情就是了,難道主公會不賣給你情面?所以呢,別給我講這瞎話!”廖江一百個不相信。
“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把主公給惹火了,你以爲主公的火氣那麼容易就消?他現在正閒的無聊呢!他那脾氣我還不知道?現在回去,肯定是要遭殃的,所以呢,你就讓我在這兒再待一陣兒吧!”龐沛笑嘻嘻地說道。
“鬼才信你的話!”廖江回了一句,“你呆在這兒,北邊要是有事,那怎麼辦?”
“這你就放心吧,主公可比任何人都重視北邊那些胡人,就算沒了我,且不說趙雲、公孫止,就算他們兩個壓不住,你以爲厲方在北方的名頭是吹出來的?我可告訴你,那傢伙的殺心比我還重呢!所以啊,主公纔會把他藏着,關鍵時候纔會放出來砍人的。”
“那就好,我就不用負太大的責任了,要不然就得讓人把你給綁回洛陽了!你就先在這裡呆着吧!我出去了!”廖江不再理會龐沛,轉身就要向外走。
“幹嗎去?我可是客人,你這樣也太沒有禮貌了吧!”龐沛不滿道。
“老子我去找我那兩個副將,魏延和太史慈,聽聽他們的想法,也總比在這裡聽你這隻北方的大色狼亂叫強!”廖江頭也不回,撂下這幾句話就向外走去。
“嘿嘿!”看着廖江的背影,龐沛輕笑了兩聲,喃喃道:“不愧是主公的小老弟啊,現在敢在我面前這麼隨便說話的人,恐怕也就我們幾個老兄弟了吧,主公讓我來看看他,別做出什麼傻事來,看來還真是做對了,這小子有點驕傲啊,打荊州?嘿嘿,要是好打的話,主公還會等到現在麼?當初劉景升可是‘匹馬入襄陽,單騎定荊州’呀,‘八駿’之一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他現在正在火頭上,真要惹毛了他,你們這幫小子恐怕可就慘了!也不想想,中原大亂,有多少能人異士都往荊襄這邊跑,劉表身邊就真的只有奸佞小人了嗎?”
一邊自言自語,龐沛一邊躺倒在地席上,“唉,還是主公的躺椅舒服,回去一定要弄一個!……居然讓我來,楊洱不行嗎?魏延和太史慈兩個小子太傲,只有我才壓得住?沒看出來呀!挺懂得尊重人的呀!難道他們怕我?不至於吧!我又不會宰了他們!不過,魏延那小子的戰術還是挺不錯的,唉,就是大局觀不行,還得再磨鍊磨鍊才行啊!”
“不就是說漏了嘴,想看一看那個大喬麼,乘人之危的事咱們又沒有少幹過,居然打我二十軍棍?可惡,肯定是故意的,難道我在北方說他壞話的事情被主公知道了?哼,一定是了,肯定是公孫止,看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老色狼!”廖江又回來了,他身後還跟着魏延和太史慈。
“咱們好像並不是很熟吧,再這麼亂說話,我可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情來!”龐沛躺在席上,眯着眼睛回答道。
“得了,我怎麼想也不對,主公是絕不會浪費人力的,說,到底你來這裡是不是爲了今天這事兒?”廖江蹲下來向他問道。
“你們是怎麼想的?”龐沛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
“龐將軍,”魏延對着龐沛一拱手,也不管他龐沛現在正閉着眼睛,“末將以爲,此次荊州遭遇兵災,正是出兵的大好時機啊,我們完全可以趁機拿下樊城,沒有了荊州爲後援,王威和李通根本就不在話下!”
“這麼拽?”龐沛微微擡頭看了看魏延,然後又躺了下去,“子義,你看呢?”
“末將此次請求爲先鋒!”這位更直接。
“你也想打?”龐沛又問道。
“不僅他們,我也想打!”不待太史慈回答,廖江又插口道。
“那我在這裡等你們兵敗而回的消息!”龐沛轉了個身子,變爲側臥,“別忘了保住小命回來!”
