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女兒男友

“喂, 快點兒,把你父親扶起來換換褲子。”她詭秘地悄聲說,他孩子氣地挪了半天沒能好好穿好, 好在吳娟的耐心攙扶等待下, 他才慢慢穿好。病人雖然病了很久, 但骨架依然很笨重。彭堅換好褲子, 輪到吳娟扶他躺好, 爲老彭蓋好被子,爲彭堅減輕了很多重量。

彭堅很受感動,摟住她的脖子, 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吻她呢?她的頭髮散發出幽香,她整個人都有一種百合花香味。這一切都令人銷魂, 目眩神迷, 吳娟也懂得感受到這一點。

“阿姨, 您來啦。”吳娟關切地叫未來的婆婆,婆婆從門外面進來了。

“你們回去吧, 都十二點啦,明天你們都要上班。這兒有我,不能把你們拖垮。”婆婆感激地對吳娟說。

他們離開了醫院,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煙。在陰陰的林蔭道上闊步走着,有時是不顧一切地踩着林間的落葉, 有時踩着青青的雜草, 不時磕磕碰碰灰綠色的苔蘚和曲曲彎彎的樹枝。

彭堅把吳娟送回學校, 自己一個人回到家裡, 仰面躺在牀上, 一隻腿搭在另一隻腿上面,兩手枕在頭下。瘋狂般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黑乎乎的, 閃爍着微光的房頂,眉頭皺起來了,貪婪地想着:“親愛的吳娟,我們結婚吧,我不想再孤零零下去了,你是個好姑娘。你聰明,你善良,我爸爸媽媽都喜歡你,我也已經決定了!”

說到這裡他又瘋狂地咬牙切齒,失聲痛哭起來:我爸爸病成這樣,唉,我還有心思想這些。不想了,睡吧,他霎時墜入麻木昏睡狀態。

醫院裡的病房裡彭堅的母親,還有一屋子彭堅的親戚,都正議論着彭堅的婚事。彭堅的親戚說:“趕緊讓堅兒結婚吧,他爸怕是等不了多久了。吳娟這孩子人不錯,心好,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好姑娘,而且不拜金實在。”

彭堅的親叔叔也說:“嫂子,趕緊操辦一下他們的婚事,有困難儘管說,我會盡力的。這女孩的確不錯,現在有幾個女孩像她,都是要豪宅、豪車、要權位。而堅兒只不過是個KTV老闆而已,小時候淘氣又沒念多少書,現在還不錯。”

彭堅母親有口難言,家裡哪有錢娶媳婦,雖說丈夫住院公費醫療,可生活費營養費及各種開支,收不抵支。病的時間也忒長了,都把家裡折騰光了。還好堅兒抓緊買了一套房,要不然棲身之所都沒有,她心中有苦衷。

病房裡時而散發着藥味,時而散發着一種消毒水味,令人感到煩躁。

彭堅的母親想,這麼多年夫妻兩的工資都花在醫院裡和吃吃喝喝、營養費上面,兒子賺的錢也只不過買了一套簡單的房而已。根本沒有積蓄,哪還有錢娶媳婦,有哪個姑娘結婚會不收彩禮呢。再說自己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也該辦得風風光光纔是,別委屈了人家。

一個身穿一件白T恤,一條灰色時髦褲子,腳穿一雙亮鋥鋥的皮鞋,頭髮油光閃亮,眼睛炯炯有神的青年,朝病房裡走來:“你們在說什麼?”

“瞧你,快三十的人了,將來會變老的,快成小老頭了。”

“笑話,何等的愚蠢,我就不會那麼快變老,還早着呢。”

“那你想不想結婚?”

“當然想結婚,可是結婚乃是兩個人的事,必須男女雙方。”

“今晚你在醫院護理,我們輪換。”

“這跟結婚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你要先做個有良心的、有孝心的男人。”

“爸爸把你從小到大拉扯大不容易。小時候總是馱着你當犬馬,你還記得嗎?”他母親忍不住用自己的衣袖摸着淚。

彭堅擠在父親的小牀上,整夜地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半明半暗,到處是一片令人不可思議的寂靜。——只有討厭的蚊子轉來轉去,蝙蝠四處飛着,壁虎在天棚上爬着,伺機吃着蚊子。他從來沒想過小飛蟲竟會整夜不停地飛,爲什麼呢?那情景令人可怖。一個個病房裡傳出痛苦的□□——真是度日如年。

彭堅想起女朋友爲什麼能堅持伺候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病人,她的行爲太令人感動,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平時看她一副貧寒裝束,可她就是一幅完美的圖畫,簡直是一尊聖像。長長的黑色頭髮束在腦後,粉紅色的臉蛋,高高的鼻子,黑眼睛,黑黑的濃眉,穿着那套白襯衫配黑裙子及,實在是太美啦!

