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種田,我寫的也很累,不太擅長,進展也很慢,不過,拋出這半卷,剩下三卷半都爽。
*********
開壇講學的第一日效果並不是很好,主要是申屠蟠講的內容與衆人期待大爲不同,但由於是第一日講學,又有鄭玄、蔡邕這樣大家在場,所以依然保持在七百人左右。在顏良那扭捏不成樣的文字中,很多人知道第二日講學的是名滿天下的經學大家鄭玄,人氣爆棚,暴漲到一千三百人,比第一日多了整整近半數的人。
鄭玄的名聲確實很有影響力,前來聽課的人,不論是立志習文還是從武的,大多安靜的聽鄭玄講《左傳》。
當然這羣人議論聲自然減弱,那羣維持治安的護衛也樂得逍遙自在。
只有顏良、文丑帶着苦瓜臉,一臉扭捏的提筆記着鄭玄說的“天書”。
鄭玄講課,皇甫岑連城外的講壇去都沒有去,直接去尋申屠蟠。
申屠蟠不僅名聲很大,在士人之中很有威望,更重要的是皇甫岑看上了申屠蟠的工匠技術,天子劉宏屢次徵召申屠蟠,都被申屠蟠拒絕。申屠蟠自己也很少依賴家族或者門生弟子,修身養性期間,他曾自己伐木建屋,改良許多工匠藝術,可以說他是位漢末發明家。
皇甫岑來晚了,沒有趕上發明地震儀的東漢張衡時代。天下普及儒學之時,想找一個好工匠尤爲不易。所以他對這些還沒有被湮滅的人才很有興趣。一個好的工匠會使皇甫岑腦海中的設想完成一半。
當然,申屠蟠不似一般人,他出身名門,當初迫於壓力,他也從沒有正正經經的研究過工匠藝術。
皇甫岑到來後講了一席話,便讓申屠蟠看到了希望,雖然他已經過了熱血沸騰的年紀,可是他卻依然爲皇甫岑提出的種種設想而激動,最重要的是,皇甫岑說了一句“格物爲學”。
“先生,昨日講學收穫幾何?”皇甫岑開門見山,並沒有隱晦揶揄。
“收穫寥寥無幾。”提起昨日講學經歷,申屠蟠有些羞愧,如果不是鄭玄、蔡邕、襄楷等人及時出現,前來聽課的學子必定會流失大半。
“先生何必妄自菲薄。”皇甫岑不以爲意,笑道:“我大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昨日能有七百學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申屠蟠點點頭,不過他依然沒有覺得開設這門《格物》有何用。
皇甫岑就好像知道申屠蟠心中所慮,笑道:“先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爲名士,走上仕途。”
聽皇甫岑此言,申屠蟠一怔。
“還是那句話,天下百姓,從事各行各業皆有,只要先生不已《格物》爲賤,這學就要一直開辦下去。”
“我自然不會那麼認爲,可是……仲嵐,你也瞧到,來此之人大多爲求《左傳》《公羊》經學之道,我又何曾不想傳授他們技藝。”
“先生勿急,時日一過,每日聽課之人必定會多多留心,各取所好。經學也不是誰都能學得。”
“嗯。”申屠蟠點點頭。
“而且,岑不才,願意供養先生所授弟子爲我河東坐上賓。”皇甫岑道。
“這是爲何?”申屠蟠擡頭問道。
皇甫岑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恭敬的朝着申屠蟠就是一禮,然後道:“先生請受岑一拜。”
“豈敢,豈敢。”申屠蟠連忙扶起皇甫岑。
“先生當得。”皇甫岑面色凝重,彷彿在說件大事情似的,道:“岑本是有求先生。”
“仲嵐無需多禮,儘可直言。”申屠蟠接道:“看在仲嵐師門上的面子,仲嵐之求,我申屠蟠定當相助。”
皇甫岑臉上揚起笑意的搖搖頭,平靜的說道:“岑本並不是爲自己有求先生,實爲河東百姓。”
“哦?”申屠蟠凝眉細瞧皇甫岑,他是聽聞皇甫岑有武功之名,卻沒有什麼政績可言,卻不想他開口便爲治下子民着想,頗爲不易。
“先生,自我漢武先祖改良耕梨以來就很少再有人改良此物。”
聽皇甫岑之言,申屠蟠並未插言,只是細細聆聽。
“致使大漢三百餘年依舊沿用古老的耕梨,河東百姓,乃至天下百姓耕種起來十分不便。”皇甫岑道。
“嗯,時下耕梨確實增加不少勞動負擔。”
見申屠蟠有意識到耕梨的問題,皇甫岑心中大爲鬆動,接道:“而我河東,地處黃河中游,常年要受水災影響,旱澇保收,致使河東百姓苦不堪言,糧食減產,賦稅增多,大多百姓生活窮困潦倒。此,岑心中憂慮。”
見皇甫岑句句民政,申屠蟠也心動,問道:“耕梨改良,老夫倒是可以試着弄一弄,可是河道整治,非是我所長。”
“先生誤會。”皇甫岑解釋道:“身處大江大河之地,有利有弊,只要利用得當,那將是得天獨厚的利益。”
“哦?”
