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水洗滌過的天空仿若明鏡一般,漂亮的讓人不禁仰望。
空氣的清新感讓整個皇宮的沉悶都消散了,宮女太監嘻嘻笑笑的在宮內來來回回,整個皇宮都因爲大雨而顯示出了另外一種氣氛。
而埋怨着這個雨的,估計只有現在冷宮的乞錢錢一人。
她早晨還在睡的時候,就被凍得只打哆嗦,最後終於堅持不住了,才起了*,披了衣服到了門外。
只是,看到滿地水窪的乞錢錢還來不及生氣,就滑了一腳,直直的跌進了水坑裡。
泥濘隨着她的體重四濺,將她唯一干淨的衣服弄得慘不忍睹,連披着的外衣也落到了地上,變成了抹布一般黑。
她氣憤的揮着小手,結果手也砸進了水坑,弄得全身上下沒有乾淨的地方。
無奈的嘆了口氣,哀嘆了一下連天都欺負她,乞錢錢才扶着門框站了起來。
身上溼淋淋的直往下滴水,寒冷的氣息包裹住了她。
乞錢錢本來想喊侍衛,可是這衣服的問題就算喊了侍衛其實也沒什麼用。她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屋內走去。
地上的血跡映入了她的眼簾,刺激着她的視網膜。
也不知道溫玉怎麼樣了…
很有同學愛的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初戀,乞錢錢準備把髒衣服脫下擰乾水晾一下。
只是她剛剛把腰帶解開,後面的門突然響了起來。
迅速的將衣帶繫好,也顧不得系成了死扣,乞錢錢連忙回頭。
來人沐浴在陽光之中,沒有繫髮帶,黑髮如瀑布般散了下來,嘴角明明沒有勾起,卻彷彿掛着溫暖的笑容一般,眼中一片瞭然的笑意。
“顧公公,今天怎麼來的那麼早。”乞錢錢勾起了燦爛地笑意,喊着來人。
溫潤的聲音順着清風傳入乞錢錢耳朵裡,帶着說不出的舒服感:“昨日宮裡鬧刺客,來看一下。”
乞錢錢望着顧泠惜說話時不自覺出現的笑意,不知怎麼得,她竟然覺得顧泠惜溫柔的笑裡,還藏着其他話。
她搖了搖頭,將腦中奇怪的想法搖走,笑着迎了上去,眼裡閃着精打細算的光芒:“顧公公……”
她三個字叫的抑揚頓挫,奇怪的音調讓在門外守衛的侍衛的抖了抖,但是顧泠惜仍然笑看着她。
“你看……這大冬天的,又下雨,我的衣服都變成這樣了,你幫我找皇…”乞錢錢頓了一下,把要出口的‘帝’字嚥了下去,接續說:“幫我找萬歲要點補貼好不好?”
“好。”顧泠惜輕輕張口,吐出了這個字。
乞錢錢沒想到她會一口答應,張着嘴,好不容易纔把準備着的後文都嚥了下去,呆呆的問:“你知道什麼叫補貼?”
“猜到了。”
“有那麼好猜?”乞錢錢暈乎乎的問着。
顧泠惜沒有回答她,但是眼裡的笑意已經說明了一切,乞錢錢頓時有了種被冠上了‘白癡’的名號的感覺。
她撇撇嘴,鼻子卻癢了起來。
忍了一會,實在忍不住了,她終於打出了噴嚏。
乞錢錢吸了吸鼻子,臉紅了起來。
剛纔那個噴嚏真的是十分響亮,她從沒想到竟然會在男子面前這樣,就算她再粗神經,也感到了有些丟人。
只是還沒等她反省好,一個絲質的手帕就落到了她手上。
絲滑的質感刺激着她的神經,她擡起頭看着手帕的主人,只見他仍是那樣溫暖的笑,對她剛剛的失禮一點也沒有介意:“用吧。”
乞錢錢擡起手帕,擦了擦鼻子:“嗚……顧公公,你真是個好人,你要是個男人,我絕對就愛上你了!”
