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猜忌,把眼擠,
你騙我,我弄你。
都爲損人利自己,
虛僞狡詐好卑鄙。
顧命八大臣對恭親王叩謁梓宮的事,怕得要死,恨得要命,但又無法阻攔,只好見機行事。
恭親王來行在的消息,迅速在承德傳開,引起巨大震動。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親一貴,旗鼓相當。究竟誰勝誰敗,成了議論的中心。
八月初一清晨,以顧命八大臣爲首的王公親貴,文武大員,都在接官廳等候着。
時間不長,但見塵頭大起。二百鐵騎當先開道,後面是親兵、侍從、宮監和王府的隨員。當中是一輛八匹馬拉的華蓋車,後面還是馬隊。浩浩蕩蕩,聲勢驚人,恭親王坐在車裡,焦急地往外看着。車駕停住後,他從車裡走下來。
肅順頭一個來到面前,把手一揚,說道:“老六,路上辛苦了。”恭親王見肅順這種大大咧咧的樣子,心中着實不快。爲了顧全大局,只好忍耐。他忙笑着拱手道:“您才辛苦呢!”接着,衆人都過來打招呼,不親假親,不近假近。
肅順陪着恭親王,先到軍機直廬休息。載垣道:“你來得可夠快的。承德府剛接着滾單,你就到了。”“是啊!我怕誤了二七殷奠禮,昨晚二更天就從灤平起身了。沒誤了吧?”“沒有,沒有,就等着你呢!”這時,-王奕淙、醇王奕-也到了。兄弟三人相見,寒暄了一陣兒。
鴻廬寺的官員,在門外向肅順請示說:“回中堂的話,殷奠禮的時刻到了。是按時呢,還是拖延一會兒?”肅順道:“人都到齊了,按時進行吧!”於是,衆人都站起來,換了孝服,向澹泊敬誠殿走去。
澹泊敬誠殿停放着咸豐的金匱。青紗白幔,素蠟銀燈,佈置得極其肅穆。在哀樂聲中,肅順和景壽陪着小皇帝走進大殿。王公親貴在身後跟着,文武大臣在院中排班站立。
小皇帝親自拈香,往拜墊上一跪,放聲痛哭。接着,大殿內外響起一片哭聲。其實,絕大多數人是逢場做戲。不過,恭親王想起手足之情,從內心感到悲痛。他越哭越悲,愈哭愈痛,竟忘了君臣禮儀,撲到金匱前,頓足捶胸,幾度昏厥。過了好長時間,在衆人的苦勸下,恭親王才止住悲聲。
景壽小聲地提醒他:“皇上在這兒呢!”恭親王深感失禮,忙走來向小皇帝磕頭。拜完後,小皇帝又給六叔施禮。
殷奠禮結束後,八大臣陪着恭親王,到偏殿休息。肅順道:“今兒個我給老六洗塵。在座的諸位,還有-王、醇王作陪。”恭親王謝過。大家坐了一會兒,有人稟報說,車子套好了。衆人陪着恭親王,來到宮門外上了車。在衛隊的簇擁下,趕奔肅順府。
這是一座臨時的府第。當初是一個百萬富翁的別墅,坐落在棒槌山下的叢林之中。前有湖水,後有懸崖,風景極其秀麗,肅順住到這兒之後,又進行了修飾,比以前更闊氣了。
車子停住後,主人把客人陪進府第。他們沿着五色碎石鋪成的甬路,一直來到“水香榭”。這個地方四面環水,水裡養着荷花和鯉魚。走過一架曲橋,這纔來到廳堂。
恭親王往四外看了看,頓覺心曠神怡。連連說道:“世外桃源,別有洞天。好極了,好極了。”肅順得意地說:“要不是暫住一時,我真想再大修一番。後山懸崖上,還有個神仙洞。要在那兒建一座廳堂,纔是名副其實的天上人間呢!”衆人說笑着,分賓主落座。十幾個俊童像穿梭一般,端茶、送點心、遞手中、打扇子。
