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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入秋的七月驕陽依舊似火,燙的人慵懶,辦事的節奏也在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而在金城通往洛陽的驛道上卻從未有間斷的差役信報通傳着河西羌亂的戰報。
這一年,大漢陷入不安之中。
正月,休屠各胡寇西河,殺郡守邢紀。使匈奴中郎將皇甫岑下獄,遇赦!
二月,有星孛於紫宮。黃巾餘賊等起於西河白波谷,寇太原、河東。假太守華歆討之。
三月,休屠各胡攻殺幷州刺史張懿,遂與南匈奴左部胡合,殺其單于。帝遣副校尉戲志才討之,無疾而終。
四月,汝南葛陂黃巾攻沒郡縣。太尉曹嵩罷。
五月,永樂少府樊陵爲太尉。
六月,丙寅大風。太尉樊陵罷。益州黃巾馬相攻殺刺史郗儉,自稱天子,又寇巴郡,殺郡守趙部,益州從事賈龍擊相,斬之。郡國七大水。
短短六個月的時間,大漢四境竟然接連亂起,七月初,帝以射聲校尉馬日磾爲太尉,親自任職“無上將軍”,勒令大將軍何進加緊組建西園軍。
這半年,大漢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持續上百年的羌亂終於告一段落,雖然傳聞馬超的勢力越來越大,甚至連涼州所有的羌胡都開始依附馬超,但他畢竟不及弱冠,而且縱橫涼州最久的王國、馬騰、韓遂先後穀世,消滅馬超也是遲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馬超竟然向朝廷復起的左車騎將軍皇甫嵩遞交投降的降書,雖然沒有定論,但是誰都知道,羌亂,平了!
而究竟是怎麼結束這場羌亂是沒有人清楚的。
能清楚知道這些的或許只有皇甫嵩這些內部人,但是皇甫嵩這些西涼武夫又不得士人們重視,也就無從探知這中內情。
不過,不管怎麼說涼州的羌亂就快平定了,就算是馬超不降,而皇甫嵩和董卓兩部人馬足可以制衡馬超,解決這中亂事也是遲早的事情。
身在涼州的皇甫嵩當然很清楚這中的一切。
皇甫岑在解決完韓遂、馬騰、王國的後事後,並沒有急於把叛軍殘部交給朝廷,反而由趙雲、閻行、韓遂繼續帶領着數萬羌胡混雜叛軍駐守在金城郡一代,繼續冒充着馬超的身份,對抗皇甫嵩和董卓。這樣的目的一來是制衡朝廷,爲西涼軍的存在提供該有的理由;二來便是麻痹董卓,讓董卓依照原來的歷史軌跡行事。至於西涼軍的四萬虎賁,皇甫岑並沒有急於表達什麼,一切皆有西涼衆將自行決定。不過閻忠等人已經同皇甫岑達成協議,不會告發甚至是牽制皇甫岑,但是他們也不想參與進洛陽朝廷內的亂事,只當個看客。倒是皇甫岑把三十六生羌收編後,對善後的事情都交由夏育、尹端等人去做,畢竟他們身爲湟中義從,與七月交流起來容易一些。
涼州的事情就告一段落,只待日後收網時捕獲董卓這條大魚。
麴義也返回北地,接任戲志才手中的重擔,畢竟戲志才病情已經越來越嚴重。
諸事安排妥當後,皇甫岑去了趟安定皇甫嵩的府邸,在母親馬氏的祠堂前跪了一夜,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再見一面,便帶着月奴、狄清、典韋、賈詡四個人上路,不是直通九原的驛道,而是通往長安、洛陽的大路。當然馬超四個小傢伙也想入洛陽見識一下,最後被皇甫岑拒絕了,因爲有要事要辦,皇甫岑只是飛鴿傳書遞往河東,召喚河東境內的黃忠率領一百白馬義從洛陽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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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路程上卻是耽擱了一點,但未等他們入洛陽,涼州的事情就有如一針興奮劑一般,給垂暮的漢室打了一針強心劑!
