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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五年,十二月。
從八月,初置西園八校尉始,洛陽政局變化莫測,誰也不清楚天子究竟是何打算。從司徒許相罷,司空丁宮爲司徒。光祿勳南陽劉弘爲司空。三公之位雖是虛職,但亦是重中之重。接連撤下士人、宦官的代表人物,重用朝廷之中那些忠正老臣。而衛尉董重也調任爲票騎將軍,從苗頭上來看,天子有意提拔董太后的族親董重,十月,青、徐黃巾復起,寇郡縣。甲子,帝自稱“無上將軍”,觀兵於平樂觀。並遣下軍校尉鮑鴻討葛陂黃巾。巴郡板楯蠻叛,遣上軍別部司馬趙瑾討之。
天子劉宏對內實行權利平衡之策,對外大肆剿撫叛軍,似乎要在這僅剩的時間內,解決好這一切。
偏偏他這點心思,身處高位的各個勢力也都心知肚明。
入歲。
洛陽。
陽安長公主的府邸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天下的爭亂糾紛並未給長公主府帶來半絲不妥之處,反倒是府內的氣氛被下人們弄的熱哄哄的。不其侯伏完從陽安長公主的懷中接過他們的孩子伏壽,臉上都帶着說不清的笑意。
雖是這般情景,瞧着夫婿孩子的陽安長公主嘴角亦是難免流露出一絲憂慮。
瞧見陽安長公主這般表情,不其侯伏完把懷中的孩子交到下人的手中,牽過陽安的手,軟聲細語道:“怎麼,還在擔心國事?”
點點頭,陽安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傷。
似乎眼前這般年歲應該是大漢最後一個節日了吧!
不其侯伏完雖然不參國事,但眼下洛陽的局勢他又怎能不清楚,前段時間伏完外出,回來聽下人提起,自己的妻子招募了幾個遊俠門客,待遇極好,後來卻走了。心思靈敏的伏完一猜便猜到了七八分,後來陽翟長公主幾次抽涕而來,更是證實了不其侯伏完心中猜想。其實他一直有話要對陽安說,但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眼下就要過節,伏完知道本不應該同陽安提及此事,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鼓起勇氣擡頭瞧着陽安長公主。
而陽安長公主雙眸亦是一動不動的瞧着面前的不其侯伏完。
“說吧。”
“好。”
兩夫妻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被輕輕這麼一點,瞬間便劃開了隔閡。
“要不,我們請求天子改邑封地,搬家吧!”
“搬家,搬去哪裡?”
“河東。”
伏完一副儒雅的神態,很像是一個典型的儒家子弟。
初時一怔,陽安長公主微微擡起頭顱,瞧着天空之上那極不明朗也沒有什麼陰雲的天空,不知怎的,總覺得這天氣實在是太像如今的大漢王朝了。停了有好一會兒,然後道:“你都知道了?”
“嗯。”
“怎麼猜到的?”
“能入我們府邸的人,你又招過幾人?又如此厚待,這種遮掩手段還是有些破綻,要是外人不太關注我們府上,恐怕他白馬都尉在洛陽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還有陽翟……”
“說起皇妹,我倒是想聽聽夫君的意見。”
“什麼意見?”
“你怎麼看皇妹和他皇甫岑。”
“難成。”
不其侯伏完不是那麼膚淺,對兩個人的過往也算是有些瞭解,卻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的搖着頭。
“你就這麼沒有信心?”
“放在尋常時候,陛下還要忌憚他皇甫岑手握重權,更何況眼下,陛下有心無力,內憂外患,朝廷內部平衡不止,兩宮爲帝位之爭也是爭鬥不休。陛下不去招惹他皇甫岑就是他皇甫岑的萬幸了,哪還能讓陽翟下嫁,這般豈不是告訴他人,陛下要復起皇甫岑?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是嗎?”
“是。”
“可正因爲眼下不平靜,反而我倒是覺得皇妹還有機會。”
“什麼機會?”