“她和她的母親十分相像,那天見面時不知情還當時姐妹,溫悅和氣。”

“她的父親呢?”彭堅自言自語地躺在牀上自己與自己對話:“嗨,怎麼樣?你很愛她?”

“當然,我太愛她了,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是不是夢遊,他輕輕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臉:“嘿,我根本沒睡。”他都躺在牀上輾轉難眠。他抽着煙,思緒又回到了那次躲雨:

開始的那些日子,她常打量他,他與她說話,她不自覺地臉紅羞羞答答。可用一些可笑的,含混不清的話回答。吃飯時,她常常有意挑逗他,平時她忙於學校的功課,她得幹完家務活,又沒空吃早餐,常常不吃早餐餓着肚子。後來彭堅告訴自己的母親,母親就像接到了指令,就天天給她送好吃的,又是炒粉,又是麪條,見她喜歡什麼就送什麼。慢慢地她們倒像親生母女,吳娟深受感動,正是她填補了心裡的空缺。彭堅父親病情加重後,吳娟主動來照顧,不厭其煩,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彭堅母親教訓自己的兒子:“這麼好的女孩,你得向我保證永遠不辜負她,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有一天彭堅邀請吳娟到湖上去划船:“吳娟,你爲了我爸犧牲了好多週末和業餘時間,今天讓我陪你去散散心,我們去郊遊。”

天氣悶熱得很,岸邊的草開着各種顏色的花。有黃的;有紅的;有粉的。花草上面盤旋着無數的小蟲子,一羣青蛙被他們突如其來嚇得噗通噗通跳進了水中。

她剛走進草叢突然高聲尖叫起來:“蛇!蛇!”

他微笑着看了一眼她那緋紅的臉蛋,從船頭操起槳來,把正在草叢遊玩的蛇打死,遠遠地扔進水中。

她這時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的肌肉還在跳:“太可怕的蛇啊,蛇的名字聽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這炎熱的天肯定到處有蛇,看你還敢把它抓到手中。”

“別怕,有我在就不會讓它傷到你。本來我還想剝掉它的皮帶回去煮着吃呢,又怕你看見心裡害怕,只好扔掉,多可惜。”

“你真行,打得那麼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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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她恢復了常態,愉快地笑着,她拿起槳優哉遊哉地划着。她在驚慌失措的嬌羞,使他案子吃驚。他怯生生地想啊想,她還是個小姑娘呢!比自己小五歲,我應該保護她,但他裝出漠然的樣子。手拉槳兒劃呀劃,船開進綠色的盛開的睡蓮中去,前面便是密密麻麻的,粗大的圓葉子。他兩一左一右地劃了起來:“多美的地方,真好玩。”她用手潑水,把水潑到了他的臉上和身上。

“好極了。”他回答,然後對着她的臉親了一下,他的心滿滿柔情地又跳動了一下,然後用力把槳劃了一下,水中波光閃閃。四周是一片溫暖的陽光和正在蒸發的水蒸氣,搖曳的太陽光線,在天空和睡蓮之間的水面上柔和地閃着捲曲的白雲。她從船尾伸出手,揪住一根蓮花莖,用力過猛,所以連人帶船都傾斜了,他好不容易纔扶住了她。兩人相視而笑,她則哈哈大笑。然後相抱。

以後彭堅每日去學校接她,她好幾次問他:

“你是真心喜歡我嗎?”

他憶起船上的擁抱,熱烈地回答:“從那次躲雨,我就愛上你了。”

“我媽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怕我上當受騙,天天打電話問我。”

“不會的,我敢對天發誓。”

吳娟一路跟着彭堅,去了他家。

“這裡是二人世界,來喝杯水吧。”

他們情到濃處相擁。

第二日,吳娟和彭堅說:“現在我們是丈夫和妻子的關係了,你要有擔當,有責任。”

“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他再次吻了吻她的纖細的小手。

兩個月後她覺得自己渾身沒勁,吃什麼吐什麼,她上醫院一查,醫生說懷孕了。她急忙告訴了他,他說:“我真高興,要當爸爸了。”

吳娟喃喃地說:“阿姨,你回來啦。”

“我的好媳婦,媽媽求你了,好好注意身體哈。我昨天和他叔叔和姨媽們都商量好了,準備給你們辦結婚酒席。這不,正好雙喜臨門,上天保佑,我們有孫子了。”

彭堅走近吳娟:“親愛的,我媽的話你聽見了嗎?我們馬上準備婚禮,我要當爸爸了。”一雙愉快明亮的像鏡子一樣的眼睛向她閃爍着光芒,他說:

“我們深深地相愛,無論什麼時候。”她想立即告訴自己的母親。

“什麼?要我們拿禮金,可是我們治病用完了錢……”彭堅和母親邀請了吳娟的父親吳導得去家裡商量婚事。

“對啊,爸,能不能不要,一樣可以辦婚禮啊?”