“我們既然不能堵河道,就只能疏離河道,而莊田多需要灌溉,先生如果能研製好的管道、水車,那將造福一方百姓。”
“仲嵐原來說的竟是此事。”申屠蟠一笑,道:“可行,可行。”
“而且岑想擴建安邑城,這城池規劃,也望先生相助。”
“仲嵐竟然想擴建城池?”申屠蟠不明所以,不過爲難的回道:“一時間,這些事情,老夫一人恐怕難以完成。”
“先生,正因如此,岑纔打算先生在河東講學,培養各有所長的弟子,我河東府出資相助諸位。”皇甫岑笑道。
“哦。”申屠蟠恍然大悟的指點面前的皇甫岑,笑道:“難怪仲嵐如此行事,原是早就有所預料,也罷,爲了這河東百姓,也爲仲嵐一片苦心,老夫這學講下去了。”
“先生品德高行,岑先替河東百姓謝過先生。”言罷,皇甫岑再次起身,朝着申屠蟠深施一禮。
申屠蟠起身迎起,意味深長道:“河東百姓能有仲嵐這樣的官,是他們的福氣。自然也是大漢的福氣。而仲嵐開設《格物》之學,實乃老夫要感謝仲嵐此舉,才能讓工匠後繼有人,不枉爲手藝。”
皇甫岑沒有說,他明白申屠蟠對工匠前途的憂慮,在兩漢,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不是時下天子劉宏非常重視這些工匠,恐怕早就斷絕了。
不過爲了調解氣氛,皇甫岑轉移話題問道:“先生有沒有想過,做出一把類似聽課學子的馬札,類似天子龍椅那個樣式的座椅。這常年席地而坐,多有感染,恐生疾病,對了,這在仲景先生那裡叫,地氣陰寒,傷及人身。”
“發明一把座椅?”申屠蟠立刻就想到了什麼,笑着點點頭,道:“我也覺得這長時間席地而坐,常接地氣,四體不勤。”
“所以要發明座椅。”皇甫岑道。
“好主意。好主意。”申屠蟠連道兩聲好。
見申屠蟠興致很高,皇甫岑才道:“先生可先講學《格物》半年,資質好的學子,可以調用,然後由我河東府庫出錢供養,研製耕梨、灌溉、甬道,甚至是這座椅。”
“老夫這就去整理《格物》一門學說。”話罷,便要離去,嘴裡頭還不住的的沉吟道:“沒想到《格物》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皇甫岑連忙招住申屠蟠,道:“先生勿急,岑想問先生一事。”
“何事?”申屠蟠不明的看着皇甫岑。
“先生可熟通鐵匠工藝?”
申屠蟠搖搖頭,道:“雖然同爲工匠之藝,但相差甚遠。老夫體質不行,當不得鐵匠,也鍛造不出好的鐵器,仲嵐此意何爲?”
聽申屠蟠這麼一說,皇甫岑失望的搖搖頭,隨意敷衍、搪塞道:“有些鐵器需要人鍛造。”
“河東府上下鐵匠不可?”
“嗯,他們技藝尚有欠缺。”皇甫岑並沒有直徑同申屠蟠講明,非是怕申屠蟠泄露,實在是皇甫岑想鍛造一批兵刃、鎧甲,尤其要鍛造一批正規的馬鞍、馬鐙、馬掌,漢末騎兵雖然有輔助的繩索作爲騎跨工具,相比馬鞍、馬鐙這類東西不可同日而語,如果白馬義從裝點上這類東西,將會大大提升戰鬥力,甚至以後戰場上每一次作戰都有可能改變戰局。當然時下的人就跟不懂什麼叫馬掌了,一匹馬飼養成戰馬本就不易,而且常常要長途跋涉的奔襲,很容易發生跌倒摔傷意外損傷戰馬的事情,尤其在兩軍交鋒的戰場上,兵刃、斷旗、拒馬等等,這些雜物損傷戰馬。如果要是有了馬掌,那將會有效的保護戰馬。
這其實都是皇甫岑心中一小部分的打算,他甚至想日後能鍛造一批重騎兵,當然他知道這樣會很燒錢。
申屠蟠爲難的搖搖頭。
見此,皇甫岑失望的一嘆。
不過,申屠蟠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倒是想起幾個人或許能助仲嵐一臂之力。”
“誰?”皇甫岑急道。
“鄭泰族中有人擅長鐵匠,我給鄭泰去封信,讓他把此人引來。”
“先生能去信,那最好不過。”提起鄭泰,皇甫岑知曉,這是同老師盧植關係最好的一人,他的親弟弟,就是日後名滿三國的將作大匠鄭渾。不過此人現在年紀應該不大,眼下用途尚小。當然他族內說不定會有高手。
“我聞河東郡有一族蒲氏,世代打鐵爲生,族人多有進入諸冶監,仲嵐難道不知?”申屠蟠問道。
“哦?”皇甫岑大驚,一下想起日後西蜀的那位名家蒲元,難道他就是從河東蒲氏?
申屠蟠沒有看到皇甫岑驚異,低頭沉吟道:“對了,東都洛陽也有位匠人,名聲不顯,可他的技藝連老夫都自愧不如。”
申屠蟠嘴裡的東都鐵匠,卻吸引了皇甫岑,問道:“是誰?”
“東都神匠——馬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