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語成讖這個詞是真的適用於任何地方。
‘玉’蘭喜歡孫序這件事,這在會所裡基本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只要情商稍微有點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喜歡他,可從來就沒人把這個當回事。或許連孫序自己也知道這事,並且也沒把這個當成個事。
因爲‘玉’蘭的年紀,要足足大上孫序十歲。在一羣朝氣蓬勃的小年輕面前,比她們年長近二十歲的老‘女’人對她們來說根本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脅。不僅不會造成什麼威脅,甚至根本就沒資格參與到她們的爭鬥中來。
恁是誰都沒有想到,就在她們會所內部爭鬥廝殺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這個程咬金,就是素珍。
連‘玉’蘭都沒有想到,做了這麼多年‘逼’良爲娼的壞事自己卻從來不近‘女’‘色’的孫序,居然會爲了一個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而甘心放下身段去追求她。追求也罷,在其他人紛紛爲每個月的業績而努力的時候,孫序卻只是讓素珍幫着她管管錢算算賬,似乎完全沒有意願要將素珍推到自己製造的巨大的火坑裡。
‘玉’蘭那樣的‘女’人,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尤其是知道了孫序對素珍的心思。這個‘女’人也特別能忍,在孫序的面前一點嫉恨的心思都沒表現出來,可等到孫序不在的時候,她就對素珍百般刁難。趁着某一天孫序要去外省辦事,‘玉’蘭擅自做主,‘逼’着素珍出去陪客人,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這個‘女’人推入火坑。
素珍推拒不得,又怕暴‘露’身份,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誰想到,素珍就在那一次,遇上了張裕。一個寫文字的,碰上一個玩音樂的,看起來簡直就是偶像劇的標配啊!張裕是個愛玩音樂的二世祖,一看到素珍就喜歡上她了,開始對她展開猛烈的追求。
孫序回來了之後,素珍已經跟張裕在一起了。要不是因爲她還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估計早就跟着張裕離開這裡了。可一切都晚了。
孫序回來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當下就將‘玉’蘭拖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打了一頓。阿星知道這個也是聽原來的那些姐妹們說的。她們雖然當時不在場,但有人看到了,說是‘玉’蘭渾身都是血地從孫序的房間裡出來。
可就算再生氣,打‘玉’蘭再多次,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再收回去當成什麼都沒有一樣。更何況,他們還太自以爲是了。就算沒有張裕的出現,素珍會不會跟了孫序也是個說不準的數。
孫序什麼都沒說,素珍也自然不知道。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喝了足足兩天的酒。恰恰好就是因爲這個,讓原本一直等着上位的茉莉有機可趁。
茉莉的一雙眼睛跟素珍很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彎彎的,連眼睛也在笑,像是彎彎的月牙。茉莉臉上最出彩的,也就是她這一雙眼睛了。也就是因爲這樣,她跟在了孫序的身旁。
“‘玉’蘭那個瘋婆娘知道這件事情後,直接就把茉莉拖到休息室裡打了一頓,就跟當初孫序打了她一樣。‘玉’蘭打夠消氣離開了之後,會所裡其他的‘女’孩子進去一看,茉莉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皮膚是好的,到處都是淤青,臉也被打腫了一塊兒,簡直都快沒人形了。”
阿星說這話的時候臉有一瞬間的扭曲和猙獰,就好像被打的人不是茉莉,而是她一樣。
“她們所有人都以爲事情就這麼告一個段落了。可有一天晚上,上班時間到了,茉莉和素珍卻都沒有出現。孫序怕出事,讓人去了她們兩個的家裡找了一圈,可這兩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失蹤了。素珍是晚報記者的身份也就這麼被揭‘露’了出來。
有人說她們是藏起來了,有人說會所很快就會有人來調查了,可等了那麼多天了,還是風平‘浪’靜地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我知道,她們是被人害死了!她們被‘玉’蘭那個瘋子害死了!”
“你怎麼知道?”李胤看着阿星。說實話,她現在的情緒可真的不太好,李胤真怕她說着說着就把自己給‘逼’瘋了。
“因爲,我看到了。我擔心素珍,所以我約了她在會所的後‘門’見面,可我沒想到,就在後‘門’那裡,我看到‘玉’蘭。她拿着一把刀,臉上都是血,是別人的血,濺到她臉上。都是血,都是血!就在二樓!就在那個會所的二樓!這個瘋子,她殺了茉莉,還有素珍!