“……”
“龐將軍,你爲什麼說我們會戰敗呢?”魏延不悅道,要不是龐沛聲名太盛,他纔不會這麼客氣。
“荊州現在有多少外敵?”龐沛又一次轉移話題,向他們問道。
“就是我們,江東了,曹操現在恐怕不會有心思來找他的麻煩!”廖江說道。
“不錯,江東打下了江夏,你們認爲劉表會怎麼想?”龐沛又問道。
“江夏是荊州重地,而且,劉表跟黃祖交情不比一般,自然是要報仇了!”太史慈接着答道。
“那如果你們是孫權,會在這時候拼命嗎?”龐沛懶洋洋地又問道。
“這個……你應當去問孫權纔對!不過,孫氏一直想吞併荊州,這麼一個大好良機,不會就白白丟下吧?”廖江有一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嘿嘿,主公曾經告訴過我,當你弄不清楚狀況的時候,比一比雙方的情況,再分析一下當事人的性格就行了!”龐沛說道。
“……孫權爲人我等不知,不過,這麼快就偷襲江夏,可見他雖然年輕,卻也是老謀深算!”太史慈說道。
“江東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又要跨越長江來攻荊州,這必將是一場惡戰……”魏延接着分析道。
“偏偏劉表的實力並不比江東弱,荊州名將也不少,文聘、黃忠且不說,王威和李通就不差多少,而且,蒯氏兄弟精於謀算,還有劉備一夥……”廖江越說聲音越小。
“這麼說,對江東來講,跟荊州打……”魏延捏着下巴,喃喃道。
“不合算!”太史慈頹然下了結論,看來,想跟魏延比一比的機會又沒了,唉,豈不是又要讓這傢伙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一陣子了?
“不錯,雖然你們分析的比較簡單,不過,也算合理了!”龐沛摸了摸鼻子,說道。
“簡單?”三人不解。
“你們以爲事情真的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麼?主公跟楊洱、賈詡、陳宮、董昭、荀諶,他們不知道收集了多少情報資料,推演了一個多月,才正式確認孫權不會真的佔據江夏,要是真的向你們那麼去想,嘿嘿,那可就是賭博了!”龐沛說道。
“一個多月?”廖江等人有些吃驚,用得着嗎?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句話出自哪裡?告訴我!”龐沛突然正色問道。
“此言出自《孫子兵法》,爲兵聖孫子的開篇之言!”魏延小聲答道。
“既然知道,你們也該明白爲什麼主公他們會這麼小心了吧?”龐沛舒了一口氣,“不錯,主公的實力現在是最強的,可是,強者,卻並不一定就是勝利者!我們現在在幹什麼?在打仗!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啊!你們這裡要是出了差錯,主公就要來補,就得從別處抽調人馬,若是因此有了漏洞,讓敵人有機可乘,說不定就會因此而形勢逆轉!”
“這也太危言聳聽了吧!”魏延小聲嘟囔道。
“危言聳聽?我知道你們不服,聽過一塊馬蹄鐵決定一個國家存亡的故事嗎?”龐沛笑了一下,問道。
“……”三人頭上都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是主公跟我講過的,具體我也記不清了,大致是這樣的:鐵匠沒有把馬蹄鐵釘牢,結果,戰場上,將軍的馬蹄鐵鬆動,戰馬失蹄,將軍落馬,被俘,軍隊戰敗,於是,敵軍長驅直入,國家滅亡!”
“……”巧合!這是廖江三人的第一個想法,可是,他們並沒有說出來,因爲,他們並不再是普通人了,龐沛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一場失敗,就有可能引出更大更可怕的後果,這個故事雖然有一些匪夷所思,可是,真要說起來,卻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孫子兵法雲:始計第一:兵者,詭道也。作戰第二:兵貴勝,不貴久。謀攻第三:知彼知已,百戰不殆。軍形第四:有備無患,自保而全勝。兵勢第五:奇正相生,因勢而動。虛實第六:虛實可變,勝可爲。軍爭第七:機不可失,時不待我。九變第八:千變萬化,爲將之道。行軍第九:令之以文,齊之以武。地形第十:地形者,兵之助也。九地第十一:圍地則謀,死地則戰。火攻第十二:相機而行,伺機而動。用間第十三:三軍之事,莫親於間,”龐沛又說道:“你們也應當讀過這些吧,我問你們,你們能做到哪一些?”