顧泠惜將身上的外袍脫下,披在了乞錢錢的身上:“能被你喜歡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溫暖的衣服,溫柔的話語,乞錢錢第
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一種奇異的心情從她心裡漸漸升起,慢慢紮根。
“怎麼了?”
直到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乞錢錢纔回過了神,她嘿嘿一笑:“沒想到你們太監的衣服,還挺暖和的。”
微微一笑,顧泠惜不予評論。
顧泠惜環顧着地上的坑坑窪窪,眼裡的笑意更深了:“都是你平時喜歡挖坑,纔會出現這種結果。
吐了吐舌頭,乞錢錢俏皮地說:“不是平時太無聊了麼,要是皇…萬歲給我一箱金子,我沒事就拿它當積木搭着玩,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顧泠惜這次並沒有搭話,而視線定在了一個地方,乞錢錢順着他的眼光看去,他望着的正是一棵大樹下面——前不久乞錢錢挖出信的地方。
已經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的乞錢錢微微垂下眼簾:“你……還記得不?”
“記得什麼?”回過神來的顧泠惜對了乞錢錢微微一笑,可這次,她卻覺得那笑容裡本該溫暖的地方擠滿了悲傷。
“沒事。”她也笑了笑,只是心裡無盡淒涼,被人遺忘…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
“要不要給樹鬆鬆土?”乞錢錢想了想,提出了一個意見。
就這麼看着顧泠惜發呆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啊。
“鬆土?”良久,顧泠惜才仿若回過了神:“好。”
乞錢錢進屋將從顧泠惜那裡討來的鏟子和從侍衛那裡騙來的寶劍一起拿了出來:“你要哪個?”
顧泠惜笑着,拿了那把已經不算是‘劍’的東西。
暗暗的在心裡說顧泠惜傻,乞錢錢高興的拿着鏟子給樹鬆土去了。
其實所謂鬆土,根本沒有一點用,相反還會將這百年老樹置於死地,只是乞錢錢覺得,挖一下也許會讓顧泠惜想起什麼……至少不會讓他的笑裡染上悲哀。
可是,還沒等乞錢錢挖上幾鏟子,土已經飛揚了起來。
她頓時跳離了幾步,只見顧泠惜拿着劍,十分熟練的鏟着土,土在他周圍飛揚,卻不沾他身,而且,他就連剷土的樣子,都溫柔的猶如在看書一般。
乞錢錢目瞪口呆的看着,直到有什麼東西飛了出來,從她眼前掠過。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泠惜已經從他眼前掠過,手裡抓住了那差點掉入‘湖’中東西。只是他身上卻有什麼掉了下去。
來不及接住那已經掉入‘湖’裡的東西,顧泠惜足尖點水,躍了回來。
其實,那所謂的湖並不是什麼湖泊,原本只是在冷宮角落,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大坑,但是經過晚上的瓢潑大雨,今天竟成爲了一個湖泊。
顧泠惜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東西,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乞錢錢看到他手上的東西時,也愣住了。
那是一塊水晶,不對,謹慎的說應該是玻璃塑料做的,紫色的,成鑽石狀,上面印着白色的百合,最頂上寫着百年好合。
這東西並不精貴,只是,它確是不應該存在這個時代的。
這個東西,是現代文具店裡面賣的東西!
乞錢錢過了好久,才消化了這樣的信息,這東西是誰的?怎麼會出現在這?
過了一會後,顧泠惜慢慢的擡起了口,嘴脣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乞錢錢卻看懂了他說的字眼。那每個孩子,都會珍惜一生的字眼——媽媽。
他叫的是媽媽,而不是娘。
突然的,乞錢錢就意識到了一些事情,也許顧泠惜的娘,也是穿越而來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沒有她存在過的信息呢?
