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倪一聲叫喊,姚婉立時反應過來,收起了自己的魂力,隨後,一個寬大沉重的身軀壓在了自己身上,將自己撲到了地上。
砰砰砰砰……
哪怕是那些七彩毒珠在白倪身上的護身鎧甲上炸開了花,姚婉一點兒也沒受到傷害。
“你這又是何苦……”姚婉心中暗暗嘆息着,滿心內疚。
看來,自己真的要和白倪一起死在這兒了,她不怕死,或許死了就可以解脫了。
只是讓姚婉感到難過的是,自己連累了對自己癡心一片的男人。
“殺了……他們……”一隻手持雙錘的魚人嘴裡吐着模糊的音節,對他的手下下達了命令。
數十個魚人手中直握着鋼叉,嗖嗖嗖嗖地將鋼叉拋出,那些鋼叉帶着犀利破風聲,直飛向趴在地上的白倪和姚婉。
“姚姑娘,我喜歡你……”白倪以爲自己死定了,用着僅餘的一口氣在姚婉耳邊輕輕說道。
姚婉心頭一震,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表白,而且還是在這種生死關頭。
沒有女人會認爲這種生死之時承諾的愛情會是虛假的,哪怕她並不愛他,她依然會深受感動。
“不能讓他死。”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姚婉腦海之中閃過,她拼命了全力,想要翻轉過來,替白倪擋住這些鋼叉。
不過,有人比姚婉的動作快了一步。
一道強烈的白色陣光在兩人上空閃過,將那些魚人拋過來的鋼叉全都震飛了出去。
“咕咕……誰……擋我們……殺……”那隻魚人首領怒不可遏,可他那結巴的聲音顯然沒辦法將他的氣勢給烘托出來。
“凌瀟。”姚婉和重傷的白倪眼睛一亮,白倪甚是不解,爲什麼凌瀟會在此時出現。
不過不管如何,能在這時候得到他的幫助,自己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白倪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特別信任這個看起來年齡並不大的年輕人。
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從凌瀟身上飛出,現出了唐影影那玲瓏的身影。
“各位,請住手吧。”唐影影的聲音如同妖族的迷*幻劑一般,衆妖族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放下武器,匍匐在地:“拜見……天妖大人……”
天妖大人。
哪怕是唐影影自己也沒想到,這些妖族會稱呼自己“天妖大人”,她出來只不過是想利用自身優勢和這些妖族談判,爭取和平解決問題,哪曾想到,根本就不用她談判,那些妖族便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是天妖大人,你們快起來。”唐影影急道。
凌瀟心中不停猛翻白眼,要是有這麼多妖族臣服於自己,哪怕他們叫自己人妖大人也行啊,影影真是的,幹嘛要說不是嘛。
“您……就是……”那魚人首領現出一臉虔誠之色:“燕首領……告訴我們,能給我們力量的尊貴小姐,便是能夠……帶領我們妖族的天妖大人……”
唐影影確實給了魚人首領不少特殊的力量,最起碼,他現在講話就流暢多了。
“燕首領。”唐影影對這個姓並不陌生,可她還是沒能想到,妖族所說的燕首領是誰。
不過,既然這些妖族願意聽自己的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兩人是我的朋友,能放過他們嗎。”唐影影用着商量的語氣問道。
雖然那魚人首領還是忿忿不平,可是既然唐影影開口了,他自然會給天妖大人面子:“他們殺了我們很多……族人,看在天妖大人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他們……”
“謝謝。”唐影影十分誠懇地向這些妖族致歉,身上那曾金色的光芒均勻的灑在了整條白橋上的妖族身上。
這些妖族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這股力量讓他們渾濁的魂魄變得清明,頭腦也變得活絡了許多。
“多謝天妖大人。”得到了唐影影所給予他們的好處,這些妖族倒是向唐影影拜謝起來。
看着這番奇怪的場面,凌瀟哭笑不得:“影影,白倪傷得很重,我們走吧。”
“好。”唐影影應了凌瀟一聲,再次朝着衆妖族說道:“各位,我有事先走了。”
“恭送天妖大人。”衆妖族一齊朝着唐影影高呼,這種場面還真是壯觀得很。
只是爲了救白倪,凌瀟沒什麼時間欣賞了。
衆人來到了白河城的城主府內,立刻將白倪安置在了牀上。
凌瀟迅速清洗了白倪後背的傷口,再將解毒粉灑在白倪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之上。
白倪疼得直咧牙,不過還是硬咬着撐了過去:“謝謝……”
凌瀟嘿嘿笑道:“不客氣,你好好休息,有些事情,我要找姚婉談談。”
白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凌瀟來了,姚婉的心就更不會在放在他那兒了。
白倪原本就沒想過要向姚婉表白,只是因爲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如果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會死不瞑目。
