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位找茬的不速之客竟是柳寒所扮。我心心念唸了半年,她才終於跑來找我了。久別重逢,自然是先激情過後再來慢慢敘情咯!
“你是怎麼離開地府的?爲什麼拖了這麼長時間纔來找我?”我又問柳寒。
柳寒答道:“你走了之後,陰軍自然又是來了一**整頓。尤其是原來日遊左軍我們這些你曾經帶過的老部下,每個人都被輪番叫去問話。關茂、姚辰、史巡和汪奇還因此平日裡跟你關係走得最近而全部被停職了。他們一氣之下就乾脆打了報告,要求退出陰軍。”
“唉,還是連累到他們了!”我嘆息道。這幾名老部下都是我從夜遊後軍第八營一直帶過去的,人品、能力和對我的忠誠度都沒的說。
柳寒卻搖搖頭,道:“以目前陰軍內部這樣亂糟糟、互相猜忌的氛圍和低落到谷底的士氣,恐怕想走的人並不止他們幾個。只是,在這個敏感時候提出離隊是很可能會背上一個叛亂同黨罪名的!所以,像他們這樣能順利離開陰軍的反倒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我就是因爲這一點,才拖了這麼長時間一直不敢離開地府。”
“那後來你又是怎麼找到機會的?”
“呵,我就是被他們啓發了!”柳寒得意地笑了,“在又一次問話當中,我故意提及了陸憐和陸之道的關係。當時負責跟我談話的是甘聖的心腹王嵩,他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因爲我不僅在陸憐手下幹過,還是她臨走前推薦的提拔人選,後來又在你手下幹過。這可是一個很值得懷疑的對象呀!”
“你不怕他們爲難你?”
“不會。畢竟他們沒有抓到我的任何把柄,只能是瞎猜。於是,我也被暫時停職了。”
“然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提出離隊了?聰明!”我豎起大拇指誇道。
柳寒很得意,笑道:“少了一個像我這樣知情的隱患人物,對於甘聖、王嵩他們這些屁股不乾淨的人來說,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吧。不過,爲了避免有人跟蹤,我一路上還是特意裝扮了一番。”
“在九曲城,我收拾了一個想對我動手動腳的傢伙,拔光了他的鬍子,又搶了他的斗篷。後面一路我便化妝成他的樣子,連聲音也刻意壓低,應該不會有人能認出我來的。”
“連我都認不出,更別說其他人了!”我不禁佩服道,“也難得你捨得把自己弄得那般邋遢模樣。”
“哼!你現在的模樣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吧!”柳寒很不滿我的用詞,伸手拽了一把我的鬍子,“看看你,鬍子拉碴的,頭髮也是亂騰騰的,一點都不帥了!”
我大笑,道:“我可是通緝犯,比你更需要化妝。不過,衛生問題我一向都很注意的好不好!”
“算了,鬍子什麼的你就留着吧。”柳寒白了我一眼,道:“至少比原來的小白臉形象顯得有男人味了!”
“哈哈!”
又是一番打情罵俏之後,我和柳寒纔開始認真地討論起將來的打算。
柳寒便問我:“你當初說來十八洞會合,現在又在這裡開了家小麪館,是打算以後就待在這個小麪館裡嗎?”
我將從廚子變成老闆的經過告訴了她,道:“在這裡開面館只是權宜之計,不過既然我得了這艘船,以後去哪裡都方便了。”
柳寒道:“這裡水賊、鬼匪這麼多,恐怕也不是長久待的地方。乾脆呀,要不咱們也去落草爲寇吧,也當土匪去?”
我聽了直苦笑:“我殺了那幫水賊幾個頭目,它們怎麼可能還容得下我?”
“不一定非得加入它們,我們也可以自己另起爐竈嘛!”
“另起爐竈?我們手底下又沒兵,難道就靠這幾隻鬼夥計打天下?”
“唉,那你說去哪兒吧?”柳寒泄氣道。她自從下了陰間,一直乾的都是城衛、陰兵這樣整天打打殺殺的職業,不幹土匪也確實不知道能幹什麼去。
我想了想,對她道:“不管我們去哪座陰城,去幹什麼,又怎麼掩飾我們的來歷,總免不了會被別人懷疑。一旦露出馬腳,恐怕我們的真實身份就會暴露了。所以,在暫時沒有找到更好去處之前,這艘船和這家麪館還是安全的。”
“咱們也先別急,等我多方打聽打聽,找到一個適合我們的好營生。然後我們就可以自己當老闆,不用出面,就靠手下人去幹活。這樣就能少了很多麻煩。”
柳寒哂道:“自己當老闆?你有本錢嗎?”