三人又沒有接話,廖江是因爲確確實實沒有讀過《孫子兵法》,正在對這篇話中將火攻放到第十二位而感到有些不可理解,那樣來說,豈不是諸葛亮也算不得什麼?怎麼着也就是個縱火犯罷了!至於另外兩人,則是陷入了沉思,自己能做到哪幾點,不過,兩人想來想去,最多好像也就是做到過第四點,也就是保住宛城,前三條好像都不還行。
“主公說過,魏延、太史慈都是大將之才……”龐沛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末將不敢受此謬讚!”魏延和太史慈急忙拱手以示謙遜,不過心裡卻也有一點喜滋滋的。
“不過,也僅僅是大將之才,算不上名將之才!”龐沛卻又話音一轉,讓魏延和太史慈的兩張臉色都是一變,有些苦瓜色了。
“名將,什麼是名將?從沒有一個確切的結論!我們這些人曾經討論過,最終認爲: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在最需要的時候,取得最需要的戰果;在無聲無息、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確定了勝利!這些,可以稱爲名將的先決條件!”
“這樣纔是先決?”廖江驚道。
“是啊!沒辦法,主公這麼說的,我們也不敢反對呀!”龐沛一臉無奈。
“那就是說當今除了主公就沒有一個人可以稱得上是名將了?”廖江撇嘴道。
“你這話有道理,不過,主公一向也不認爲自己是名將,所以,他這麼說的目的,據我猜測,很有可能是出於自私,爲了讓別人都當不成名將!”龐沛臉色不善地說道。
“……”魏延和太史慈面面相覷,這位徵北將軍變得也太快了吧,剛纔還是一副長者的派頭呢,怎麼一下子就變成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樣了?
“那就是說,我們不能去打荊州了,是嗎?”廖江又問道,這讓魏延和太史慈兩人對他依舊能保持清醒,還記得爲什麼來的而感到佩服。
“對!”龐沛又轉了一個身,三人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是低着頭看着這傢伙,“主公早有計劃,要打荊州,就一塊兒全打下來,不要一點點兒的磕着難受!”
“哦?有這事兒?主公是什麼計劃?”廖江又問道。
“不—知—道!”龐沛又轉了個身,睡了!
劉備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雖然還沒有正式去攻打江夏,可是,不得不承認,手中有了兵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望着身後那一大片營盤,他突然感到有一種想吼幾聲的衝動,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叫出來,因爲他覺得那是他們家老三張飛的習慣,而且並不是好習慣,還是不要的好。
“等拿下了江夏,日後再得到了荊州,我劉備就會成爲一方諸候了,那時候,只要與曹、孫兩家聯手,許成,你就等着瞧吧!”他心裡暗暗發誓。
“主公!”諸葛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哦?”劉備轉過了身,諸葛亮和劉表的大公子劉琦正在向這邊走來。
“大公子跟軍師去了哪裡呀?要出營這麼久?”劉備笑問道。
“沒有什麼事情!小侄只是跟諸葛先生到外面遛了一圈,”劉琦哈了哈氣,笑道。
原來,一切都如諸葛亮所料,劉表確實除了劉備以外,找不出其他合適的大將可用了,可是,他對劉備仍然是有疑慮的,畢竟,劉備的名頭也是很響的。從伊籍那裡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劉備等人自是焦急萬分,諸葛亮就獻計,去找大公子劉琦,劉備自然是馬上就採納了這個意見。
自從劉表納了蔡氏夫人,蔡氏夫人又很爭氣的給他生了一個男孩之後,劉表就對一向並不出色的大公子劉琦不怎麼喜愛了,蔡氏就動了爭權荊州繼承權的心,偏偏二公子劉琮更是遠比大公子劉琦聰明,這下子,劉表就更加偏愛了,劉琦的日子亦是越來越難過。於是,劉備的到來自然讓劉琦喜出望外,歡迎倍至。劉備就向劉琦獻策:爭取軍功以鞏固地位。劉琦聽了這一策之後,並不是很感冒。他對自己的本事還是瞭解的,並不是能上戰場的料,接下來自然是劉備毛遂自薦,劉琦感激涕零!劉表自然是信得過自己的兒子的,劉琦雖然不得他喜愛,可爲人忠厚,而且並不因爲他的冷落就心存怨言,依然對他很是孝敬,而且,這些兵也是荊州兵,自然會聽劉琦的,上下都是他的人,劉備想翻個兒都不行,於是,就這樣,以劉琦爲主將,劉備爲副將的大軍就出兵了。(演義中,劉琦好女色,可爲人確實很忠厚孝敬,劉表重病彌留之際,他不顧可能被蔡氏謀害的危險,隻身回到襄陽探望劉表,卻被蔡瑁攔在家門之外,可以是蔡瑁怕當時殺了他有礙物聽,他才能安全地回到江夏!)