“我把你養這麼大,你不會不要爸爸拿錢吧?”可是對吳導得來說,他就是來賣女兒的,收錢怎麼能這麼明目張膽。坐在未來親家母的飯桌前,他想着該拿女兒多少禮金錢合適:“對,要給多少錢呢?”看着彭堅和彭堅母親。

“我們家爲治病花了好多萬,家裡的錢額拿不出了。吳娟爸爸,你看能不能爲了孩子就以後給了?我們會對孩子好的。”

“以後給?是不是就不給了?”

吳娟看着這個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心裡很傷心:不問我過得幸福不幸福,就只想等女兒出嫁拿一筆聘金,這樣的爸爸怎麼是爸爸。

“主要是因爲你拿了這筆錢,你也不知道爲我們做什麼?光拿去花光了,還不如幫幫未來女兒和女婿家。你分土地還有工作買斷的錢,土地買斷的錢,都沒有給我一分呢。還有我讀師範的學費,你也沒給過我一分呢!”吳娟的想法很單純,彭堅家裡爲了治病都已經那麼家徒四壁了,他怎麼還不幫幫他們。

“爸,我不允許,你拿幾萬,你又不去做正經營銷,只拿去賭是不行的。我不同意。”吳娟單方面認爲她爸爸不會善待這筆錢。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拿錢來我才能爲你辦婚宴,不拿你就別想結婚了。”吳導得把筷子放下,飯也沒吃就走了。

“媽……”彭堅爲難地看着母親。

彭堅媽媽默默地看着吳娟流淚……

吳娟想起以前和眼前的傷心事,哭了……

“我們會想辦法的。”彭堅和彭堅母親說。

吳娟才稍稍感覺安慰。

“喂,媽媽,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傻女兒,媽媽沒在你身邊,真擔心你那麼單純、幼稚。現在彭堅連門都還沒上,考慮問題會有所欠缺。你總是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你忽悠媽媽是沒的說。”

“媽,我經過深思熟慮地請媽媽放心,我們戀愛有一年多了!”

“我還只是那次在醫院簡單見了一面而已,你就跟他私定終身。可怕以後步媽媽的後塵。”

“媽,我懷孕了都兩個月了。”

“是吧,我就知道你會先斬後奏,我是不計較你什麼。你把貼身小棉襖送給了你的婆婆,撇下母親不管了。人家養女嫁豪門,要車、要房、要鈔票,我要了你什麼。說多了你不愛聽,現在我也不指望你啥,只要你以後結婚能幸福,能快樂不後悔,我也就沒的說。”

“媽,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錯了,可是我和彭堅是真心相愛。他爸爸媽媽也怪可憐的,但是我看得出她是個好母親,一個好婆婆。”

“你是書讀得太多了,跌進了文字深淵,我不會爲難你,你自作主張。”

因爲我和劉天明爲了生活到處漂泊,女兒讀書很多年單身在外,現在又在宜成教書。她長期住學校,得到的母愛太少了,後來有彭堅母親的溫暖填補了空缺,她又是個感恩的姑娘。我內心自責,無可奈何,她的婚事我又能說什麼呢?往日我和劉天明也只有自嘆慚愧罷了,對自己的女兒關照得實在太少了。我們掙的錢還要寄錢養老,劉天明還有一個90歲的老父親,雖然他有六個兄弟,可是都在鄉下。所以我們出錢,鄉下人出力,也算公平。我和劉天明也真的挺不容易,重組家庭五個兒女,照顧到這個,又照顧不到那個,一碗水就是端不平。

“媽,爸爸來過了。他說他辦酒席要我們拿聘金。”

“知道了,他拿了錢又能幹嘛,你們以後過日子還需要花錢。我會找他說的。”我聽了吳娟這麼說,很惱火。他除了敲詐女兒錢財,他還能有其他的事?

天上,怒吼的雷聲滾滾而過,像古戰場的戰鼓敲響,像戰車碾過一樣渾厚、雄壯。上午10點左右,天色忽然變了,遠方的天空吐出了一片耀眼的慘白的光,空氣也變得森涼。西北的天空平地生出一片鐵青色的雲,萬道電光在雲端疾走、交鋒、搏鬥、又激起了一片震天動地的雷聲,彷彿要把那座火山炸碎。

我約好了吳導得在公園裡談談,他看起來早已到了目的地,站在那裡,把手擱在一張石凳上。身子還挺得筆直,臉色十分呆板。

“你一個人到這裡來的?”