“讓皇弟同仲嵐妥協的機會。”
聞言,不其侯伏完一驚,擡頭扭向陽安長公主,問道:“你想讓皇妹成爲他們的和好的因素?”
“是也不是。”
“何?”
“仲嵐雖同皇妹有些情愫,但對仲嵐來說,皇妹並不是他的全部,所以他應該不會爲了皇妹而有大的改變。而且皇妹之倔強也非常人能比擬,兩個人如果真走在一起,關係究竟如何還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你這麼一說,爲夫倒是覺得這陽翟會是兩個人的臺階。”
“嗯?”
“你沒有想過皇甫岑想要什麼?他皇甫岑心志怎樣不提,扶漢還是……漢,他都要名正言順,都要可以選擇一方勢力投靠。而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趙忠對他都是恨之入骨,即便他坐擁如此實力,大漢畢竟還在,入新帝繼位,他皇甫岑終究是要授首的。而最能接受他,現在最需要他的正是當今陛下。”
“你是說陛下……”
“對,難道你沒有聽到過天子有改立董侯爲儲君的意願?”
“可是何進羽翼已豐,怎可作勢如此。”陽安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她並不願意深想,她憂心國事,但卻知道深淺,天子家事,自己一個外嫁之人再插話就有些不妥了。但是今天丈夫伏完把話點透,她陽安也不得不去想了,接道:“皇弟重用蹇碩、董重,這……這分明就是有意……”
“你看到就好。”伏完擡手安撫一下身旁的陽安,迴應道:“你說的沒錯,做的也沒錯。既然你想力挽狂瀾,不管怎麼說,這皇甫岑實力確實可以引以爲援,只要你想一想,陽翟雖然不能拴住他皇甫岑,但至少可以成爲他的羈絆。做任何事情前,他定然會考慮一下陽翟的感受。更何況,事實上,大漢坐擁如此實力的只有他皇甫岑一人。比之皇甫岑,那董卓、丁原就顯得狼子野心多了。”
“我……”
“去吧,給他君臣二人一個機會。”
“好,本宮這就入宮!”
陽安長公主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喜色,要是外人不知道還以爲三十幾歲的陽安長公主散發第二春了。
畢竟向來是以嚴肅著稱的陽安長公主從來沒有過這般的不嚴肅。
……
何府。
今夜的何府也是給外的熱鬧,燈籠早早高高掛起,節日的氣氛很濃烈。不僅僅年關將至的原因,更因爲如今貴爲皇后的何氏歸家,怎能不讓何府的下人們忙活起來。
明亮的偏堂之內。
何進恭敬的跪坐在何後的面前。
“二兄何在?”
聽何後問及何苗,何進回道:“想必同那些朋友去城中的酒坊飲酒作樂,已經派人去尋他了。”
“既是這樣,就不等他了。”何後眉頭不悅的一皺,這種時刻,身爲親兄長的何苗竟然不裝事,還要倚仗外兄,不過大兄何進值得他來敬重,近幾年,何氏的地位雖是憑藉自己在後宮得寵到皇子辨立爲儲君而增長,其實又何嘗不是何進自己爭氣,統領北軍剿滅蛾賊之亂,又施政得當,坐穩了這大將軍的位置。只要大兄何進在此位,自己那兒子等上帝位就不會出現意外。不過最近得到的消息卻不是什麼好消息,從沒有緊張的心情竟然有些擔憂,道:“大兄,哀家最近聽聞陛下頻繁調動官職,可曾對大兄有何影響?”
聞言,何進搖搖頭,道:“自是沒有。但……”
“但……什麼?”
“不瞞妹妹說,陛下調任衛尉董重爲驃騎將軍,最近這蹇碩有頻繁干擾爲兄調整西園軍。”
“董重乃是董太后的內侄,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妹妹,陛下氣色如何?”
何進沒有回答面前何後的回答,反而卻是輕聲問些其他的事情。
“唉,一日不如一日!”
