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寒決定臨時加入薛達的探險隊,一起進入吃鬼林中尋寶。
之前在船上時,薛達就直接問過我的來歷,畢竟一位麪館老闆和一位老闆娘還會武藝這種事情着實也不多見。
我便打了個擦邊球,只道我和柳寒之前曾在左丘城幹過鏢師,後來澤潮爆發後便一路逃離到十八洞去了。左丘城前幾年爆發澤潮的事在各地陰城都算得上是大新聞,而且我們對左丘城的情況又十分了解,薛達就沒有產生什麼懷疑。
除了薛達之外,這支探險隊裡原本還有五名隊員,兩名老手,三名也跟我和柳寒一樣是頭次入林的新手,而且還很年輕。這也是爲什麼薛達樂意讓我們加入的原因,好歹能增加一些經驗吧。
其中一名叫阿邦的,聽他自己說今年才十九歲,修習陰功也不過三年,實在是太年輕了。阿邦的家境不好,父母養他養到十五歲就養不動了,便讓他出去自食其力。但是以一名才十五歲的瘦弱少年人,出去能幹什麼?
還好阿邦遇到了一位陰修門派的師父,見他練武的根骨不錯,又有修煉陰功的天賦,就收留下來做了徒弟。修煉三年後,阿邦便跟着師父一起下了陰間,到巨瀑城的一家商行當了鏢師。
後來,他師父因爲在走鏢時傷了一隻胳膊,無法再幹這種體力活兒,就只好返回陽間重新靠幫人捉鬼辟邪討生活。阿邦則留了下來,轉到薛達手下當了一名探險隊員。
阿邦是個性格很活潑的少年人,很聽薛達的話,跑前跑後的幹活很勤快。他也很喜歡找我和柳寒聊天,喜歡聽我們說在陰間各地旅行的故事。不過,有一點讓我不太爽的是,阿邦總喜歡偷偷瞄柳寒。
嗨,想必是少年人也到了愛慕的年紀,尤其是碰見了柳寒這樣成熟、高冷的御姐,恐怕就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吧!
不管怎麼說,這支剛剛擴充至八人的探險隊在不行半日之後,便到達了一處險峻的峽谷入口處。薛達隨即安排大夥兒先在谷口外原地休整一下,一個時辰後再入谷探險。
我放下行李,獨自走到峽谷口查看地形,這是我入了陰軍之後才養成的習慣。畢竟初到一個陌生的充滿危險的地方,事先觀察好附近的地形是一名軍官首要的職責和必備的技能。不然,若是部隊忽然遭遇偷襲,急切之間連往哪個方向撤退都拿不準主意。
峽谷兩側的懸崖峭壁十分高聳,均是堅硬的石頭,平整如鏡,猶如用刀削斧砍出來的一般。谷口只有十丈來寬,較爲狹窄,但明顯到了裡面就會逐漸擴大,不然也成不了一片偌大的林子。但是就單單站在谷口往裡張望,谷內只是一片漆黑,竟探查不出一絲陰氣來。
此時,我似乎瞧見峽谷口兩側的石壁上發出一閃一閃的黃色熒光,頗爲奇特。我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種黃色礦物。
“那是硫磺。”薛達見我對那些礦物甚感興趣,便從遠處走來解釋道。
“哦,原來是硫磺石呀!”我恍然大悟。
硫磺屬極陽之物,與陰氣互相剋制,怪不得此處感覺不到一絲陰氣的存在。
薛達道:“整個谷口是一處小型硫磺礦,開採價值不大,卻有其他作用。鬼修就很討厭這個東西,所以鬼也好,這吃鬼林裡的生物也好,一般都以這個谷口爲界,不輕易穿越。否則,汪頭兒的小漁村也不敢距離這個兇險之地如此近呀!”
“明白了。”我點點頭。
峽谷口的硫磺礦把吃鬼林跟外界隔絕起來,不僅是對小漁村是一種保護,同時對林裡的生物也是一種保護。正是有了這樣的限制,吃鬼林才自成一地,生長出與別處不同的珍稀生物來。
說到這裡,薛達又喊來了阿邦,讓他用小刀從石壁上刮下一些硫磺粉來存好備用。
我問薛達這是準備拿來做什麼用的?
薛達很神秘地笑道:“暫且保密。進了林子後你就會明白了!”
休整了一個時辰,探險隊終於要進入吃鬼林了。
起初的一段旅途倒也十分平靜,生長的樹木、花草和一些小動物都偏向於陽性。只不過隨着我們的步伐越往裡去,陰氣就越重,本地的生物就越偏向於陰性。三天之後,我們遇見的林中植物和動物基本上全都是極陰的了。同樣從這裡開始,危險程度也開始逐步增加。
走到第六天的時候,我們已經及時發現並斬殺了五條毒蛇、三隻無毛野狼和一頭黑豹。這些野獸都是等級不高的陰獸,除了能給我們提供一些不值錢的皮毛之外,連肉都難以下嚥。
到了第九天,我們又走到了一片自帶熒光色的柳樹叢外。這裡的柳林一眼看過去十分壯觀,那些怪柳的柳條都是能發出熒光的,閃爍而明亮,浪漫而夢幻。
但是,這樣美麗的地方卻同樣暗藏殺機!
