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自己選的,有什麼資格生氣? 剩下的半杯水,蕭疏沒有讓楚臨淵再用嘴對嘴的方式喂,就着吸管乖乖地喝了下去。
喉嚨滋潤過來,蕭疏眼神在房間裡面四處搜索。
“找什麼。”放下水杯的楚臨淵看着她無處安放的雙眼,問道,“你需要什麼直接告訴我,我給你拿。”
依然是避開他的眼神。找不到她想要的,便垂下眼,也不知道和誰在較勁兒。
房間裡面陷入片刻的沉默當中,安靜地只聽得到點滴滴下來的聲音。
隨後,楚臨淵拿着杯子從房間裡面出去,只留給蕭疏一個背影。
等到房間裡面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深呼一口氣,雙眸暗了下來。
不是不回答他的話,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如果說先前在不知道楚臨淵爲了她廢了一隻手臂的情況下,她怨他怪他,覺得她付出了那麼多感情,她是弱勢者,都情有可原。
可是事實卻是楚臨淵爲了她葬送了他的前途和夢想,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補救。
她自以爲去換了他的心頭好,就可以兩清了,可是他去救了她。
但最可笑的是,在救她的時候,他臨時撤退。她被槍打中落入海,以爲九死一生的時候,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還是他。
複雜的心情,糾結的感情。
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去面對。
忽而,楚臨淵又走了進來,手中多了一樣東西——無繩電話。
他單手插在棉質長褲裡面,一手拿着無繩電話,如沐清風的俊美臉龐上帶着淺淺的笑,一雙眼睛像是裝着浩瀚星辰。
這樣的他,很容易就讓蕭疏想到五年前的那個楚臨淵,記憶中的影子開始和麪前這個男人重疊。
直到他走近她,把電話遞上,開了口,“昏迷了五天,我想你應該是想打個電話回去。”
面前的這個男人聲音更加的低沉深厚,是經過時間的打磨沉澱下來的,始終和蕭疏記憶中的那個男人有差別的。
她把手從絲絨被裡面拿出來,受傷的是左肩,舉起右手的時候並不費力。
但是手剛伸出去,他就把電話收了回去,“算了,我幫你打,號碼。”
“……”直到現在,她才擡了眼看着站在牀邊的人,“我自己來就好。”
“號碼。”
“0039……”蕭疏報上了家裡的號碼,她知道這樣和楚臨淵較勁下去,他可能並不會把電話給她,與其和他在無畏的事情上做爭執,不如一開始就把號碼告訴他。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撥號盤上摁下了蕭疏報出的號碼,撥通之後,他竟然坐在牀邊,靠近蕭疏,把電話放在她的耳邊。
他是站在蕭疏左邊的,她並沒有辦法擡起左手從他手中拿過電話,所以只能任由他靠近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手指觸碰到她臉頰時候的溫度。
被碰到的地方慢慢升溫,她想要後退,想要躲開他的手,但是電話被接了起來,她只能就着楚臨淵的手接了電話。
“hello?”林清歡的聲音從相隔萬里的那不勒斯傳過來。
“媽媽,是我,笑笑。”聲音中帶着一點哽咽。
“笑笑!你五天都沒和我聯繫,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林清歡語氣中帶着點責備意味,“還是許沫出了什麼事情?她沒事了吧!”
蕭疏當時和林清歡說的,就是過來寧城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至於更多的,林清歡也沒有問。
“她沒事了。”應該沒事了。
“那就好,那個孩子從小吃了不少苦,現在還遇到這種事,沒事了最好。希望她以後能找個好人家,好好疼她,別再受苦了。”
“恩。”她沒說太多的話,怕林清歡聽出來什麼。
“你什麼時候回來?時間長了,你哥那邊我兜不住,你知道他的脾氣。”
蕭疏看了眼楚臨淵,不知道爲什麼在林清歡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目光會往楚臨淵那邊去。
可能是意識到,她這一次傷好,從這邊離開,那就會是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這邊遇到點麻煩,可能再晚一點。”她怎麼也要等傷完全好了才能回去,否則被林清歡看到了,該有多擔心?