大將軍府。
這一年,大漢禍亂四生,卻讓何進復起。在盧植喪命,皇甫岑、皇甫嵩先後被猜忌後,駐守遼東、西涼的公孫瓚、董卓不能輕易調動後,天子劉宏事事託付與大將軍何進主持征討四夷的軍事。
而何進開府後,也曾大張旗鼓的禮闢天下名士。
更是重用了一批年輕才俊,加上何進府下已有的一衆名士,可謂聚集了大漢滿堂名士。
今天,何進剛剛收到來自涼州的信報,便聚集了手下的幕僚前來相商。他們是:袁紹、曹操、伍孚、荀攸、王允、鄭泰、孔融、王&謙、劉表、王匡、鮑信、蒯越、陳琳、何顒、逢紀、邊讓、董扶等。
其中有很多人是黨人身份,包括一些名聲久負之人。
但何進並不糊塗並沒有召喚一些名聲大做事又迂腐,並不向心的人,今日來的也只有袁紹、曹操、劉表、鮑信、王匡、陳琳、逄紀等寥寥數人。
而叫來的衆人也清楚何進要同商議什麼。
掃視衆人一眼後,有些顫抖又有些激動的何進回身望着衆人,問道:“如今羌亂即要平定,皇甫嵩勞苦功高必定會徵調入朝,與我可利?”
袁紹掃了一眼何進,迴應道:“可利。”
曹操和劉表都沒有說話,扭頭瞧着袁紹。
“昔日皇甫嵩被罷免實乃是十常侍趙忠報復皇甫嵩參奏一事,安定皇甫氏歷來有傾慕黨人之心,如今大將軍稟執適當,皇甫嵩入朝後可爲援,而且……大將軍要是顧忌此人,在臣看來無需大將軍出手,天子腹中早有丘壑!”
聞此,何進點點頭。
“不過話倒是說回來,這場百年禍事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平息,倒真是出乎意料。”
袁紹怎麼也摸不清頭腦,不明的搖着頭。往日他的心思也都放在組建西園軍的事情上,誰都能看出西園軍校尉是一個實缺,這中當然希望由自己人來頂替,他的眼睛只放在這上。
劉表遲遲沒有開口,只是凝視着自己面前的幾個人,用手放在嘴巴上輕輕談咳幾聲,然後才道:“不論西涼局勢如何,少了羌患自然最好,但大漢四境不安,天子絕不會因爲一地捷報而放棄組建西涼軍。”
“這樣?”
何進凝視着劉表,劉表身爲北軍中軍候,俸祿雖然只有六百石但是卻是掌控五校的實權,而且這個人很有眼光,一下子便能看清楚自己真正擔心的是什麼?對何進來說,如何抓牢即將組建的西園軍纔是重中之重。
“嗯,景升說得有理,我觀陛下有意提拔蹇碩爲將,我們是不是……”
隨着袁紹和劉表的轉移,話題一下便談論到其他人身上了。
只有遲遲未言的曹操一臉凝重的沉思些什麼,眼下這種時候,百年羌患就這麼即要平定,曹操怎麼覺得都有些奇怪,不是奇怪西涼軍的戰力,如若往常西涼軍也有這份實力,只是那些看似莽撞的武夫們很清楚的知道他們的位置,爲了保持他們也不會自斷前程。可是眼下洛陽時局如此風雲變幻,他們竟然在這個侍候平息了,這或多或少都令人奇怪。而且,最讓人詫異的是朝廷各處勢力安插在西涼軍中的人都已經死亡,這難道是一個巧合?而且誰有這個本事能定得了西涼羌亂?皇甫嵩有,但是老奸巨猾的他怎會一反常態?
“這都是謎團!”
……
大將軍府內暗中商議,十常侍也不曾斷卻,畢竟事關生死,他們雖然是皇權的走狗,可是他們也要關心自己的去留,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天子劉宏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隱隱之間,他們已經看到了末路。
“怎麼辦,蹇碩這個傢伙竟然幾次三番的拒絕我們宴請!”
