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什麼大問題,那接下來的路也會好走許多。首發地址、反着念 ↘↙
李胤跟蘇娜將剛剛搬下來的水還有糧食重新搬回車上。李胤對着前頭檢查車輛的阿辛大聲說道:
“車子沒問題吧?”
阿辛很專業,只是他的背習慣‘性’地佝僂了,再也直不起來,所以在車前來來回回移動,就像是一個球體在不停地跳動一樣。
會說漢話,身體移動的速度快得出奇,瘋瘋癲癲的,以前還在未央城待過。這些,就是李胤知道的關於阿辛的全部了。
阿辛將這輛車子從前都後都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了之後告訴李胤,“沒問題,只是玻璃壞了,剛剛那場沙塵暴算是小的了,沒什麼關係。晚上的沙漠跟白天的完全不一樣,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將車子開進流沙裡了,所以凡事要小心。”
這就是他之前爲什麼這麼堅定地拒絕李胤晚上繼續開車上路的原因,更何況,再往前開一段路,可就不是光靠車就能夠行進的了。
“阿辛,你到底是誰?”
說起來,李胤連他的正臉都沒有看過,唯一見過的,也就只有他那一雙如豺狼一般的眼睛。
李胤問他。
這個時候空閒下來了,他總可以回答她的問題了吧?
“有煙嗎?”
阿辛問李胤。
李胤將蘇娜安頓在後座上,然後在前頭的‘抽’屜裡找了一下,找到了之前開車來的那個男人留下來的半包煙。她遞給阿辛,阿辛就跟個癮君子一樣,看見那東西,就差眼睛沒發綠光了。他一把從李胤的手裡奪過那半包煙,也不找打火機,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盒火柴,點了一根菸狠狠地‘抽’了一口。因爲太急還嗆了一下,拼了命地咳嗽,有那麼一瞬,李胤覺得他的背都要被他咳得崩斷了。
“我啊,只不過就是一具遊走在人世間的屍體而已。”
阿辛說着,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讚歎了一句,“這煙倒是‘挺’好,比我以前‘抽’的那些幾塊錢一包的好多了。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連這煙都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他看起來已經好久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了。想想也是,隔籬村裡的人幾乎與世隔絕,他一個外人眼中的瘋子,又怎麼可能有機會與外界接觸呢?
李胤因爲他吸菸,所以才注意到他的手。紅‘色’的火星在他的兩指間若隱若現,隱約可以看見他那已經變形的手指。他的手就跟動物的爪子一樣,幾乎是聚攏在一起的,指尖朝下,就如同動物的爪子爲了抓地而蜷縮在一起一樣。
“扎力說他是在去未央城的時候遇上你的,那會兒是什麼時候?你既然來到了隔籬村,又爲什麼裝瘋賣傻,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李胤好奇。從他開始跟她說話開始,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說的話都是思路清晰條理明白的。這樣一個人,扎力將他帶了回來他完全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甚至可以離開那個村子去往外面的世界。可他卻寧願待在一個封閉的小村莊裡當一個被人使喚的瘋子。
“能爲什麼?還不是爲了活命。我如果不瘋,扎力他們這批人早就把我殺了。沒了命,我還怎麼再去未央城?”
“你說扎力他們要殺你?爲什麼?”
阿辛又是沉默,沒有回答李胤的問題,“你呢,來未央城想幹什麼?”
他這個樣子,就是不想再提往事了。
沒關係,反正遲早都是會知道的。
她回答他:“來找人,有人在這裡需要我的幫助。”
“找人?還真是奇了怪了,我一直在這個村子裡待着,你是十年來第一次到這個村子的外鄉人。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人來過,這裡是必經之路,你要找什麼人,難不成去未央城找死人嗎?”
他先是質疑了一下李胤,而後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憤憤不平地說道:“也是啊,未央城也就只剩下死人了!”
李胤蹙了一下眉。她要去找的可是活人,他這句話,她聽着不舒服。
“爲什麼這麼說?”她問。
“凡是去過未央城的人,都會死,就算沒在未央城裡死了的,出來之後也難逃死的噩運。你到了那邊,估計也沒命活下來。”
“可你還有扎力都還活着不是嗎?”
“你看我這個樣子,有比死了強多少嗎?還有扎力那個老狐狸,他是怎麼躲過一劫的,我比你清楚。這個老狐狸,他能活下來,全是靠旁‘門’左道!”