電話那頭忽然間沉默了下來,蕭疏最怕空氣中忽然間的沉默,總會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麻煩……是臨淵?”
電話的收音效果很好,直接就傳入了蕭疏的耳中,但是楚臨淵離得近,所以蕭疏毫不懷疑她和林清歡的對話他全部都聽到了,包括許沫,包括他。
“不是,我和他早就沒有關係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瓜葛。是別的事情,等我回來再和你說。”
蕭疏可以感覺到在她身側的男人目光忽然間就暗了下來,特別是在聽到她說她和他早就沒有關係的時候,她甚至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凝固了下來。
“哦,好。”
“你身體都好吧?enzo醫生怎麼說?”
“沒什麼大礙了,寒聲這幾天一直來看我,也沒問你在什麼地方,這孩子也是有心,他……”
“媽,你照顧好身體,我先不和你說了,我這邊有點事情。”
知道林清歡會繼續杜寒聲的話題,也不知道爲什麼,她迫切地想掛掉這通電話,一以免她和楚臨淵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那頭掛了,楚臨淵才收了無繩電話。
其實不用去看,蕭疏都能夠感受到楚臨淵低沉的氣壓。
“你好好休息,不舒服叫我。”他語氣生硬,不似最開始的柔和。
他從牀上起來,本就淡的鬚後水味道從她身邊抽離,他隻字不提綁架的事情,不知道是刻意迴避,還是已經將這件事給遺忘。
但蕭疏從醒過來到現在,腦子裡面全都是這些事兒。
“這裡是哪裡?如果方便,可以把我送到雁回那邊,我不想麻煩你。”
站直身的楚臨淵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牀上的蕭疏,表情又變得十分的冷峻,“你不用一醒過來就和我劃清界限,我們兩個沒有那麼容易就一刀兩斷。”
他果然是記住了剛纔她對林清歡說的話,這時候纔會用這麼僵硬的語氣堵了她。
“既然已經理不清,那就從現在開始不要麻煩你。”她聲音很輕,很縹,是清醒過來之後的後遺症,也是沒有那個立場對他繼續的趾高氣昂。
他像是氣急了,冷着眼看着牀上的人,沉默了半分鐘,將那份怒意隱藏了起來,纔對她說道:“你現在就在麻煩。”
“……”她並不想麻煩他,只是她醒過來的時候就躺在了他的地盤上,“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是受了傷掉下海的,不是受了傷躺在某處,一眼就能夠看到的,他必然是花了大量的人力去尋找她,所以,她真的是在麻煩他。
“在你問我怎麼找到你之前,我應該問問你爲什麼要讓我去找你。”他要是真的追究起來,嚴肅的態度顯然不是現在的蕭疏能夠承受的。
她面色一怔,本就病態的臉上因爲被他這麼一問,就更加的蒼白。
他不是都知道?她都留了一封信下來,寫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需要問她?
“你沒看到那封信?”
“什麼信?”他問道,疑惑的表情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一樣。
“我放在玄關上的……”
“蕭疏。”他忽然間俯下身來,單手撐在她的耳邊,湊近她,“我從五天前打電話讓人清理好藍灣之後離開東廷苑,就沒有再回去過,你說的那封信,我找時間回去看看,還在不在。”
他竟然真的沒看!
“受傷了就好好休息,別再折騰,也別再想着和我劃清界限,不然……”他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惹得她一陣酥麻,“就算你受傷,也能做點讓你沒辦法和我劃清界限的事。”
“另外,這裡是藍灣。”
一句話,讓蕭疏整個人都怔住了,他竟然讓她在藍灣養傷!
可沒容許她多問什麼,楚臨淵就拿着無繩電話出去了。
雖然很輕易地被蕭疏挑起了一肚子的火,但關門的時候依舊很輕。
轉身,就看到了靠在牆壁上的衛惜朝,她淺淺地笑。
“她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他硬着聲音道,“自己選的,有什麼資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