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第258章 開解

“怎麼,還想不通?”相命臥房之內,傳來黑骨令的聲音。他此時正懶散在座椅之上,看不出表情的骷髏,不知是在盯着相命,還是在出神遠遊。相命則是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之中。聽得黑骨令問話,才慢慢睜開了雙眼,接着緩緩說道:“好像有點懂了,如從這飯食,幾日不進,本能的反應便是想海吃海喝。可是我強行壓住這種慾念,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尤其是過了這幾天,我好像越來越能控制這種慾念了!”相命的聲音有些軟綿無力,想來是久未進食的結果。

“有點效果麼,看來你可以與那魔體一較高下!”黑骨令讚許着,骷髏頭左右轉了一下。一旁的魑魅則是無精打采的,顯然這幾日陪着相命,他也未曾進食。他一臉的愁苦,開始埋怨道:“我說老哥,你說教他就教他吧,怎麼我也不讓吃了。天天送那麼多的好東西,就這麼白白浪費,是不是太不像話了?”黑骨令將腦袋一轉,朝着魑魅方向,冷哼了一聲。魑魅則是趕緊的閉嘴,將臉側向一旁。

“若是如你所言,已故之人只是身死,而不是魂滅。那豈不是這世間本就只有生,所謂死不過是懼怕所致?”相命緩緩問道。黑骨令起身,走到了窗邊,遠望而去,似乎思緒頗多。他沉默了片刻,便緩緩答道:“可以如此解釋,不過並非你所言的懼怕所致。而是肉體享受的生活與魂體度日的樣子存在天壤之別。就如同我們倆,看着都跟個妖魔鬼怪一樣,你覺得將死之人,還會害怕變成這副尊容麼?”

相命聽了個一知半解,眉頭緊鎖,自己梳理着頭緒。魑魅見他苦悶的很,便大聲嚷嚷道:“好了,你是想不通的。沒死過,永遠不知道死是什麼感覺。如若你真的這麼想參透,不如先死一回,這不就一目瞭然了!”魑魅的話語,招來了黑骨令的冷眼,雖然骷髏頭沒有表情,可是那迅速的轉身,和那兩眼的空洞都只盯着他。

“好了,我不插嘴了。你們聊,你們聊!”魑魅無趣的縮在座椅上,片刻間便打盹起來。也不知他是真睡了,還是假裝。黑骨令也沒與他計較,緩緩的走到相命身旁。但見他喚出攝魂燈,默唸口訣之後。冷家父子與螺女的魂魄便在燈內顯現出來,如同沉睡的嬰孩一般,沒有任何的動作,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

“這是?”相命問道。

“此乃殘魂之象,如同垂死之人。人體只是一口氣息殘留,魂體則是一絲魂力續命。人如果氣若游絲,基本是回天乏術。而魂體命懸一線,卻仍有解救之法。所以,我在等煉獄靈根枯竭,儘快帶他們回冥府醫治。就算生前沒有安穩度日,死後總要頤養天年一番!”黑骨令一番沉嘆。

“那老祖的魂魄,爲何不能被我們搜尋到?”相命費解道。

“此乃命數,天道定律頗多。有些人,註定不在生死之內,自然也就不會有魂體存留。大多這種情況,都是前生厚德,或者幾世爲惡。至於具體的評定準則,只有地界律法才能給出。我並非掌管律法的判官,故而不能爲你解答太多!”黑骨令快速的答道。相命突然想到軒雪在自己靈識之內出現的事情,便接着問道:“你們此前說軒雪與心兒,一個是赤炎之體,一個是寒冰之體。軒雪死後爲何魂魄寄居於我靈識之內,還望前輩解答,以解晚輩疑惑!”見相命又要行禮,黑骨令骨掌伸出,一把拖住。隨即緩緩說道:“赤炎寒冰,相傳是神主三魂之二,尚有人魂不得而知。如若此二體皆與你有感應,那麼你的身份,就肯可能是神主轉世歷劫。一直未曾對你言明,是怕你太多猜想,亂了陣腳!”