“顧公公……”乞錢錢微微呼喚着走神的顧泠惜。
他回過頭,對乞錢錢微微一笑:“我竟然,又一次忘了她。”
“沒事的,她
不會怪你的。”
顧泠惜仿若怕手裡的東西再消失一般,將它放入了衣服之中,捂着那東西的所在的地方,閉着眼,似乎在祈禱。
他在祈禱什麼呢?
也許在祈禱,這個東西不要再消失,不要再帶走他對母親的回憶。
突然的,乞錢錢對眼前這個溫潤的公公,生出了憐惜之意。
過了不久後,那水晶似乎沒有消失,顧泠惜微微一笑,回過頭看向乞錢錢:“謝謝。”
乞錢錢連忙搖頭:“這是我該做的,不過你能幫我找萬歲多要點補貼就行了。”
也許,顧泠惜的娘要留給他的,其實是這個吧。
還好又挖了一次,不然的話,顧泠惜的娘會怨恨她的吧?
想到被鬼怨恨,乞錢錢不禁抖了抖。
自從發生了穿越這種詭異的事情,她再也不會懷疑鬼怪的存在了。
等乞錢錢回過神後,顧泠惜正在看着那黑色的水潭。
這時,她纔想起來,剛剛顧泠惜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很重要的東西麼?”
顧泠惜微微泯起嘴角,隨後給了她一個微笑:“沒有特別重要。”
乞錢錢看着顧泠惜的眸子,那裡滿是清澈,表示他沒有說謊。
可是,她一轉身,將太監服脫了下來,就邁入了水潭之中。
冬天的水寒冷刺骨,凍得乞錢錢的皮膚生疼。
似乎不可置信,顧泠惜在乞錢錢進入水潭的時候,眼睛第一次睜大了許多。
他微微皺眉,怒斥道:“快回來,等水下去了就能拿到了!萬一生病怎麼辦?”
乞錢錢回身對他一笑:“我可是第一次見你生氣呢。”
顧泠惜被她一句話噎的無語,氣急反笑:“呵……你這傢伙啊,快回來,那塊玉不是那麼重要。”
彎下身子,乞錢錢在水裡摸索着:“別騙人了,要是不重要,你怎麼會一直帶着它?”
聞言,顧泠惜微微一愣,他從沒想過,眼前這明明顯得神經很粗獷的女孩子,竟然會注意那麼細微的事情。
“找到了!”乞錢錢舉起已經被淤泥附着的玉佩,高興得跳了起來。
可是她這一跳,反而摔到了水潭之中。
顧泠惜在旁邊看着,最終無奈一笑,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聰明,還是癡傻。
費盡了力氣從水潭爬出來的乞錢錢,看到顧泠惜那無奈的笑,高興的站起來,捏了一下他白嫩的臉龐:“這樣纔對嘛,這樣纔有人的感覺。”
顧泠惜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全身冰冷的乞錢錢擁入懷裡:“謝謝。”
乞錢錢就定在那,一動不敢動,她現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了。只能僵在那,任由他抱着。
微風一吹,凍得她哆嗦了起來,又打了一個噴嚏。
顧泠惜笑着將她扔到地上的衣服給她披上,弄髒了的太監服,髒兮兮的小人兒,說不出的和諧在他眼前展現。
“其實,你也很適合當太監。”
聽出他的調侃,乞錢錢用水汪汪的大眼斜了他一下:“是啊,是啊,我也想當太監啊,吃好穿好,比在這冷宮可好多了。”
乞錢錢又看了看顧泠惜:“不過好像也不太好,你就那麼瘦弱,而且還得被什麼皇子什麼XXOO……”
“唉…”
乞錢錢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等她回過神,才發現顧泠惜已經走遠了。
她連忙追上去喊道:“喂喂,小顧子!別忘了我的補貼啊。”
已經走出冷宮的顧泠惜,聽見這一聲喊,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將懷裡的水晶拿了出來,細細的扶着。
現在他已經都有了,左手是母親的祝福,右手是那個人的愛意。
而他,也該開始行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