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月消失之後，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時間彷彿凝固。
兩個中年男子已經消失於天地間，化爲血霧落到地上，已然變成了暗紅色。
地上躺着的楚離與祝華相隔二十幾丈，一動不動，彷彿與塵土融合，塵歸塵土歸土，真正死去。
時間緩緩流逝，一刻鐘後，楚離緩緩睜開眼睛。
大圓鏡智稍一運轉就看清了場內情形，看來這一下自己賭對了，孫明月果然心高氣傲，沒有把自己腦袋割了，留自己在這裡。
他看到了一動不動宛如徹底死去的祝華。
祝華與死去無異，絲毫沒有假裝之像，楚離卻相信祝華之死一定是假裝的，他先前決定假死，就是算到祝華會裝死。
他的目的不僅僅是殺祝華，解決了這個大麻煩，他更加貪心，想要得到更多的秘術，最讓他眼饞的就是那套能夠自如穿梭陣法的秘術。
可惜丁瑞潔所藏的秘術中沒有這門，他猜測祝華可能有，祝華也能施展這秘術。
此秘術施展的代價是壽元，他卻仍想得到，關鍵時候寧肯犧牲幾年壽元能救自己一條命，可謂珍貴異常。
擺脫孫明月的追殺，光明聖教的追殺，還有自己所化身的趙大河身份危機，都可以通過一死而百了，徹底解釋掉，自己這一次假死可謂一箭多雕，妙處無窮。
但承受的風險也極大，萬一孫明月還要給自己補上一劍，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那真是一死百了！
他對孫明月的性格已經摸得七七八八，仍有極大風險，還好自己運氣不錯，沒出錯。
他飄飄起身，枯榮經的玄妙盡顯，死過一次之後，宛如進入一個輪迴，舊傷盡去，身體恢復了勃勃生機。
他出現在祝華身邊，伸手拍了幾下。
祝華身體僵硬，楚離卻沒死心。
可惜一旦身死便經脈俱隱，無法盡廢他武功，好在孫明月先前的兩拳已經讓他經脈俱斷，五臟六腑皆碎，即使活過來也一時半會兒不能有作爲。
——
孫明月乍一出現在大光明峰，剛要去山洞，卻忽然停住，扭頭看向光明殿方向，然後一閃身回到了光明殿。
光明殿內，方青陽正擋在兩個中年男子身前，不讓他們出去。
“小方，休得胡鬧！”一個圓臉中年男子沉聲道：“你知道聖女的命令，讓李供奉留在大光明峰，她卻私自離開，有違聖女之令，咱們當然不能坐視。”
方青陽搖頭道：“不過她心急，提前走一步而已，她是供奉又不是犯人，聖女請她過來是想跟她見一面，不是爲了囚禁她，她既然離開，那下次再見就是！”
“小方你別裝糊塗！”方臉中年男子冷冷道：“她雖是供奉，聖女卻強行令她來大光明峰，自然有其深意，雖不是囚禁也差不多！”
方青陽搖頭：“教中有規，不能對供奉無禮。”
“哼，咱們雖不能對供奉無禮，但李寒燕卻是例外！”方臉中年男子冷冷道：“想想看她殺了多少咱們的弟子！”
“原來魯老你還記着仇！”方青陽哼道。
“我沒那麼小氣！”
“魯老是記着陸巡察使的仇吧？”
“哼！”方臉中年冷哼一聲，沉默不語，顯然是承認了。
方青陽道：“陸巡察使不過上了大光明境，其實魯老也不必太傷心。”
“李寒燕若沒什麼把柄，我不理會她，她若有把柄，我自不會放過！”方臉中年沉聲道。
方青陽道：“這次不算什麼把柄吧？”
“小方，你現在是鬼迷心竅！”方臉中年搖搖頭。
圓臉中年嘆道：“小方，聖女若怪罪下來，你能承受得了嗎？”
“我一力承擔！”方青陽道。
孫明月驀的現身，冷冷道：“你承擔什麼！”
“聖女！”三人忙抱拳一禮。
孫明月冷冷道：“李寒燕跑了？”
方青陽道：“她提前走了。”
“好大的膽子！”孫明月淡淡道。
方青陽忙道：“聖女，她很爲難，一邊是聖教一邊是楚離……”
孫明月擺擺手道：“你去吧，追上她，護送她回去。”
“聖女……”方青陽一怔。
孫明月道：“她重情重義，倒也是難得，楚離現在死了，好好安慰安慰她。”
“楚離死了？”方青陽忙道。
孫明月頜首：“估計李寒燕會恨聖教，跟她講明白，她殺了巡察使，咱們殺了楚離，都是尋常事，她還是聖教的供奉，只要她能想明白，可以繼續回來。”
“就怕……”方青陽嘆道：“楚離是她的恩人，恩同再造。”
“你看着辦吧。”孫明月道：“我不想殺她，她是生是死全看你的。”
“……是。”方青陽心頭沉重，緩緩點頭。
孫明月擺擺手。
三人都退出光明殿。
孫明月驀的一閃出現在山頂的陣法外，緩步往裡走。
她忽然有些躊躇。
萬一山洞裡沒有趙大河，那就意味着趙大河與楚離確實是一個人。
她儘管不相信，已經斷定並非一人，但仍有一絲遲疑，她看不透楚離也看不透趙大河，不能完全放下心。
她深吸一口氣後，再次舉步往裡走，很快到了山洞外。
裡面沒有動靜，她皺眉道：“趙大河？”
裡面還沒有反應。
她的心在下沉，再往前幾步，推開了石室的門，終於看到了榻上的楚離。
楚離正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似乎陷入定境。
孫明月一閃出現在榻前，搭上楚離的手腕，一絲微弱之極、宛如細線般的內力鑽進去，瞬間繞了一圈，她鬆開了手，露出笑容。
五臟六腑健旺，沒有受傷，經脈也生機勃勃，顯然內力更有精進。
她先前見到的楚離可是重傷垂危，即使服了靈藥，恢復力驚人，也最少得一個月的恢復，而如今的趙大河卻是健康強盛，是修煉正入佳境的時候。
她露出一絲笑容，終於徹底放下了心，這個祝華委實歹毒，造如此謠言，死得好！
她隨即想到了楚離，笑容斂去，猶有幾分惋惜。
她沒有驚擾楚離修煉，飄飄而去。
楚離驀的消失在山洞內，出現在祝華身邊。
此時的祝華已經醒來，正要進入陣中，腳步踉蹌隨時會摔倒。
楚離知道他已經服下了靈藥，雖然重傷仍能堅持着走，否則憑其傷勢根本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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