她一刀把素珍的舌頭割了下來,還拿給我看!呵,這個瘋子!還有茉莉,我當時就跟被人定住了一樣,一步都走不了,就只能站在那裡,看着她一刀一刀‘插’在茉莉的身上。她還捧着茉莉的臉,一個勁兒地說她的眼睛漂亮。然後,然後她那把刀就這麼扎進了她的眼睛裡。刀子上都是血啊,都是血,她就這麼扎進了她的眼睛裡!”
阿星說着,瞪着眼睛,瞳孔放大。李胤感覺到不對勁,也不管什麼了,一個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將她的意識給打回來。
“啪”的一聲,極爲清脆地在這個房間裡響起。
李胤這一下用了七八成的力道。阿星的臉立馬就腫了半邊,而李胤的手心也有些發麻。
“不是我不想救她們啊,也不是我害的她們。爲什麼她們要來找我?該死的人是那個‘玉’蘭,不是我。爲什麼要來找我……”
阿星開始歇斯底里地喊道,喊了幾句之後音調驟減,眼淚鼻涕橫流,加上她那張未老先衰的臉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落魄狼狽的老太太。
李胤看不過去了,‘抽’了幾張紙巾給她擦了擦,也算是安撫她的情緒,說道:“她們也不是要來找你報仇,只是想來找你,讓你說出真相而已。誰對誰錯,誰犯下的罪孽,都自有業報的對象。如果你真的沒做過這些事,又何必擔心呢?”
阿星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李胤正拿着紙巾擦她的臉,也不禁頓了一頓。
看來,她還是沒對她說實話。起碼,沒有完全地說實話。
但現在這個並不重要了。
“那你的臉呢?也是‘玉’蘭乾的?她不過是一個人,有那麼大的能耐?”
“這個‘女’人,她在養鬼!是那個鬼幫她把我‘弄’成這樣子的!”
阿星的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
李胤聽到這個,皺了皺眉。
養鬼……如果說是養鬼,那會不會,就跟那八個‘玉’俑有關?
阿星聲音顫抖着,將自己在‘玉’蘭那看到的景象跟李胤說了。
原來,就在茉莉跟素珍死了的那天,阿星從那會所跑了回來,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瑟瑟發抖。她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畫面,好幾次都已經按了公安局的號碼了,可每當就要撥出去的當口,她的手又會控制不住地在那裡抖動,將那些數字一個個刪除。
她以爲只要自己躲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可她沒想到,後半夜的時候,她的房間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似乎是從一個很寥遠的地方傳來的,房間裡明明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哪裡來的聲音?
阿星害怕地縮在‘牀’角,能點的燈全部都點上了。可還是沒用,那聲音還在。
她眼神四處‘亂’竄,想要找到這聲音的來源。
可沒有,房間裡還是沒有人!除了她以外,一個人都沒有!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疑心是自己的幻聽。一個雪白通透的東西忽然進入到她的視線中來!阿星被嚇了一跳,連忙抱着被子躲到了牆角,看着‘牀’頭櫃上立着的那一個東西!
那是一尊通體雪白的‘玉’俑!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她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東西好像還是活的一樣。見阿星刻意避開它,居然還一點點移動變換了方向,一定要跟她相對。
阿星不可控制地尖叫了一聲,手一直拽緊自己的衣服,眼珠子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個‘玉’俑,只要它再靠近一步,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奪‘門’而出。
“你怕什麼?”
那個聲音嬌嬌脆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又不會害你,你那麼害怕做什麼?”
聲音是從那個‘玉’俑裡頭髮出來的。
一個冰冷的東西居然會說話?!呵,阿星真是佩服自己這時候了居然還沒嚇暈過去。
她牢牢地盯着那個‘玉’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似在對着一團空氣在那裡說話。
“你,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幫誰做事。你還記得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吧?”那‘玉’俑這麼說道,發出一陣輕笑聲,如果它是人的話,那該會是一個嫵媚嬌俏的‘女’人。
“想想那麼印象深刻的事情你也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那‘玉’俑又這麼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明天晚上到一個地方,到時候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模棱兩可地說着。
一聲跳閘聲。房間裡的燈應聲而滅。
阿星蜷縮在角落裡,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房間裡依舊是靜悄悄的。那個‘玉’俑,似乎真的不見了。
她急忙飛奔到‘門’邊按了電燈的開關。連着按了好幾下,燈泡一直都沒有亮。她着急地又拼命地按了好幾下。終於,頂上的燈呲拉呲拉地響了一下,亮了。
房間裡早就沒了那個‘玉’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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