鄭親王端華往大靠椅上一靠,問恭親王:“洋人都退走了嗎?”奕道:“五個多月以前就走了。”端華又問道:“公使都住在京裡了?”“嗯!這是北京條約規定的,自然照辦了。”端華說:“聽說你每天都與洋人打交道。他們到底和咱們有啥不同的地方?比方說,吃、喝、人情分往,等等各方面。”恭親王說:“洋人也是人,跟咱們沒多大區別。七情六慾,都是一樣的。所不同的是,洋人都比較直爽,心裡有什麼,嘴裡就說什麼。不像咱們鬼點子多。”載垣笑道:“我看洋女人可不錯。聽說洋人不分男女,隨便胡扯。一天換一個,有這事嗎?”恭親王笑着說:“這我可沒領教過,難得你觀察得這樣細。”一句話把衆人都逗樂了。
這時,僕人已把桌椅排開,賓主十一人歸座。象牙筷子、金銀器皿、琺琅吃碟、白玉酒杯,光彩奪目,猴頭、燕窩、鯊魚翅,美酒佳餚,數不勝數,肅順邊吃邊問恭親王:“老六,你看什麼時候梓宮迴鑾比較好?”恭親王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還要看兩宮太后的意思和顧命大臣的決定了。我只能候命,不敢妄議。”“哈哈哈哈!老六學乖了。你是京城的全權留守大臣,說一不二。不跟你商量行嗎?”恭親王道:“留守大臣也得聽顧命大臣的,這個理兒我還不懂嗎?”
肅順聽了,十分得意。載垣又問道:“老六,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呀?”“三五天。京裡還有一攤子事呢!”
飯後,殘席撤下,僕人又端上水果、點心。這時,有個門衛進來請示:有人找中堂。肅順拱手說道:“諸位少坐,我去去就回。”端華說:“我說六爺,你不見見太后嗎?”
恭親王一聽,馬上警覺起來。他不知端華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其實,他來行在的目的,就是要見兩太后。不過,決不能叫八大臣知道。所以,裝着毫不介意地說:“見不見都無關緊要。叩謁完梓宮,我此行的心願就算了啦!”“是呀!恭親王說得對,見不見太后沒有必要。而且,年輕叔嫂,得避免嫌疑。”
好厲害的杜翰,一句話把門封死了。恭親王好似冷水澆頭,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載垣、端華暗中喝彩,忙同聲說道:“是啊!年輕的叔嫂,是不便見面的。連普通人家都怕閒話,何況堂堂的帝王乎?”他們一唱一和,把恭親王弄得非常尷尬。
正在這時,肅順從外邊進來了。他滿面春風地說:“老六,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一招手,就見一名僕人手撫木盤,輕輕放到桌上。肅順把遮布掀開,用手指劃。恭親王一看,原來是些銅錢。肅順從中拾起一枚,託在手中說:“這是新鑄的銅幣。你看成色怎麼樣?”恭親王接過一看,銅錢的正面是漢文。上鐫“祺祥重寶”四字,背面是滿文。又重又厚,成色也好。所以,不住地誇讚。
肅順得意地說:“這是雲南的上等銅,分量十足,敢說超過康、乾通寶。”恭親王說:“此錢何時發行?”肅順道:“按理說,新君登基的那天就該發行。現在,只好等梓宮迴鑾後再說了。”肅順指着這些銅錢說:“聽說,北京物價上漲,錢票貶值。有些大錢莊,把現錢都囤積起來了。哼,等我的新市一發行,看他們如何收場。”
恭親王暗自想道:人言肅順有過人的能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上諭剛頒發不到十幾天,新市就鑄造出來了。如肅順所言,新市一發行,物價下降,銀價回平,市面穩定,小民得以生活,誰不頌揚顧命之恩?要到了人心悅、民心服的時候,再想取消他們,可就頗費周折了。要抓緊,一定要抓緊,所以,奕暗下了決心。肅順又說:“六弟,累了吧?我可不是攆你,快到行館休息去吧。走,我陪你看看住處滿意不?”恭親玉笑道:“六哥替我安排的,那還錯得了?”說罷,便起身向衆人告辭。