黑骨令此言一出,打盹的魑魅突然坐正了身子,大驚失色道:“他...

....你剛纔說他是什麼?”黑骨令點了點頭,吐出二個字:“神主。”魑魅好像尋獲至寶一樣開心,驚異轉爲大喜,便準備大聲說點什麼。黑骨令一個閃身過去,骨掌一下子將他嘴巴堵住。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黑骨令冷冷說着,才漸漸放開骨掌。魑魅倒是識趣,知道他的用意,又老實的呆回一邊去了。一旁的相命,則是呆立在那裡,腦中一團亂。黑骨令知道他此時難以接受,後悔說的太早已經來不及了。他一邊安撫道:“莫要放在心上,就當平常一樣便可。此時的你,和常人沒什麼兩樣。對於你的身份,我也只是猜測額而已。那兩個女子,的確是赤炎寒冰,這一點,我是決計不會看錯的。因爲閻羅早有吩咐,叫我與冷傲到在這煉獄保護這兩人。只怪我二人無能,才讓赤炎遭了毒手。說來,也是我的罪過。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縱然黑骨令不停安撫,相命此時卻被愧疚和挫敗深深的困住。如若他是神主轉世歷劫,他怎會看着這煉獄分崩離析,水深火熱而束手無策。他認爲自己弱的如同螻蟻一般,閱歷淺薄,修爲淺顯,若不是這些突如其來的連串奇遇,他恐怕早已死了上百回了。

“小子,這回你可得聽他的。你本來心中鬱結頗多,此時若再鑽牛角,怕是早晚深陷泥足,難以自拔。還是放開點好,管他神主還是凡人,總要走完一輩子的活路,才能知道盡頭是什麼!”魑魅此時插了一句。相命聽着這話,略有觸動,只是一臉的愁雲未見消散。

“我.......我是不是太無能了?看着一切發生在眼前,卻無法去阻止!如若真是神主轉世歷劫,我豈不是這世間最大的笑柄?”相命慢慢的咬出了這一句。黑骨令則是長嘆不止,魑魅也瞬間沉默了下來。

“生死有命,上古至今,誰都逃不過。赤炎之體既然寄居你靈識之內,有朝一日必然會展現護主之能。你以後的路還長着,這煉獄力挽狂瀾的唯一救星,怕就是你了!”黑骨令拼命的給他打氣,想讓他振作起來。自從隱夜辭世,相命對紛爭之事抱着極爲消極的態度,閉門不吃不喝,故而他與魑魅纔到此開導。

百里蛟對外則是秘而不宣,就讓人以爲相命是獨身一人閉關。省的走漏消息,動搖軍心。再者,相命心中鬱結以及陰陽替他上的封印,都是百里蛟極爲擔憂的。冥府之人奇能頗多,且盡力幫助相命,百里蛟才放心讓他們二人陪伴左右。相命不吃不喝,也並非是黑骨令所教授什麼控制慾念之法。起先他全然一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樣子。黑骨令這纔想着旁敲側擊,令他一點點的振作起來。

相命此時也覺得自己太不像個男人了,似乎那種孩童心性未曾全然失去,這突然的成長閱歷太過厚重,才讓他感覺到空前的疲累,以至於有點窒息的感覺。“小子,別想了,今日之後便好好吃飯。這身子骨硬朗了,才能做想做的事情。等着你去找尋的謎題太多,我是不懂,但是你會慢慢懂。你要是在這裡倒下了,纔是這普天下最大的笑柄了!”魑魅一番刺激言語,倒是讓相命頗爲震動。

“前輩所言甚是,晚輩愚昧,或許這心性也太過脆弱。不論何來何去,我只要走好自己腳下的路,才能衡量我自己存活的意思。多謝前輩開導,這幾日,真是辛苦你們二位了!”相命此番言語,讓二人皆是大喜。黑骨令隨即呵呵笑道:“如此,纔是神主。將來你重登巔峰,我等仍舊會記得你此時的稚嫩。到時候,恐怕三界會是另外一番太平盛世!”

