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跟阿珏說那些話的時候李胤正在大堂裡無聊地翻着電視節目看。他們倆兄弟之間聊了什麼,又發生了什麼李胤不清楚,不過光聽樓上乒乒乓乓的聲音就知道過程沒那麼簡單。
珈藍下樓的時候順帶還拎了一個萌萌下來。被綁了一天的她臉皺得跟‘揉’皺的紙巾一樣,那副表情怎麼看怎麼是不甘心的樣子。
珈藍按了牆上的開關,整個大堂忽然就亮堂了起來。
他把萌萌直接往李胤旁邊的沙發上一塞,然後就進了廚房裡做完飯去了。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夜宵。
萌萌整個人陷在沙發裡,嘟着嘴半天沒說話。
李胤也懶得理她,自顧自地換着臺看電視。
萌萌最先憋不住。過了好一會兒,幽幽地伸手戳了戳李胤的肩膀。
李胤問,“怎麼了?”
萌萌的聲音含含糊糊的,李胤聽了好半天,才‘挺’清楚她是在問爾‘玉’的事情。她在問,“姐姐,爾‘玉’的事情是真的嗎?”
李胤不知道珈藍是怎麼跟他們解釋的,也就含糊地說了一句“真的”,其餘的也不敢多說。
夜宵很快就上來了。
珈藍的手藝是真的不錯。只不過這吃飯的氛圍有點讓人消化不良而已。
萌萌餓了整整一天了這會兒居然沒有狼吞虎嚥的,反而是兩隻筷子攪拌着碗裡的面,那面都快被她攪拌成麪糊了。她這樣子,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樣子,而珈藍看似表情稀鬆平常,但只要看仔細點,不難發現他眼中沒了往日的神采。
李胤這個局外人這頓夜宵吃得也真是尷尬。吃完飯後她提出要幫忙洗碗也被珈藍一口拒絕了,只讓萌萌扶着李胤上樓回房間去休息。
回到房間後,或許是沒了珈藍這個低壓中心在場,萌萌說話也利索多了。她對李胤說,剛剛她在樓上,聽到隔壁珈藍跟阿珏的爭吵聲了,那架勢就跟要拆了房子差不多。說實話,她已經三百年沒有見過他們倆兄弟這樣了,上一次發生這樣的場面,是因爲阿珏心甘情願被爾‘玉’設計害死。當時,已經成爲鬼的阿珏跟珈藍兩個人差點沒因爲這件事兄弟相殘。
也是,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人,身爲至親之人知道了能不痛心嗎?
萌萌靠在李胤的身上,儘量不讓自己壓到她,說道:“剛剛珈藍哥哥跟阿珏說爾‘玉’已經消失了,別說是阿珏了,連我都不敢相信。爾‘玉’的恨意那麼大,怎麼會說消失就消失呢?再說了,怎麼讓她現身都是一個難題。”
萌萌提到這個,李胤不自覺地‘摸’‘摸’鼻子,當做自己全然不知。
“其實我知道爾‘玉’是個好人的。這一切,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或許現在活着的人就是阿珏跟爾‘玉’了。”
“萌萌,你傻啊,就算不是你,爾‘玉’也活不到現在,她也只是個平凡的人而已。”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是隻壽命長的神獸啊?
抑鬱的神獸萌萌想想李胤的話,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哦對了,姐姐,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不能給我送一箱好吃的給我餞別啊?”
提到吃的,萌萌的兩隻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一掃之前的‘陰’霾。
李胤疑‘惑’,問她,“你明天就要走了?去哪兒?”
說實話,她對眼前這隻神獸並不反感。當然第一還是看臉,因爲她長得真的很萌,第二,是因爲她身上某些跟自己很像的地方。
萌萌癟癟嘴,最後還是撐着一張笑臉對李胤說道:“姐姐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要在三天之內找到爾‘玉’嗎?因爲我就只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出來,我要回我那個破水簾‘洞’裡待着了。我留在這太危險了,而且阿珏也不會願意看到我的。那個破水簾‘洞’裡一點吃的都沒有,我三百年了都只能喝喝水,姐姐,你就送我一箱吃的讓我帶走唄~”
說到最後,萌萌居然就直接開始衝李胤撒起嬌來了。
李胤默默地‘摸’‘摸’手上的‘雞’皮疙瘩,趕忙答應萌萌的要求,蓋上被子睡覺。
半夜的時候,她朦朧醒來,隱隱有聽到哭聲。聽聲音,是萌萌的。
看似不在意,也都是給別人看的而已。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
第二天,李胤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萌萌的身影。蹦跳着下了樓看到珈藍,一問才知道這丫頭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就走了。
“回那個破水簾‘洞’要翻過好幾座山,還要穿過一道瀑布,她要趕在天黑前回去的話天剛亮就得走。”
珈藍這麼說道。
李胤低頭看了看萌萌臨走前留給她的東西,問珈藍,“這個是什麼?”
