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你說這事情還沒完是幾個意思？秋水還會回來，還是會發生別的什麼事情？”
在回去的車上，李胤好奇地問珈藍。珈藍這個人，受了傷也還要自己開車，沒車就去重新買一輛，果然土豪的世界她不能理解。但後來她也就醒悟過來了，這人哪是要開車啊！這是要藉着開車的由頭折磨她呀！
李胤剝好橙子遞了一瓣親自送到珈藍的嘴裡，珈藍這才鬆口，說道：“秋水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我跟有個人的生意還沒結束。我們現在趕回去，沒準晚上你就能看到他了。”
李胤愣了愣，思索了一番，說：“老闆，你口中的那個‘他’，是穆青？”
“這可不是我說的啊！我做生意可是最講誠信的了！”
這句話一出口，李胤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還在這個世上？”
那是誰跟她說的穆青已經灰飛煙滅了啊？！
“在或者不在，又有什麼差別呢？”
兩個人都苦，並不是害了人的那一方，活得就有多愜意。
結果當天晚上，兩個人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百鬼客棧，而李胤也如願在那天晚上看到了傳說中那個跟着皇帝陷害自己妻子然後又被千刀萬剮了的穆青。
李胤看到他的時候略略驚奇了一下。因爲鬼的樣子都是他臨死前那樣子的寫照，穆青是被千刀萬剮而死的，但李胤看到的這個人，手腳健全，全身上下也沒看出來有哪裡不對勁。
不過，在看到他的正臉之後，李胤也可算是明白了秋水爲什麼會看上一個衛尉，並且對他死心塌地的非君不嫁。穆青生了一張極爲好看的臉。如果說珈藍走的是雅痞的範兒，那穆青這個人就是一個謙謙如‘玉’的君子，文但卻並不弱。文武張弛有度，這就是穆青。
李胤藉着下樓喝水的由頭，很成功地擠到了珈藍的身邊做了旁聽。
穆青看到李胤出現，也沒有多阻止什麼，或者說，他也不敢阻止什麼。珈藍隨隨便便一句話，都可能讓他這個活了兩千年的魂魄隨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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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走了，你也可以安心離開了。需要我送你嗎？”
珈藍手上端着杯白開水，卻愣是給他喝出了一副龍井的模樣，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跟他對面略顯侷促的穆青一比，那還真是諷刺得厲害。
他說要送鬼走，這不是要滅了他嗎？
李胤對於他們之間的‘交’易內容根本不清楚，聽珈藍這句話聽得可算是莫名其妙的。不過沒關係，很快，穆青就給她解‘惑’了。
“不用了，我會信守諾言離開的。我答應給你的那顆夜明珠，就在那對龍鳳燭臺裡頭，那底下有一個機關。不過，我臨走前，還想問最後一句話，秋水她，最後有沒有說什麼跟我有關的話？”
穆青用一顆夜明珠的代價，換了珈藍了卻秋水的執念，送她離開人世。但他沒想到，這一等，就是等了足足兩千年。
“她……”
珈藍剛想開口，就被李胤給搶白了。
“她說她不會原諒你，但她愛你。”
珈藍詫異地盯着李胤看了一眼，李胤暗搓搓捏了一下他放在沙發上的手，一個勁兒地給他使臉‘色’，‘逼’得珈藍把即將要說出口的話給嚥了回去。
穆青也不知是信了沒，只是笑了笑，單從那笑容裡，根本看不出來他此時的心理。
穆青離開百鬼客棧後，李胤就站在客棧的‘門’口，看着外頭那個漸行漸遠的男人。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慢慢變淡，終於消散在了一陣寒風中。
“害了人的痛苦，被害的也痛苦，人啊，真是可憐。”
“說的你就不是一樣！”
李胤一下子就戳穿了珈藍打算傷‘春’悲秋的心思。轉身忽地將他堵在了牆角，一個壁咚，擡頭看着他，問：“老闆，當年那個被千刀萬剮的人不是穆青是吧？”
“他是敵國的皇子，他的命，哪那麼容易就被一個昏聵的皇帝給取走了？”
“那他是真愛秋水嗎？還是因爲愧疚，等了這麼多年？”
“小李子，你知道嗎？這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沒感情的都能處出感情來。”
“那你對我是日久生情，還是一見鍾情？”
這話題，跳得好像有些快啊……
李胤忽然蹦出來的一句話，居然讓珈藍這個老油條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了。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
良久，珈藍輕咳了一聲，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道：“咳，那啥，英雄救美的最後，那美最後不都是會愛上那英雄嗎？這你還不懂？”
“珈藍，你要不要臉啊居然說自己是那個‘美’？！”
李胤咧開嘴，‘露’出大白牙，明晃晃的，讓人心‘亂’眼‘花’。
一見鍾情，再見傾心。這世上，能有多少對戀人會遇上這樣難得的契機呢？
“不過話說回來，老闆，這筆生意你一做就是兩千年啊，就爲了一顆夜明珠，那夜明珠的價值這麼大？”