郭勝扭頭看着張讓和趙忠,不停的埋怨。
只有畢嵐似乎傻傻地的怔在那裡,不停的嘀咕道:“蹇碩從來就與我們走的不近,眼下又被天子重任,他自然要避嫌話,怕惹怒了陛下的眉頭,你們知道的,陛下組建西園軍一直不希望我們插手。”
“早知道,當初就該拉攏。”
郭勝悔嘆道。
倒是張讓搖搖頭,迴應道:“沒用的,陛下既然此番用心,便是不希望我們插手。我們拉攏,陛下還會換人,換上心腹!”
“這樣?”
“你說陛下讓蹇碩領軍是何意?”趙忠放下前嫌,扭頭瞧着趙忠問道:“陛下究竟要做什麼?”
言外之意,趙忠抱怨着他們已經爲天子驅使,但是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我權勢過重。”
“唉!”
張讓的一個回答讓十常侍後悔不已。
“蹇碩。蹇碩。”趙忠拳頭緊緊地壓在面前的几案上,眉頭蹙在一起,似乎恍然明白什麼,扭回頭瞧着張讓,似乎在確認的問道:“陛下可是有意……”
話雖未說透,張讓卻點點頭,低聲道:“陳留王聰慧惹陛下喜愛!”
“那我們何不去尋董太后?”
“你忘了董太后如今倚重的董重、董承、董卓同我等不合?”
“該死的董卓,竟然殺了周慎!”
提起董太后倚重的這些董氏人家,雖然三人其實並不是董太后的族人,但他們在外人眼中已經同董太后脫不了干係。
“不過死了個周慎或許是好事。”
張讓出人意料的笑了笑,然後遞過手,擦拭。
“說什麼胡話?”
趙忠不解的問道。
“呵呵,既然西園軍我們插不進去手,爲何要左思右想莫不如讓他們辦不成西園軍。”
“這同周慎被殺有何關係?”
“呵,西涼羌亂即要平定的事情你們不知道?”張讓踱步,迴應道:“百年羌患竟然在陛下手中平定,這定然引得滿朝讚譽,四境之內的匪寇已經不足爲慮。而陛下組建西園軍的目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次只要借勢得當,西園軍一事便可告一段落。”
“可是大肆宣揚,那豈不是便宜皇甫老兒?”
提起皇甫氏,趙忠就沒由來的一陣怒火,皇甫岑一個人讓他吃過數次虧不說,就連這皇甫嵩在涼州路過自己的府邸,竟然都敢上書參奏自己。
“呵呵,皇甫嵩功高震主,陛下自然知道該如何降服,這等事情不需要我們操心!”
“那……”
……
袁府。
袁隗已經賦閒很長一段時間了,不是沒有復起過,不過都被袁隗推卸了。因爲袁隗敏銳的察覺到了時下不是復起的最佳時機,天災異象頻降,三公之位就是一個避免上蒼降罪的一個說辭。重回三公之位,也是被批得體無完膚。
不過好在袁隗很享受這種坐在幕後靜觀外戚和宦官爭鬥的下場。
幾百年了,大漢還是這個規矩,從來都是外戚和宦官在平衡權利。
他袁隗野心沒有那麼大,也沒有那麼小,倒是他知道他要遏制住這一切,因爲眼下,或許是他們士人掌控朝廷最佳時機。可是這需要一把火,徹底攪亂這個局勢,打破這種勢力平衡,只有打破這種平衡,他們纔會獲得最大的利益。
這些事情是士人們心知肚明的,所以沒有人開口,他們都在靜觀。
偏偏這個時候,從西涼傳來羌亂即要平定的消息。
袁隗聚集一衆心腹,何顒、王允等人,他們也是袁隗派往何進府邸的,關於何進召見袁紹、劉表、曹操談事,袁隗還沒有來得及知道。
“唉,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羌亂就定了呢?”