“是的,我要和你好好談談。”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除非婚姻。”他回答的聲音十分刺耳,頭轉得十分猛烈,態度拒人千里之外。眉毛陰陰地皺着,站在那裡望着我,彷彿他無法動彈。

“是關於吳娟的事,她丈夫因爲你魯莽行事,三番五次去騷擾她。咱們離婚協議上寫得明明白白,你得家產,我得孩子。你一個身敗名裂的人,屢次出現在她老公家裡敲詐,鬧得她們夫妻不和你就滿意了嗎?做人不要光顧自己,首先要替別人考慮。”

“老婆我後悔咱們不該離婚,我們復婚吧,我可以把楊甜甜休掉。她沒有把我當丈夫,還丟了個吸毒猴,我現在真的很後悔。”

“你這人怎麼就不知足呢?房子有了,錢也有了,楊甜甜也給你帶了個兒子,你就知足吧。”

吳導得生來就是這樣說不了兩句就語缺詞窮,他把堅定的不屈的眼光轉移到別處,他把我說的話像警報引起的突然爆炸驚恐而征服了他。他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星來了:

“我已經把我的聲望和名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已經決定忍受將落到我頭上的恥辱。我不該和楊甜甜結婚,是我瞎了眼,她當初只是看見我的房屋、地皮和國家的補貼款,根本不是愛我這個人。”他心裡知道自己被吸毒猴給害的,但又不能明說,更不能讓前妻知道這一切,哪怕不做任何表白地死去。

“好好地回去過你的好日子。”我氣憤極了:“最後,請聽一下我的警告!千萬別再去禍害自己的親生女兒。”我看到他發生了變化,認爲他要走過來,我準備從他身邊閃過去。我對他那種不能熄滅的憎恨不會在什麼地方停止住,他的眼光跟着我,看到我懷着粗暴無情,毫不遷就的決心,他看到我身上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和從前那柔弱的女人判若兩人,在我的咒符召喚下,他轉過臉來,這時他的臉色發白了。

“柏花,過去是我錯了,錯的一塌糊塗,我無時無刻不在懺悔,可是知道已經太晚了。”他像一個在陌生的地方行走的人一樣,邁着遲疑不決的步子,害怕環視着四周。

遠處,鈴聲敲響了,他的心感到像鉛一樣沉重,他已辜負了那個信任自己的人,奸詐地欺騙了她。現在站在面前的那個人,摘下他的假面具,在這裡尋到他,向他挑戰——所有這一切使他感到恐慌。

晚上,我和劉天明飲着苦酒,說着笑話:

“吳娟要和彭堅結婚了,小鳥的翅膀長硬了,終於要飛出去了。”

“好哇,我們祝福他們百年好合,吳娟找到了如意郎君,老婆身上的擔子也輕了哇。”

“可是我們是不是虧大了,沒收半分彩禮,可是吳導得怕是不會輕易放過。”

“老婆,我們不要去計較個人得失,不要往錢眼裡鑽,馬上我又發工資了,我就贈她六千塊錢做嫁妝,六六大順是個吉利數字。本來是想讓吳建去學點東西,吳娟要結婚只好先給吳娟,以後我再努力賺就是。”

“都要有你這麼慷慨就好了,我真的沒看走眼。”

“沒什麼,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可不能讓人瞧不起。”

“吳娟沒有想到自己有人關心她吧,她自己爸爸都不會這麼想。”

“只要孩子幸福。”

“說的也是,彭堅家裡藉着結婚來爲他父親了卻一莊心願,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所以他想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兒子成家立業,是人之常情。”

“老婆,到時候你去參加婚禮,我們工作忙,趕進度,老闆不允許我走。請代我轉告祝福就是。”

吳娟結婚是終身大事,我對她沒什麼要求,還好我有空趁早趕到。早已賓朋滿座,正進入熱鬧的場面。吳娟一身潔白的婚紗,彭堅穿了一身整齊的黑色西服,胸前佩戴大紅花。新郎過來了,新娘也迎過來:“媽媽,辛苦啦!快請坐,我們正等您。”

主持人開始拿着話筒進入角色,非常抒情地朗讀典禮儀式:

“新郎,新娘就位啦。鳴炮!”只見鞭炮聲中親家母推着輪椅,輪椅上坐着親家公。男方的父母非常激動,他們唯一的兒子今天成家了,他們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男方的父母手裡正拿着紅包準備給自己的兒子、媳婦。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他們正在交換戒指……

親家母臉上有點自卑地拿着我的手說:“實在對不起,事情辦得匆忙,但相信以後一定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她說話的時候,我相信看到了她面具後的眼淚和微笑。

我說:“劉天明聽說女兒婚禮非常大度,把他這個月的工資六千都作爲賀禮給女兒,二話沒說交給了我。真不知世上竟有吳導得這樣的父親,一天到晚只知道錢、錢、錢,還口口聲聲說現在改好了,女兒婚禮也不參加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