“有啊!”我笑了,“別忘了,我當初在左丘城可是角鬥場裡的大明星。再加上我在陰軍裡一直幹到了陰將,兩萬陰元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兩萬?”柳寒這才點點頭,覺得滿意了,“這還差不多,但是你有做生意的頭腦嗎?”
“嗨,難道你又忘了,我當初在滕家商隊裡還幹了三年呢!整天東奔西跑的,哪裡產什麼,哪裡又缺什麼,我大致還是瞭解的。”
“那我們就自己出資開一家商行?”
“呃……我隨口說說而已,開商行除了需要本錢,同樣還需要人手和人脈。這兩樣我們目前也沒有……”
“那你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廢話!”柳寒又怒了。
“慢慢來嘛,不急哈!”我急忙解釋。
“喂!你騙了我出來找你,可別想着就忽悠我一起跟你喝西北風!”
“不會!不會!再給我點時間啦……”
“騙子!”
“我真沒騙你……”
“大騙子!”
“……”
雖然柳寒私下裡大罵我騙子,但她最後還是同意留下來陪我,並幫忙一起暫時打理這家小麪館。既然她的名字不在通緝令上,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裝扮成男人了,只是拿一條絲巾遮面,扮做一位廚娘,幫我採購一些食材什麼的。
在我的授意之下,譏諷鬼等一衆鬼夥計都開口喊柳寒爲“老闆娘”。這個曖昧的稱呼柳寒起初還是有些抗拒的,但我又勸她:“這裡就你一個女的,我一個男的,你不當老闆娘那就顯得太耐人尋味了!你就將就着聽吧!”
柳寒沒法,只好任由它們繼續這麼叫。
嘿嘿!當初在地府時,我曾開玩笑說我們倆可以開一家夫妻店,沒想到這個小願望這麼快就成真了!
但是這樣短暫的好日子也沒能堅持多久。柳寒到來後的第二個月,十八洞裡忽然一夜之間到處都張貼起懸賞佈告,上面的人像攏共有十來個,正是地府發出的通緝令!
聽到消息後,我大着膽子湊到其中一張佈告前去看,發現排在第七位的人像正是我。地府裡雖然沒有照相設備,但察查司裡有畫畫特別厲害的鬼僕,畫出來的人像跟本人還是挺像的。
我的畫像底下寫着:“反賊翟自勝,男,年三十二,曾任地府陰軍日遊左軍將軍,參與謀劃逆反,殺害無辜陰差,特懸賞陰元五千個將其捕獲,生死不論!”
看來,地府確實沒能找着有關我直接參與製造黃泉路暴動的確鑿證據,只是安了我一個“參與謀劃逆反”的罪名。至於“殺害無辜陰差”,那就是指我出鬼門關時關茂幫我動手幹掉的那一名,這倒是沒冤枉我吧。
不過,懸賞五千個陰元要我的人頭,“生死不論”,這就有點過分了!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聽我的解釋,抓都不想抓活的,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其他在通緝令裡的人,排首位的自然是前任察查司判官陸之道。他的罪名是“逆反主謀”,懸賞是“生擒押至地府”獎五萬個陰元,“擊殺並保留屍首爲證”獎三萬。
哼,閻羅王看來倒是還想聽一聽陸之道說說,到底爲了什麼要造他的反?當然,也或許是爲了多折磨一下陸之道,解解心中的這股惡氣!
此外,排第二位的是陸煜,懸賞三萬個陰元,同樣“生死不論”。他是製造黃泉路暴動的第一直接責任者,又帶頭屠殺鎮守鬼門關的同袍,排第二一點兒都不冤。
排第三、第四位的則是兩隻鬼王,正是陸之道等人從罰惡司裡救出去的那兩隻。論威脅性和破壞性,這兩隻鬼王可比陸煜大多了,所以懸賞也是三萬個陰元。
讓我稍微感覺有些吃驚的是,通緝令裡最後一位居然是陸憐。她在地府發生暴動前一年就已經辭職離開陰軍,沒想到還是被地府列在了反賊名單裡。不過,她的懸賞金只有兩千個陰元,而且要求活捉。
想必是地府目前已經高度緊張,只要是跟陸之道扯上關係的人都會被波及,陸憐作爲他的親侄孫女,又曾經位居陰將,被加入通緝令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我看了一會兒,便匆匆離開,好在身旁擠在一起看熱鬧的人都沒有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不過,雖說我現在的形象跟通緝令上的樣子已經有所改變,但臉型、氣質還是變不了,就怕遇到善於識人的好事之徒或者之前就認識我的某一位熟人,總不免會把我這個“馮師傅”跟上面的“翟自勝”聯繫起來。到時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