“前一陣兒頻繁早朝,又是夜夜笙歌,如今整個人都縮在他的西苑,哀家即便是相見上一面也是難相與,要不是有小黃門替哀家打探消息,當真是……”
聞言,何進點着頭,然後思量許久,開口道:“正是因爲如此,我等不可不防。”
“怎麼?”
“直說了吧。”何進終究是學不來士人那一套,耐不住性子的直言道:“我府內曹掾陳孔璋言,陛下有意要另立儲君。”
“什麼!”何後勃然大怒,怒身而起,衣袖一扶,臉色鐵青的看着何進,質問道:“辨兒究竟做了什麼,竟然不得他的歡心。昔日寄養與道士之家,不也是他的想法嗎?時到今日,他到反是責怪起來了。一個賤人之子,有什麼好惦記的,竟然還妄想改立儲君。哼……哼……”
此時的何後已經顧不得什麼禮數了。
而大將軍何進也沒有阻攔,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需遮遮掩掩,自家兄妹,就是要齊心協力。不過何進卻對着管家示意,格外注意何府內外動靜。
“本是不足慮的。”何進仍舊跪坐在那裡,接道:“可是陛下提拔了董重,加重了董太后這方的權利。現如今朝內許多老臣都開始扭轉風向。加之蹇碩這一個棘手的事情。”
“蹇碩?”反覆沉吟過後,何後不明的望向何進問道:“大兄,這蹇碩本是閹人,加上十常侍,他們本應該與我外戚同氣連枝,爲何鬧到今天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言外之意,何後還希望能通過什麼手段何解兩段關係。
何進搖頭,道:“事到如今,爲兄一步棋差,讓士人鑽了空子,同十常侍的樑子結下了,也不必理會什麼和好一事了。我們還是想一想該如何對付蹇碩吧?”
“蹇碩這個人,哀家不是很清楚,但他是天子的人,同十常侍不同。”
“正是因爲如此,纔有些難辦。”何進搖頭回應道:“他手握重權,部下兩部司馬,趙瑾、張揚皆是後起之秀,他蹇碩能力雖是不及,但有此二人相助。爲兄便是想從軍政之上插手也沒有機會。”
“這蹇碩即爲上軍校尉,定然是陛下遺留心腹,董侯要想奪取地位,定當依靠此人。”何後分析過後,扭頭瞧着何進,嬌豔的臉上竟然浮現出幾絲作爲女人般的毒辣,迴應道:“莫不如殺了此人。天子病重,身前難以找到這般不傾向兩方勢力的人領兵。”
“爲兄也想過。”何進一嘆,然後擡頭看着何後道:“可這蹇碩不僅狡猾,只在白日出現在人多的地方。而且他的身旁保鏢衆多,皆是勇武過人的高手,想要刺殺此人難上加難。更何況他早晚都在宮內,我們派去的人也進不去。”
“那就沒有個辦法制衡他董侯一系嗎?”
聞聽此言,想了許久的河中終於開口。雖然陳琳、鄭泰、曹操都勸誡過自己,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一試。
“什麼辦法,大兄快說。”
何何氏緊張的握住何進的臂膀,緊張的問道。
“他蹇碩擁兵我們沒有辦法,但是我們可以借兵。”
“借兵?”何後心中一顫,由在外的將官領兵回京城,怎麼那麼像勤王的片段,而最後身爲帝王的結局基本上也沒有太多的好處。故而憂慮的上前問道:“誰的兵?”