“大公子還是要注意一下啊,你現在是三軍統帥,身份不同一般,這樣輕率出營,一旦有事,可讓劉備如何跟景升兄交待呀!”劉備關心地說道。
“謝謝叔父大人關心,不會有事的,這裡距離江夏還遠的很,江東軍不會出現的,其他人,又豈會找我的麻煩?”劉琦笑道。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大公子你終究是三軍主將,還是要注意一下,畢竟,你要統帥軍隊的呀!”劉備依舊是苦口婆心。
“呵呵,主公,大公子會注意的,主公還是不要太過苛責了!”諸葛亮在一旁笑呵呵地說道。
“是啊,叔父,我會注意的!”劉琦連忙應承道,然後,又找了一個回營視察情況的藉口,到別處去了。
看着劉琦那瘦弱的背影,劉備搖了搖頭,又向諸葛亮問道:“軍師,你們這是……”
“沒有什麼事,唉!”諸葛亮佯做嘆了一口氣,“劉琦公子不過是想向我討一個主意罷了!”
“討主意?”劉備不明白。
“劉景升寵受二公子劉琮,蔡氏趁機謀奪大權,一直想要加害劉琦公子,大公子不過是想從亮這裡求取一個安身之策罷了!”諸葛亮說道。
“安身之策?”劉備皺了皺眉道,“我們請大公子一起出兵,不是正好讓他可以躲開蔡氏的謀害嗎?”
“大公子覺得就算能夠暫時躲開,恐也難以逃生呀!”諸葛亮說道。
“哦?此話何解?”劉備更加不明白了。
“大公子認爲,蔡氏一向狠毒,他雖然能躲在江夏,可日後若是二公子得掌荊州大權,蔡氏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又不想兄弟鬩牆,所以,請求亮給他想一個辦法!”諸葛亮說答道。
“大公子果然是忠厚之人呀!”劉備嘆了一口氣,“不知軍師給他想了個什麼辦法?”
“能有什麼好辦法?亮畢竟是個外人,劉景升的家事,還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的好!所以,亮只是跟大公子說,只要有主公跟隨在他身邊,以主公的威名,蔡瑁等人絕不敢胡來的!”諸葛亮說道。
“哦?”劉備摸了摸下巴,然後又對諸葛亮行了一禮,“軍師這是想讓備能牢牢據有江夏呀,備感激萬分!”
“不敢!”諸葛亮回了一禮,又說道:“只是,據亮推測,可能劉景升命不久矣!”
“軍師怎麼會出此言?”劉備問道:“備跟大公子前去請求出兵之時,見景升兄雖然身體不佳,可是,精神確也健旺,並不像軍師預測的那樣差呀?”
“劉景升的身體好是他的事情,可是,有人恐怕不想讓他好了!嘿嘿,劉琦手中軍權在握,又將立有大功,身邊又有主公等能征善戰之人輔佐,那些人怎麼會放心的下呢?可又不能從這邊下手,當然就只能走上邊的那條路了!這樣算起來,江夏重回荊州之後,用不了多久,劉景升恐怕就要……”諸葛亮這麼想道,可他並沒有說出這句話。
“軍師!?”劉備見諸葛亮不說話,只是眼望着前方,就叫了一聲。
“噢,主公,亮走神了!”諸葛亮道了個歉!
“算了,既然軍師精神不好,我們還是回營吧!”劉備關心道,現在他身邊就這麼一位能出主意的,可不能生個什麼病的,所以他雖然對諸葛亮剛纔的話有疑惑,也不想現在就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