書要簡短。時間不長,來到行館。這裡,是當初的金庭館。爲接待恭親王,重新修飾了一番。屋裡富麗堂皇,應有盡有。恭親王十分滿意,不住地向肅順稱謝。肅順說:“你休息吧,改天我再來看你。”恭親王一直把肅順送出門外,這才拱手告別。
恭親王吩咐總管:“我要休息一會兒,來人一律擋駕。”“是!”恭親王躺到牀上,想着和太后見面的事。他見肅順等人防範得這樣嚴密,料知很難如願。可是,又不能白來一趟。到底該怎樣辦呢?思前想後,輾轉不安。他的頭太痛了,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到掌燈時分。總管稟報道:“醇王爺來了。因見王爺睡覺,未敢驚動。”“現在何處?”“在書房候着呢!”“快請。”
時間不長醇玉奕-從外邊走進寢室,給恭親王請安。恭親王說:“起來,起來。自己弟兄,何必多禮。”醇王道:“本想請您過府用晚膳,因考慮六哥太累,就把酒宴送來了。”恭親王笑道:“難爲你考慮得周到。”
醇王吩咐一聲,將酒宴擺下。兄弟二人對坐,邊吃邊談。奕-說:“六哥,我和五哥就盼您來呢!肅六太不是東西了,咱得想法整治整治他!”恭親王瞪了他一眼。奕-知道冒失了,趕緊站起來,扒看門框往廊下觀看。見四處無人,這才把心放下。笑着說:“放心吧六哥,沒人。”恭親王說:“你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何至如此毛草?若被肅六聽去,對你我有何好處?”奕-道:“我以後注意就是了。不過,話還是要說的。”他湊近奕,悄聲說道:“大行皇帝臨危前後,肅順這小子左右不離,生怕別人靠近皇上。連我和五哥,想見皇上一面都辦不到。也不是我抱怨咱四哥,臨死不留念想,連六哥的名字提都沒提。結果,任命肅六一黨爲顧命大臣。你說可氣不?”恭親王低頭聽着,沒做任何表示。醇王繼續說道:“現在可好,什麼事都被顧命大臣包下來了。他們說什麼是什麼,連兩宮太后都不放在眼裡。說實在的,他們怕的就是你。若沒有肅六的挑撥,大行皇帝對你也不會這樣無情。可是,見着面又假好假厚,真叫人噁心死了!我早看出來了,有肅六他們,就沒有咱們;有咱們,就沒有他們。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恭親王拍着奕-的肩頭,說道:“你說得很對,他們必置我於死地而後快。”“六哥!你也得想個辦法呀!”“什麼辦法?”奕反問道。“這……”奕-被問住了,他噘着嘴說,“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叫他們隨便擺弄。”
恭親王和他談來談去,談到兩宮太后身上。醇王說:“東太后不加可否。西邊的卻急得要命,她把肅六都恨透了。”“你是怎樣知道的?”“你弟妹不是常進宮嗎?都是她帶回來的消息。”奕眼裡一亮,忙問奕-:“弟妹進宮不受難爲吧?”奕-道:“當然了。人家是親姐妹,誰敢阻攔!”奕不住地點頭說:“太好了,太好了!”奕-不解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恭親王輕聲說道:“我這次來,有密事面見兩宮太后。可是,肅順他們對我防範得很嚴。找出種種藉口,阻止我與太后相見。愚兄正苦無良策,現在有了,全在弟妹的身上。”醇王不明白:“她能幹什麼?”恭親王笑說:“她進宮不受刁難,又不會招人猜忌,正好給我通風報信。另外,還可以設法使我進宮,面見兩宮太后。”“對呀!”醇王如夢方醒:“西邊的主意可多了,她會讓你進宮的。”哥倆無心用飯,就這個問題研究再三,制訂了行動方案。