李胤鬆開撐在牆上的手，回到客廳上坐着。一下子沒了美人投懷送抱，珈藍心裡頭不禁有些失落，但俗話說的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李胤剛坐上沙發沒多久，他也就跟了過去，湊在她邊上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說道：“有時候，這東西的價值不能光看表面，上升潛力啊未來前景啊你都得考慮考慮清楚。”
“說白了，你還是覺得虧欠了秋水是吧？”
珈藍：“……”
“你知道嗎小李子，你有時候要是裝個傻能給我省不少事。”
“不好意思，我最近好像忽然開竅了。”
珈藍‘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這魂魄明明就缺了個小角，怎麼也沒笨到哪裡去啊？”
李胤耳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你說什麼？”
珈藍突然反應了過來，連忙擺手訕笑，“沒什麼，沒什麼！”
秋水的事情，到這裡，纔算是真正完了。
珈藍把找那顆夜明珠的事情‘交’給了李胤。李胤拿着那對龍鳳燭臺看了一整天，才從那隻雕着鳳的燭臺的最下頭，找到一條几乎與周遭融爲一體的縫隙。她在包裡翻了半天，才找到了合適的工具將那東西撬開。從燭臺裡頭掉出來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珠子來。這東西，看起來就跟個普通的‘玉’珠子差不多，就這一東西，做了兩千年的生意啊……
李胤將那珠子送到珈藍面前，珈藍就只是看了一眼，說道：“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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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皮老闆終於幹了一回土豪愛乾的事情。
李胤拿着那顆夜明珠，心嘆自己老來沒錢了就可以直接把這東西賣了，這養老費也不愁了。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拿着這麼一顆珠子總覺得的慌，於是珈藍說送給她了之後，她也就直接將這珠子隨手扔到了閣樓的某個角落裡。
所有的古董，在你不知道它的來歷之前，那都是好的。知道了後，那就……
後來在離開北京之前，李胤拉着珈藍，兩個人去吃了一頓飯，回來的路上，一輛車突然衝了過來。要不是因爲珈藍動作夠快，李胤跟他兩個人就算不死也得缺胳膊斷‘腿’的。
現在這個點，這條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這個開車的人，顯然早有預謀。
李胤盯着那車裡頭的男人，笑容諷刺地看着他。
“你就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嗎，趙先生？”
開車的人，是趙成。
就在剛剛，他是真的想開車撞死李胤和珈藍兩人。
李胤最近這段時間走的是淑‘女’路線，不輕易發脾氣，但這一發起脾氣來，那可是收都收不住。
趙成剛從車上下來想要說些什麼來着，李胤直接就衝了過去一個踢‘腿’將他給打趴下了。
丫的，要殺她，也不想想她在道上‘混’了多少年？！
“你想殺我，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老孃纔不費心去救你！”
李胤收回腳，居高臨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趙成。
那害死自己親生‘女’兒的皇帝估計也是這樣吧，站在一個高位，看着那些被自己打壓的人，心頭的那種快慰感，是那些金銀珠寶都比不上的。
李胤忽然就不想打他了。
趙成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李胤看他那樣子，‘精’神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了，看起來像是個真真正正的活人了。
“趙成，秋水之前跟我說過幾句話，她說她愛你，她問我信不信。我沒有發言權，我把這句話說給你聽，一切都由你自己來判斷。還有，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對你來說，愛上‘女’鬼這樣的事情是恥辱，但對我來說，你連個屁都不是，老孃我沒工夫也沒時間去管你的閒事！”
她豪氣地扔下這幾句話，然後拉着全程做圍觀羣衆的珈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倒是不怕他再開車撞他們。因爲他根本就沒那個本事。
他們走了以後，趙成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秋水，一個‘女’鬼，有什麼愛可言？
他不禁想到了李胤對他最常說的那句話，人鬼殊途。
秋水對趙成，是愛的吧。是啊，肯定是愛的，如果不愛，爲什麼不拉着他一起去死？珈藍要將她打離趙成身體的時候，她連一絲掙扎都沒有，就那麼離開了。如果不愛，大可以拉着他一起死。
可要說愛，卻又有些不明不白。
罷了罷了，一枕黃粱美夢，總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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