“不過,前輩可知神主轉世歷劫爲何?晚輩實在不解,這神域乃是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地方。神主爲何要讓自己

步入輪迴,而歷經人間疾苦呢?”相命關切道。

“並非人間疾苦,怕是衆生百態,萬物之道,都在他輪迴之內。至於他爲何要轉世,你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想必你靈識慢慢開竅,自然會得出一個恰當的答案!”黑骨令緩緩說道。相命則是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神主與自己,到底是真的淵源,還是蛛絲馬跡的聯繫而已。魑魅在一旁餓了幾日,早已沒了多少精神頭。見二人還在你來我往的問道,便插了一句道:“能不能開開門,叫送點吃的?我實在是沒力氣了,你們好雅興,我可真奉陪不了了。若是你們還要繼續討論,我自己先出去了!”

魑魅說罷,朝門邊走去。黑骨令一個閃身躍到門口,做出了一個所有別出聲的手勢。隨即傳音道:“有人,小心!”

屋外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被百里蛟安排在樓上客房的尋仙。他知道隱夜臥房的位置,便想自己過來探個究竟。哪裡管得了百里蛟的叮囑。不想纔到門邊,屋內一下子沒了動靜,好像連氣息都沒了。“小友多保重,我們先走了!”黑骨令反應極快,還沒等相命回神,只是感覺到一陣勁風掠過,二人消失在窗口。相命倒是好奇這屋外到底是什麼人,讓黑骨令與魑魅走的如此匆忙。平日送飯的夥計來回跑,也沒見他們兩如此緊張。他自顧走到門邊,此時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三弟可在?我從凍海回來了,聽聞你身體不適,特來探望!”尋仙的聲音是如此熟悉,相命趕緊的把門打開了。自從白虎化形被白虎本尊收走之後,三個拜把兄弟,已經少了大哥。此時見到尋仙,他趕到既興奮,又親切,連忙說道:“快請進,別站着了。今日定要與你痛飲一番。”

“大哥呢?你身體不適,難道大哥也沒來陪陪你?”尋仙對於白虎一事全然不知,這一問,讓相命愣了一會。隨即相命長話短說一番解釋,這才讓尋仙清楚了事情原委。不過相命每每說出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驚異便增了一分。想不到自己在凍海王城呆了短短數日,便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最讓他意外的則是小魚兒的身份,以及白虎神獸本尊。他如同聽說書人講故事一樣,連茶水都不敢喝,生怕自己弄出的聲響,打亂了如此精彩的橋段。而相命則是儘量把事情的利害重點講清楚,至於那些個瑣碎細節,能帶過,就帶過。

“原來三弟這數日遭逢如此多的事情,愚兄實在是心中愧疚啊。若是我在你左右,定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不至於讓你走的如此艱難。難怪百掌族說你閉門不吃不喝,看來這陣子,比我們一起走的那段路更爲兇險。”尋仙一番沉嘆道。

“二哥說笑了,小弟無能,纔會連累他人。日後必當勤加修習,大戰在即,一定要獨當一面,才能不辜負這光部子弟的名號,你說是麼?”相命的話語,依舊透着幾分稚嫩。尋仙聽着,心裡不是個滋味,他來此的本意,是爲了那古卷的上部。見相命如此心性,坦然率真,他心中難免不忍開口。

“好了,聽聞你多日未進米粒。不如我們下去先吃喝一頓再說,其它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總會有出路的!”尋仙話鋒一轉。“如此甚好,叫上百大哥,大家痛飲一番,敘舊也好!”相命笑着答應道。

二人隨即下樓,百里蛟這是這幾天內第一次見相命踏出房門。他並不知道是黑骨令的一番勸解有了成效,卻意外尋仙與相命一同下來。只是他也不好言明,笑着迎了過去,接着說道:“你小子,該吃點了吧,這回,真頂不住了吧!”

聽着百里蛟半帶取笑的話語,相命撓了撓耳朵,點了點頭,百里蛟則是趕緊的張羅吩咐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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