兩天之後的一個晚上,醇王福晉帶着四名貼身婆子和丫環,進宮給西太后問安。她們先到偏殿候旨,定更時分,兩太后齊集東暖閣。屋裡屋外,都是太后最可信的宮監。總管太監陳勝文稟奏:“恭親王來了,現在偏殿候旨。”“請,快請。”兩宮太后同聲說道。
時間不長,化裝成婆子的恭親王,大踏步走進東暖閣。先請安後磕頭,口稱:“臣奕拜見母后皇太后、聖母皇太后。”“請起,快起來。”東太后欠身答道。“給六爺搬椅子,獻茶。”西太后也緊張羅。東太后望着身穿重孝的奕,問道:“六爺到行在幾天了?”“算今天四天了。”“京裡都好嗎?”“回母后皇太后的話,京都一切如故,請太后寬心。”“這就好!”西太后說:“這也是被逼無奈,我纔想了這麼個拙笨的辦法。讓六爺扮做婆子,實在是委屈你了。”恭親王欠身說道:“不得已而爲之,難爲聖母皇太后設此妙計。”西太后又問道:“你可曾見到安得海?”“臣沒有見到。不過,太后的手諭我拜讀過了。”西太后道:“把六爺請到行在來,是商量治國安邦的大計。你考慮過沒有,對眼前的事,究竟怎樣辦才合適?”恭親王道:“眼前的事大多,請太后明示。”奕心裡清楚,她是指顧命八大臣說的。自己故意裝糊塗,看西邊的有何對策。西太后果然沉不住氣了,她焦急地說:“還不是指肅順他們。”恭親王正襟危坐,答道:“顧命大臣乃先帝的遺命,開國以來就有成例,臣不敢妄議!”
西太后一聽,大爲不悅。她不知恭親王是怎麼想的,是真心擁護顧命制啊,還是有意難爲自己。東太后插口說:“當然了。顧命大臣是出自先帝之口。使我奇怪的是,裡邊爲什麼沒有六爺?論資格,論名位,論才幹,不論從哪一方面說,也該有你一份啊!”東太后搖搖頭,口打唉聲說:“也不知大行皇帝是怎麼想的。他呀,不對的地方多着呢!”西太后也附和道:“可不是嘛!不是咱們說大行皇帝的壞話,他到死也對不起恭親王,人人聽了都不服氣。”恭親王心中難過,眼圈一紅,把頭低下了。
西太后道:“我說六爺,咱們可是一家人,無話不談。從國體上是君臣,從家裡說是叔嫂。現在你哥哥不在了,小皇帝不懂事,我們姐倆又都是女流。千斤重擔可就落到你肩上了,你想推也推不掉。你說呢?”恭親王說:“蒙太后信任,臣萬死不辭。”“這就對了。”西太后說:“有些事情,咱就照直說吧。時間有限,商量好了就得入手。”東太后道:“可不是嘛!要被肅順他們知道,可就壞了大事啦!”西太后問奕:“你說顧命大臣就不能改動了嗎?”恭親王道:“一般來說,是不能改動的,因爲這是先帝的遺訓。況且,又明發了上諭,舉國上下盡人皆知:不過,顧命大臣若有不軌的行爲,當屬例外。”“對呀!”西太后說,“肅順不軌的地方多着呢!載垣、端華都不是好東西,根本不配當顧命大臣!”恭親王說:“捉賊要贓,捉好要雙,沒有證據是不行的,即便有了證據,還要有使他們就範的辦法,就範之後,還要請元老重臣、王公貴親議罪。”西太后點點頭,又問道:“假如顧命之製取消了,下一步又如何呢?”恭親王見到了討價還價的時候,便說道:“權出自上,一切由二位太后裁決。”
西太后心想:“好厲害的奕,竟跟我轉圈兒。乾脆,就對他說明了吧!”於是,說道:“我們姐倆商量過幾次了。顧命取消後,我們就得出面輔佐小皇上,勢必要垂簾聽政。外邊的事情,就依靠六爺主持了。”東太后解釋說:“這叫……這叫兩宮垂簾,親王秉政。”她怕說錯了,轉臉問西太后:“妹妹,我說得對不?”