那是一個很小的四四方方的吊墜一樣的東西,方盒子裡頭還有一隻蝴蝶,那蝴蝶的翅膀看似平淡無奇,但在陽光下卻隱隱閃耀着銀光。
珈藍看了一眼,告訴她,“這是泰國的蝴蝶佛牌,你留着吧,保平安的。”
李胤聽了珈藍的話,忍不住又低頭看了那個佛牌一眼,忽然來了一句,“老闆,那萌萌不會是隻泰國蝴蝶吧?”
“嘿客人你‘挺’聰明的啊!”珈藍衝李胤挑挑眉,全然沒了昨日的低壓氣場,“不過人家是移民過去的,說起來,還是華裔。”
李胤:“……”
爾‘玉’的事情差不多就這麼告一個段落了。
……………
早飯依舊是珈藍做的,李胤這兩天一直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總感到不好意思,好幾次提出來幫忙什麼的都被珈藍給一口拒絕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又不是不收費了,這話一出口,李胤那點愧疚感不安感瞬間就消失了。
果然,是她太天真,居然忘了扒皮老闆的真面目。
吃過早飯後,她坐在大堂裡,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打開了手機。
她房間被人翻成那樣,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入室盜竊。
她倒是不怕自己有什麼危險之類的,但怕就怕連累別人,還有那些人,會去打擾自己的父親。
她一開機,就有好幾通未接來電顯示,還有十幾條短信。短信無一例外都是白秀髮的,而電話,則有三個,一個是白秀,一個是頭頭,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
白秀髮過來的短信先是問李胤在哪裡,然後就是告訴她昭殷去找她了,還讓她最近出‘門’都小心一點。
昭殷是組織裡新來的那個人的名字。
聽說,還是真名。倒也不怕被人發現舉報了。
他找她幹什麼?她家裡被翻成那樣,難不成就是這個男人乾的?
她看完短信,剛想給白秀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清楚,手機卻恰好響了。
是之前就有過的那個未接來電。
李胤遲疑了一下,接起來。
電話那頭是一個略帶磁‘性’的嗓音。
“嗨,李胤,我是昭殷。”
這話說的,就跟她認識他一樣。
“你想幹什麼?”
“我現在在你家裡,如果不想我炸了你家的話就趕快過來吧,我在這裡等你。哦記得,一個人。”
“你……”
李胤剛想質問他,那邊的電話就已經掐斷了。
低頭看了看時間,她對還在廚房洗碗的珈藍大喊,“老闆,幫個忙送我回趟家唄。”
什麼時候他珈藍成了一個保姆的角‘色’了?
珈藍有些心塞塞。
不過他還是開車送了李胤到了她家樓下。
“要送你上去嗎?”
珈藍坐在車裡問李胤。
李胤搖搖頭,拿着珈藍大方送給她的防狼棍,權當是柺杖用,自己一個人慢悠悠地往樓上走去。
珈藍頭探出窗外,看了看李胤家的那扇窗戶,而後收回視線衝着李胤的背影問她,“客人,需要我等你嗎?”
李胤頓了頓,回頭說道:“不用了,反正這裡離得也近,我等會兒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李胤說着,轉過頭繼續前行,很快就消失在了樓道口。
珈藍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一眼會是永別一樣。
他輕嗤一聲,嘲笑自己的沒事瞎叨叨,視線又在李胤家的那扇窗戶邊掃了一眼,眯了眯眼睛,隨後發動車子離開,不再停留。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他的感覺還真是特別準。就在這次分別之後,珈藍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到李胤。李胤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如果不是因爲珈藍自己的身份特殊,估計他都要跑到警局裡報案了。
不要問他爲什麼這次找不到李胤了,因爲當他大晚上準備去找找李胤的時候,只在她家發現了自己給她戴的那串天青。
沒有它護着,李胤這個什麼都不懂的通靈眼就跟萌萌的‘肉’一樣,對鬼來說就是個香餑餑。
可她究竟去哪了呢?
沒人知道。
她的行李都還在百鬼客棧裡放着,裡頭還放着李胤真實的身份證還有各種證件。如果是她自己要離開的,這些東西她不可能不帶走。
珈藍趁着李胤消失的這段時間,沒少翻過她的行李箱,那些證件挨個都被他給看遍了,不得不說,這姑娘真的證件上那照片完全都認不出來是她。
日子就這麼相安無事過了將近有兩個月,而這兩個月,珈藍居然神奇地沒有挪過窩,還一直待在李胤家的附近。阿珏曾問他哥是不是在等李胤回來,珈藍十分坦然地點點頭,說這代管行李的錢也還是要收的。
可兩個月後的某一天,珈藍心血來‘潮’又去翻李胤的箱子,卻發現裡邊的那些證件都不見了。
阿珏也突然出現在珈藍的房間裡,不管外頭的陽光是如何的猛烈,他站在‘陰’暗處,對珈藍說道:“哥,萌萌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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