袁隗不明所以的擡擡手似乎很惱火。
“袁公,勿擾!”何顒壓低眉頭,低聲道:“雖然百年羌亂平定,天子定然會龍心大悅,但四境之內依舊憂心忡忡,天子想組建西園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應該不會就此打住。”
王允點點頭,附和道:“羌亂雖無,但各地叛亂太多,跡象表明陛下還會組建西園軍!”
他們當然清楚他們談論的內容跟他們的利益有什麼關係。羌亂直接影響的是西園軍的組建,而西園軍的組建正是打破大將軍何進同十常侍的權利平衡,這對他們這些黨人,甚至是士人事關重要。
爲此,他們不予餘力的反對。
“我只恐天子太過雄心壯志!”
“這。”
“我們是不是背後攛掇一下?”
“不好。”何顒搖搖頭,對着袁隗輕聲道:“袁公放心,何進定然不會甘於如此,明日朝會他定然會出言。”
“我只怕何進看不到。”
“不會,有本初在,他知道怎麼做!”
提起袁紹,袁隗的臉色稍緩,言語也一下子停頓在那裡。
……
皇宮,御書房。
天子劉宏已經很少獨自來到這個房間,雖然這半年禍事連連,各地傳來的奏摺都送到這裡,卻都讓天子劉宏轉給了十常侍和大將軍何進去批示。自己唯一做的不過是偶爾的蓋印璽。
但是,今日不同,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使已經垂暮老矣的“年輕人”又一次重新煥然一新。
“百年羌患”竟然在這動盪不安的局勢下平息了。
初聽這個消息的天子劉宏怔住神,許久才緩過來,然後連龍靴都沒有穿便急急忙忙的跑到這裡,然後凝視着那份戰報久久未言。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捷報了,眼下這個消息對他劉宏來說無疑是一針強心劑。手臂發顫的握住那份戰報,嘴中卻不停的呢喃道:“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消息了?多久了?”
上一次,天子劉宏激動還是皇甫岑打贏昌黎城那場大仗。
那是一場擊潰崛起鮮卑的大戰。
而今這場大仗竟然是連涼州三明都未曾完成的任務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在皇甫嵩手中平定了,這還不說,張溫死了,周慎死了,每一個勢力安插在西涼軍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卻是那些純粹武夫。以後的路,一下子也變得平坦。再也不用費勁心力的去制衡他們了。
雖然不明白皇甫嵩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解決的,但是天子劉宏內心深處那已經漸漸磨滅的雄心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在點燃。他這場大病是心病,主要的起因卻還是在皇甫岑那裡,那個自己一手提拔的人手中,也正是因爲皇甫岑讓他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眼下西涼這些羌亂無疑讓他在皇甫岑的面前可以挺起胸膛,自豪的說一句,整個大漢,朕即便是不啓用你皇甫岑也可以蕩平四夷。
大漢能夠打仗的將軍不止有你皇甫岑!
大漢能夠蕩平四夷的也不止有你皇甫岑!
朕同樣可以依靠他人能夠做到。
天子劉宏雙目發滯,內心卻在不停的質問,甚至說他想讓皇甫岑看看,他的選擇沒有錯,絕對沒有錯。但是誰也看不到天子劉宏內心對皇甫岑的另類感情,那種近乎是小孩子般的質問,那種近乎是小孩子般的鬥氣。
不過,突然間,天子劉宏鬆懈的坐回龍椅,身子骨一下鬆散下來,隱隱之中,他彷彿瞧見皇甫岑在某個角落裡,嘴角正噙着笑意,嘲弄着自己,他還是那麼自信,還是那麼信誓旦旦,彷彿在說,整個涼州羌患也是他做的。
“皇甫嵩,安定皇甫氏,皇甫岑!”嘴裡不住的輕吟,突然間近乎發瘋的天子劉宏推到書桌面上的一切實物,惱怒的吼道:“不,絕不!你不再是朕最爲倚重的人,安定皇甫氏不值得朕信任,朕要自己掌控軍隊,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