這一問,把西太后弄得十分尷尬,明顯地看出,這是她教的。好在事情已經挑明,恭親王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恭親主也在做自己的打算,依目前形勢而論,顧命八大臣是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不搬掉它,休想有出頭之日。要搬掉這座大山,必須藉助兩太后的權。兩太后要想有權,必須取消顧命、實現垂簾聽政。而要實現垂簾,必須藉助我的力量。這是一種相互利用、相輔相成的交易,缺一不可。所以恭親王完全達到了目的。他站起身來,鄭重地說:“臣明白了,一定按懿旨行事。”西太后道:“時下,我們和皇帝,都掌握在肅順手裡,隨時都可能出現‘白逼宮’。請六爺抓緊準備,越快越好。”“是,臣回京就着手。不過,臣還有件事請懿旨,不知梓宮何日迴鑾?”東太后說:“要依我們姐倆,早就該走。肅順說,回京的路還沒修好,可能要拖到九月。”恭親王說:“有些橋樑正在緊修,路面也正在平整。九月二十三以前,迴鑾完全可以。”西太后道:“就定到九月二十三吧,不能再變了。”“好!”奕說:“在迴鑾的路上,臣派兵保護,請太后望安。”
這時,天到二更。恭親王不敢再逗留,便起身告辭。臨行時,恭親王又說:“請太后放心,外邊的事情全包在臣身上了。我準備三兩天內就回京,屆時就不叩辭了。”兩太后不住地點頭。看着奕遠去的身影,心中有說不出的安慰和痛快。
兩天之後,恭親王向肅順辭行。“不多住幾天?”肅順突然問道。恭親王說:“不呆了。京裡還有一大攤事,咱們京裡見吧!”肅順說:“那我就不留你了。”恭親王拉着肅順的手,假惺惺地說:“六哥,小弟年輕,有些事望乞指教。”肅順一聽,美得不得了。心裡說:鬼子六,算你小子明白事兒。他拍着恭親王的肩頭,說道:“沒說的。只要你跟六哥走,保你沒虧吃!”
八月初七一大早,恭親王向衆人告別,起身上路。醇王一直把他送到灤平館驛,說道:“六哥,你倒是怎麼安排的?叫我乾點兒什麼?”恭親王說:“安排倒是安排了,可不能告訴你。”醇王一聽,連脖子都氣紅了。奕解釋說:“老七,你別生氣。由於關係重大,不允許我泄露機密。你放心,有你的好差事。”醇王這才高興了,說道:“六哥,別總拿我當小孩兒,我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只要爲了咱大清的江山,六哥叫我幹什麼都行。”“那很好。現在叫你乾的,就是和顧命大臣拉好關係。在他們面前謙遜點,叫他們看着咱弟兄越熊越好。你懂嗎?”“懂了!”
恭親王走後,顧命大臣忙琢磨恭親王在承德的行動。載垣道:“這小子來得匆忙,走得快當,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難道就爲在金匱前磕幾個頭嗎?”端華說:“他此行的目的,是想探探咱們對他的態度,摸摸底而已。”焦佑瀛說:“據我所知,他哪兒也沒去,連醇王和-王的請客都拒絕了,拜望他的人也擋了駕。”肅順笑道:“我沒說嗎?他就是想擺擺恭親王的威風。結果,出乎意料的是,咱們卻對他這樣好,他也就泄氣了。年輕人嗎,自負、愛炫耀,這是不可避免的。”肅順又說:“放心吧,孫猴子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咱如來佛的手心。”坐在牆角的杜翰,一直沒開口,兩隻眼睛不住地轉動。他是八大臣中的智囊,對事情的分析判斷有獨到之處。肅順見他這種神態,就知道他有不同看法。問道:“老杜,你談談吧。”
杜翰趕緊站起身來,往屋裡環視了幾眼。接着,便搖頭晃腦,說出了他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