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錢錢目送溫玉離開,又看了看似乎要暗下來的天。
陰陰沉沉的,打在人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今天要下雨麼?
乞錢錢糾結了一下,有順着樹木坐了下去。她按住和天空一樣陰沉的心臟,感受着它有力的撞擊着胸膛。
坐在這裡,她可以聽見外面的吵吵鬧鬧,即使是身在皇宮角落,最不起眼的冷宮,她還是能感受到皇帝納妃的喜悅。
顧泠惜不是很愛婉蕪麼?愛得爲了不讓她在冷宮受苦,找來了她這樣的替身,現在怎麼又要納新妃?
顧泠惜是那樣不專情的人麼?
其實是不是,和自己也是沒什麼關係的……
乞錢錢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笑了一下,果然很好捏,怪不得大家都喜歡捏自己。
她突然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們掐不到自己了,會不會小小的想一下自己?
乞錢錢搖了搖頭,將奇怪的念頭搖掉,開始……爬樹。
她藉着樹枝的力,一點點爬到了樹頂。
還好她以前因爲和狗搶飯爬過樹,不然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只是……幾個月不活動,這骨頭什麼的,真的有些鬆軟了。
乞錢錢摸了摸鼻子,從高處看着外面張燈結綵,漂亮得異常耀眼,耀眼的她有點想流淚。
這時,她才發現,大門處竟然沒有人看守。
似乎是因爲皇帝大婚,其他的地方都加強了警戒,所以她這裡反而空了下來。
她輕笑了一下,皇帝大婚那麼好的場面,若不去看就太枉此生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向下爬去,只是剛剛擡腳,就踩空了。
乞錢錢尖叫一聲,手竟然支持不住自己體重,一點點鬆了開。
她欲哭無淚的咧開嘴,閉上眼等着摔倒地上的感覺。
最後,她倒是沒有摔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懷抱,很涼,很瘦弱的懷抱。
感到那革人的骨頭時,她就知道是誰接住了自己,而當那咳嗽聲響起的時候,她就完全確定了。
幽幽的嘆了口氣,乞錢錢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當漂亮的大眼中映出蒼白的臉頰時,她才問:“你怎麼來了?”
聲音如此淡漠,彷彿陌生人一般,彷彿他不該存在在這裡。
墨非夜抿了一下脣角,鬆開手,讓乞錢錢摔到了地上。
乞錢錢呲着牙摸了摸自己摔疼了的小屁股。
這傢伙還是一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她擡着頭,看着眼前紅衣翩然如隨時會飄散在空中的男子,他還是這樣,如那次在柳樹下的初見。
只是情況完全不同了,她已經踏入了不該進入的領地,於是,回不去當初了。
或許,她當初不該問那個問題,只是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沒有什麼可後悔的。
“你來這,是想看看我還有沒有活着?”乞錢錢嘟嘟嘴,抱怨的話從口溢出:“我還活着,完全沒死。”
墨非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想不想出去?”
乞錢錢微微一愣,隨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出去?”
“我帶你出去,離開這。”
彷彿不可置信,乞錢錢的嘴巴越長越大,最後竟然笑了起來。
墨非夜微微皺眉,才
幾天不見,這個丫頭怎麼彷彿變了一個人?
他輕咳了幾聲,淡漠的再看向她,眼裡已經沒了別的情緒:“笑什麼?”
似乎是遇到了很可笑的事情一般,她笑得眼角連淚光都有了,直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了下來:“你以爲現在這樣說,我就會離開麼?”
乞錢錢摸了摸鼻子:“你們利用完我,我還沒有得到自己應有的報酬,憑什麼離開?”
她撇了撇嘴,現在她只有一個目標,攢錢當她的帶頭乞丐。
良久,墨非夜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會後悔的。”
沒有拿到報酬她纔會後悔呢,乞錢錢腹誹了一下,然後站起身:“我閃了,你要是想在這站着隨便你。”
她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了墨非夜的聲音:“想去看看麼?”
乞錢錢回過頭,問他:“看什麼?”
墨非夜輕咳了幾下,將她粗暴的扛起。
乞錢錢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他又要帶她飛出去了。
只是現在還沒到晚上啊!
而且,她還沒答應呢!
“喂喂……我還沒答應……”乞錢錢連忙喊道,只是墨非夜完全不應她。
最後,她只好妥協:“拜託,你換個姿勢行不,這樣真的很難看。”
半晌之後,乞錢錢後悔了剛纔的乞求。
被抗在肩上,也比被夾在腋下好吧!
他就不能學學顧泠惜,來個公主抱麼?
乞錢錢在心裡把墨非夜從祖宗開始罵了個遍,當她罵道墨非夜的時候,他正巧停了下來。
他們這次落地的地方不是屋頂,而是一片很寬闊的地方。
周圍的人也很多,裡裡外外圍的全是穿着朝服的大臣們,乞錢錢第一次看到這陣仗,不禁一驚。
這裡是……?