“這是吊死柳。”薛達指着林中一棵怪柳讓我仔細看,“那棵樹的柳條上是不是還吊着什麼東西?”
我眼力還算不錯,瞄了一會兒便道:“好像是一隻鹿!”
原來,那是一隻誤入柳林的野鹿,頭部被幾根柳條死死地纏住,並高高吊起,猶如施了絞刑一般。那隻野鹿已經被吸乾了體內的陰氣,掛在樹上搖搖晃晃,如同空心的燈籠一樣。
咦,怪不得叫吊死柳!
“這麼詭異?我們只能繞過去了吧?”我問薛達。
薛達卻搖頭,道:“繞着走太遠了,我們直接穿過去!”
“這麼大一片吊死柳林,怎麼穿過去?”我驚問道。
薛達笑道:“很簡單,吊死柳只抓陰物,卻很怕陽氣。我們只要打起明火火把,在火把上撒一些硫磺粉就可以過去了!”
哦,原來之前在谷口收集硫磺粉就爲了用在這裡呀!
於是,探險隊便排成長隊,每人手上都舉着一支加了硫磺粉的火把,直接從吊死柳林中穿過。那些閃着熒光的柳條貌似確實很怕純陽之氣,火把所到之處就紛紛自動避開,看起來倒像是一道道珠簾自行爲我們掀開了。
除了吊死柳,我還曾在林中看見另外一種能捕食陰物的樹木。那樹表面看上去普普通通,實則卻暗藏殺機。
一隻黑斑蛇也認爲這只是一棵普通的樹,並瞧見了樹梢上有一個鳥窩,就準備爬上去吞食鳥窩裡的鳥蛋或者幼鳥。結果,它剛爬到一半,看似堅硬粗糙的樹皮卻毫無徵兆地向內一翻,裂開了一道黑黝黝的口子,把那條蛇吞了進去!
隨即,樹皮很快又合上了,樹幹也恢復原狀。我再仔細一看那樹梢上的鳥窩,嗨,那也是由一叢樹葉聚攏在一起假扮出來的,裡面根本就沒有鳥蛋或者幼鳥!
這吃鬼林裡的植物確實與別處不同,生命力極強,尤喜靠佈置各種誘餌和陷阱捕食陰物。若是一隻鬼貿然闖了進來,可不分分鐘都有可能被它們給“吃”了?
探險隊步行走到第十二天的時候,才終於到達了黑水沼澤。
黑水沼澤乍看與別處沼澤並沒有什麼不同,水位也不是很深,如同墨汁一般的泥水最深處也僅僅沒過膝蓋而已,地下全是爛泥。澤中還時不時出現幾個小孤島,生長出密集的灌木和野草。
好在薛達來的時候準備十分妥當,給每個人發了一套水靠,穿上之後再踩進泥地裡也不至於搞得渾身都是泥水,臭烘烘的。
這種水靠是用類似於鯊魚皮的材質做成的連體衣,能把整個身體都包裹起來,只留頭頸部在外面。其實這就是古代的潛水衣,雖然簡陋了些,但是用在這種沼澤地裡防止泥水滲入就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由於這支探險隊裡沒有鬼修,都是陰修,所以大家只能在泥水裡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探索,時不時有各種不知名的、看不見的水底小生物從腳邊遊過,讓人感覺癢癢的同時不禁心裡又有些發毛。
我問薛達:“我們進到這裡面來,是打算要找什麼?”
薛達道:“主要是各種菌類,比如說蘑菇、木耳、芝草等。尤其是那些能發光發亮的,一定是好東西!”
於是,所有的隊員都稍稍散開了些,彎腰向前搜索,目光緊盯着泥水下面的植物,只要是稍微帶點顏色的,總要掏出來看看。
不過,在黑水沼澤裡摸索一整天,我們也就在一根爛木頭上面採到了幾簇火紅色的木耳。火木耳只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食材,甚至都沒有費力從這裡帶出去的價值。在吃晚飯的時候,我乾脆就用隨身帶來的盾鑊煮了一鍋木耳湯給大家喝,順便祛祛寒氣。
第十三天,我們繼續在黑水沼澤中搜尋珍稀的食藥材。進入吃鬼林這麼些天了,依然遲遲沒有收穫,這讓大夥兒都有些懈怠和失望。我也開始有些泄氣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放慢步子仔細找,而是很隨意地跨着大步在泥巴地裡走。
突然間,我走着走着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一塊白色的小石頭從水裡跳出來,隨即又掉進了泥水裡不見了。我愣了一下,問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