“妹妹放心,爲兄雖是有此意,卻並未聯繫誰。只是曾向董卓、丁原等人言明意向。而且,爲兄只是派人出去募兵,並未做好決定。”
“兄長沒有招人便是對了。”何後一嘆,道:“妹妹書雖讀得不多,總覺得此事不可行。”
“嗯。”
何進點頭,其實他很想說明一下,其實他聯繫董卓、丁原,是爲了以後解決皇甫岑這個久居洛陽之畔的那隻猛虎。正所謂養虎爲患,何進自是不敢讓皇甫岑就這麼一直做大。
“妹妹放心,爲兄定然不會讓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定當竭盡所能輔助辨兒登基。”
雖然討論這些問題懸而未決,但有何進這番表決心智,何後自然不好薄了何進的面子,點頭道:“有兄長這番話,哀家就心安許多。”
何進頷首點頭。
……
何進同何後兩人私下聚商。十常侍那一頭也少不了要聚會。
此時,剛剛解決改易州牧一事,又重新組建西園軍,兩番比較,十常侍都沒有落下風,這也讓他們舒緩了一下神經。不過,卻萬萬沒有料到,天子劉宏的身體每況愈下,身體簡直差到最低點。十常侍們都不敢在多做什麼娛樂,只是安排靜養這一類的事情。
他們雖然同天子已有一些隔閡,但是言談之中,他們仍然察覺到天子有另立儲君的打算。
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等於打了一個晴空霹靂。
雖然他們眼下同大將軍何進的關係日漸糟糕,但是他們同何後的關係還是同往常一樣。
而改立儲君,那扶立的只有“董侯劉協”了。
“怎麼辦,怎麼辦?”
郭勝坐立不安,在幾人之中腳下不停的踱步徘徊。
“行了,行了,你安靜些!”
趙忠終於受不了面前郭勝的腳步,大聲的指責道。
“我能安靜的了嗎?”
郭勝一攤雙手,竟然稍有的駁斥趙忠。
“你。”
“行了,你二人就別內訌了。”
畢嵐上前開解道。
只有張讓和段珪坐在一旁,相視一眼,不知道心裡都想着什麼。
就在此時,身爲十常侍之一的高望從外驅步入內,臉上、身上盡是汗水,若冷的冬日裡,竟然冒着熱氣。也不等其他人開口相問,高望卻是先回應道:“去請蹇碩了,可他……”
“可他怎麼了?”
郭勝一急,上前抓住高望問道。
“還用問嗎?”趙忠冷哼一聲,瞧向高望身後道:“人沒來,就沒有留下什麼話?”
“什麼話?”
高望搖搖頭,說道:“他只是百般推脫,我再三請他來此,但恰在此時,天子派人而來來喚他蹇碩,事情就談不下去了,所以……”
“廢物!”
郭勝輕蔑的口吻回了一句。
頓時把高望惹怒,回身瞧着郭勝吼道:“你罵誰呢?”
“行了!”怒吼一聲,趙忠站起,瞪着幾人,吼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內鬥。這蹇碩竟然如此不通情理,我等不聯繫他也罷。”
“休要說這一時氣話。”畢嵐扭頭,回道:“我們同他蹇碩怎麼說都是同病相憐,他向着陛下能有什麼好。”
“有什麼好,這不明擺着嗎,天子要另立儲君,他蹇碩如果扶立新君即位,便是從龍之臣,地位自然增長,日後你我只有在他膝下聽吩咐的份兒了。”
“說得輕巧!”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張讓起身,目光直視前方,迴應道:“他蹇碩當年也是殺害王美人的兇手,如日後‘董侯’年長,定當結算當年仇恨,我等自是無處安身,他蹇碩又能好到哪裡。”
“張公公之言有理,我們先下最當要做的卻是緩和同大將軍何進的關係。”
畢嵐言道。
“可是同何進爭鬥了這麼久,還……”
郭勝一急。
“怎麼不能。我曹本來就同外戚同氣連枝,只因士人從中作梗,讓何進被利用,只要我們示好,他何進日後在宮中還要多多仰仗我曹。更何況他何進又不是呆傻之人,怎會不明白士人奪權的後果!”
“那眼下……”
“去見何後。”
說罷,十常侍齊齊點頭。只有段珪心中一沉,皇甫岑的囑咐他不敢忘,如果十常侍真的同何進聯手了,那真不是一個什麼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