納妃儀式舉行的地方?
乞錢錢從來不知道納妃有那麼多繁文縟節,又或者這個地方和其他朝代納妃的方式不同。
再或者……她瞄向站在最高臺,皇袍加身,穿着正裝的顧泠惜。
他就那樣站在殿前,文弱的彷彿一個書生,可是就這樣溫和笑着的人,竟然就是當今的天子。
或者,這是他故意辦成如此之大的場面。
墨非夜帶着乞錢錢走到前面,前面竟然有兩排桌椅,而上面坐着的似乎都是官階比較高的重臣。
乞錢錢被墨非夜拉着坐到旁邊,她不安的動了動,可墨非夜那看似無力瘦弱的彷彿沒有肉的手,卻死死的壓着她。
墨子清就在乞錢錢旁邊,看到她後,眼裡有難以掩飾的驚訝,連他身邊坐着的女人,都似乎被他一瞬間的大力弄疼了,發出了小小的驚呼。
只是,僅僅淺淺一聲,她馬上掩住了脣畔。
乞錢錢不禁發出讚歎,墨子清旁邊的女人幾乎每次見到他都會換一個,而且一個比一個漂亮,現在這個,就妖嬈的讓人骨頭髮酥。
只是……她轉頭,看向似笑非笑的墨非夜,在心裡對比了一下,還是覺得,墨非夜長得更妖一點。
要是哪天墨子清實在沒得挑了,把墨非夜壓了也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乞錢錢內在的小靈魂,幾乎要激動的吶喊起來。
她竊竊的笑了下,再環顧一下,才發現坐在椅子上的人,
多少都帶了女眷,看來墨非夜只是找不到伴,拿她來充數的。
想到這,她也就放鬆了自己的身體,拿起旁邊的葡萄一個個吃了起來。
幾乎是反射似的,墨子清將自己那邊的旁邊都拿到了乞錢錢的桌子上來。她疑惑的看了眼墨子清,繼續填飽她的小肚子。
窘長的祭天和對話後,天都暗了下來。
乞錢錢有些苦惱自己傳得單薄,現在這天氣,早晚溫差還是很大的。
正在這時,有一件衣服蓋在了乞錢錢身上,她擡起,正巧對上了溫玉璀璨的黑眸,於是笑了下表示感謝。
周圍的大臣似乎也覺得無聊,都竊竊私語起來,乞錢錢扯着耳朵聽他們的八卦。
先是關於程丞相的事情,然後是婉蕪,接下來是關於太子的緋聞……正在她聽得無聊的時候,卻不知怎麼扯得,竟然漸漸扯到她身上來了。
“這個人是什麼來頭?”一個比較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知道,新面孔……可是國師和太子都如此對她,似乎連溫侍衛都……估計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吧?”
“難道是婉蕪小姐……?”突然有一聲驚呼。
另一個聲音連忙壓制住他:“你小點聲,她不是婉蕪小姐,我見過婉蕪小姐一面,婉蕪小姐可是溫婉之極,讓人過目難忘……這個人和她可是天差地別……況且婉蕪小姐還……”
乞錢錢聽到這,暗暗哼了兩聲,婉蕪……婉蕪……
什麼都是婉蕪好!
她癟了癟嘴,將脣畔嘟成了鴨嘴狀。
墨非夜似乎帶了一絲笑意,只是乞錢錢沒有看到,他好似不禁意的咳了幾聲,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正在此時,納妃儀式已經進入了正題——新妃上殿。
當那個紅色紗衣的身姿映入乞錢錢眼中時,她幾乎要摒住了呼吸。
有多美,才能美得如此讓人心動?
乞錢錢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人,不同於婉蕪的恬靜,也不同於女鬼的溫貴,這個女子漂亮,漂亮的如此奪目。
漂亮的讓人窒息。
傾國傾城。
這是乞錢錢唯一的評價。
世界上,竟會有如此的女子,竟然讓她看見了。
當顧泠惜執起那雙美手時,當他們站在一起接受百官祝福時,乞錢錢才知道什麼叫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也才知道了……原來,顧泠惜曾經在她心裡灑下了一顆種子,現在那顆種子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頂得她的心臟不能呼吸。
那顆種子的名字叫做——愛情。
顧泠惜笑着環顧四周,接受所有的祝福,當他的眼中映入乞錢錢的身影時,也沒有稍作停留。
彷彿陌生人一般……
那樣的陌生,讓乞錢錢完全沒了主見。
她以爲她可以,她以爲她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當一切發生時,她卻連阻止的力量都沒有。
後來的事情,乞錢錢不知道怎麼進行下去的,只知道,她一直在攥着墨非夜的袖子,彷彿那樣,她纔可以不會倒下去。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愛你如此之深?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不再能瀟灑的接受你的離開。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變得如此貪心?
我討厭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