阿辛談到這個,極爲憤怒生氣,他將手裡的菸蒂扔在了地上,跳起來狠狠地踩了好幾腳,以此來泄憤。
他很多話都說得模棱兩可的,想告訴李胤一些什麼,又似乎不願意告訴她什麼。
兩個人的談話也就這麼戛然而止。
因爲沒有玻璃,沙漠裡夜晚也並不是那麼安全,所以阿辛主動提出來要守夜,李胤本來想睡到後半夜跟他‘交’換一下,可沒想到這個男人還是有點擔當的,承包了一切,不容李胤繼續辯駁什麼。
李胤本來是擔心這人一晚上就累垮了第二天不能給自己帶路。既然他自己都不介意什麼,她也就不管了。如果管得多了,她跟他打起來,她不一定會佔上風。
蘇娜害怕地縮在李胤的懷裡。兩個人相互依偎着睡了一夜。第二天三個人隨便吃了一點東西,李胤還倒了一點水拿了一塊白布給阿辛讓他把臉擦乾淨。等他拾掇好自己之後,李胤看見他‘露’出來的真容,給他默默點了一個贊。
阿辛還是‘挺’帥的,是那種中年美大叔的帥。他跟扎力的年紀差不了多少,四十來歲的樣子,如果不是身形上的缺陷,就光是這副樣子出去也能‘迷’倒不少路過的大媽大姐。
三人休整了一下就繼續上路了。沿途車子拋錨了一次,出了一些小狀況,其餘的倒也沒什麼大事發生。車子又朝前開了兩三個小時的路,眼看着距離那地圖上的未央城越來越近,李胤也是越來越緊張。
她不禁撫上了自己脖子上掛着的那個小瓶子,心情忐忑。
但願一切安好。
她這麼想着,車子繼續前行。但繼續開了沒多久,車身忽然就震了一下。車的前輪突然開始下線。緊接着是後輪。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將車子開進了流沙帶了。
她連忙吹骨哨,趁着輪胎還沒完全陷進去之前,將車‘門’打開,拉了蘇娜兩個人坐在車頂上。阿辛很快就從前面趕過來了,看到眼前的場景也是驚奇。
他站的那一塊地方剛好不屬於流沙帶。李胤讓他幫一下忙救一下她們,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居然掉頭就走,大有拋下李胤讓她自生自滅的架勢。
他一句話都沒留,只是臨走的時候對着李胤唸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然後頭也不回地飛快消失在了李胤的視野中。李胤看到他去的那個方向是東邊,他的身子躥上一個小沙丘,一下子就不見了。
求人不行,就只能靠己。
李胤罵了幾句,連着扔了好幾樣東西察看一下地形,‘摸’清楚了大致的情況之後,飛快地拉着蘇娜回了車裡,開足了馬力將車子往某一個方向開出去。
她連着試了好幾次,眼看着車子越陷越深,人都要跟着車子一起被流沙給吞了,她急得額頭一直在冒汗,好不容易,終於將車子開出了流沙河。
蘇娜原本一直緊張兮兮的,手一直抓着車‘門’,就差要哭了,後來見自己得救了,也就笑得可開心了。李胤看着蘇娜這樣,有些羨慕她這樣子,哭就是哭,笑就是笑。這樣的生活可比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要來得簡單純粹得多了。
她又連着吹了好幾聲骨哨,可是之後,阿辛一直沒有回來過。
李胤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拋下自己,或許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帶李胤去未央城。他也許只是想自己一個人去那裡做一些什麼事情。他的身上都是秘密。
所以現在,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還好地圖她一直保留在自己的身上沒有‘交’出去,她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地圖,然後按着阿辛消失的方向開車過去,可是這段路太陡了,車子根本就開不上去。
李胤沒辦法,只能棄車上路。選了一些必需的水還有吃的,她帶着蘇娜一起翻過了那座沙丘。果然,剩下的路途已經不是很長了。她站在沙丘上,甚至能看到遠方一個巨大的天坑一樣的東西。
茫茫沙漠之中,居然能出現一個這麼不可思議的地方,李胤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未央城了。
可這一段看起來不是太長的路,李胤卻一直走到了天黑才走到。還好她手機裡還有指南針,不然她差一點就會走失在這個茫茫的大漠之中了。
她和蘇娜兩個人來到了那個巨大的坑‘洞’的面前。坑‘洞’很大,直徑大概就有百來米。因爲地勢下陷,所有的沙子都在往下面流,可這個‘洞’卻跟永遠填不滿一樣,一直都望不到底。從坑‘洞’裡頭,還能不時地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李胤小心地站在坑‘洞’附近朝下邊看了看,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她走了一段路,在‘洞’口邊上發現了幾個菸蒂。菸蒂上還有煙的logo,這個發現,也讓她確定了,這個‘洞’口裡頭,應該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未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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