可是沒想到,自己和姚婉竟然都活了下來,以後,白倪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姚婉相處了。
離開了白倪的房間,凌瀟將姚婉拉到了庭院之中,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冰冷:“這是爲什麼。”
姚婉直視着凌瀟,內心沒有一絲懼怕之意:“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你明知道白河之中有大量妖族存在,爲什麼還要慫恿白倪衝到橋上去。”凌瀟的聲音帶着凜凜殺氣:“你也知道,那條橋上沒辦法使用傳送符紙,想逃都逃不了。”
姚婉的臉色依舊沒有任何改變,變如凌瀟初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我奉命聯手白倪殺妖,自然是要對妖族斬盡殺絕,有什麼好問的,還有,你憑什麼說我慫恿白倪殺上白橋。”
凌瀟其實在早一刻就到了,只是忙着吸收這些死去之人的魂魄,並沒及時出手。
從那些傢伙的魂魄之中得知這一消息,對凌瀟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是嗎。”凌瀟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你就是這麼對待愛你的男人麼。”
姚婉反脣相譏:“難道,你也是這麼對待愛你的女人麼。”
“呃……”被姚婉這番反問,凌瀟頓時無語,他倒真沒想到,姚婉會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或許在凌瀟的意識之中,姚婉這種女人根本不會說這種話。
“白倪願意爲我而死,我很感激,可不代表我一定要喜歡他,正如你一樣,佔了我的便宜,你可以拍拍手走人,也不用負什麼責任。”
姚婉的語氣之中滿是嘲諷,這讓凌瀟有些很不適應。
這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凌瀟很想直接對姚婉施展輪迴之道,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這女人變成眼前這模樣,可他想想還是忍住了。
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人,這不是凌瀟的作風。
既然她不願意說,那就不逼迫她吧。
“好吧,算我敗給你了。”凌瀟無奈地“投降”了:“只不過,我不希望下一次還會有出賣自己人的行爲發生,知道麼。”
姚婉冷笑道:“我喜歡做什麼,用得着你來管嗎,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蒼天可見,凌瀟對這女人只是好感而已,要說喜歡他還真談不上,最多就是把她當作朋友看待。
可這女人竟然說出這番話,這讓凌瀟爲難不已。
有人爲了沒女人而煩,凌瀟卻是在爲女人太多而煩,這世道,果然人和人是沒什麼可比的。
一向能言善辯的凌瀟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尷尬的他只能搔了搔頭皮:“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再去看看白倪的傷勢如何了。”
凌瀟抱頭鼠竄,落荒而逃,只留下姚婉自己一人站在庭院之中。
兩滴晶瑩的淚珠從姚婉的眼中流出,順着臉頰滑落。
自從她父親死的那一刻起,她已經不知道淚水是何物,可是她今天竟然哭了。
因爲今天是她人生當中的一個重要日子:接受了一個男人的表白,然後接着向另一個男人表白。
“我是不是很賤。”姚婉在心裡拷問着自己,她害了那個向自己表白的男人,現在又準備去害那個自己表白的那個男人。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
自己的母親受到了生命的威脅,姚婉除了聽命於癸祭司,去做一些她根本不想做的事情,她還能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吧。”姚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恢復到了那副冷酷女將官的面貌。
羅永死後,白河城重歸白家管理,負責此城的是白倪的親生大哥,白健。
白倪被困在白河之上,白健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馬衝進去救人,可惜沒能救成。
幸好凌瀟將白倪送了回來,要不然,白健就得悔恨一輩子了。
幾日之後,見白倪已經沒什麼大礙,凌瀟便和白家兄弟二人告辭:“白城主,這幾日多有叨擾,在下有事,先告辭了。”
白倪知道凌瀟的身份,忙道:“客氣了,日後有何用得着白健的地方,白健在所不辭。”
“嗯,那就先行謝過白兄了。”說罷,凌瀟便要帶着一行人離開,卻是聽到一個生冷的聲音從城主府內傳來:“凌瀟,我也要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