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完)

郭栓林本性善良,頭腦簡單,他只想多掙錢養家餬口,早把十多年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而郭小柱更是對此一無所知。父子二人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個細節:他們倆沒有什麼技術特長,只有一膀子力氣,卻在白雲公司一干就是三年,而且待遇不薄。

父子二人萬萬沒有想到,這三年中趙業平和張萬福沒有一天過得舒坦。郭栓林越是在白雲公司乾的時間長,二人就越認定這裡面有貓膩。有一顆“定時**”在自己身邊,誰能舒服?二人曾無數次試探過郭栓林,可能是表達的過於隱晦了,郭栓林根本沒理解什麼意思。可是趙張二人聰明過頭,認爲郭栓林肯定是在別的地方留下了證據,以此來敲詐他們。雖然恨得牙根癢癢,二人卻也不敢對郭栓林父子怎麼樣。

去年三月二十號,一個意外事件打破了幾個人之間微妙的平衡。郭栓林在工作過程中發生意外,摔成重傷,身體多處骨折,生命垂危。張萬福不敢怠慢,安頓好郭栓林和郭小柱後立刻報告了趙業平。趙業平本來就對郭栓林父子恨之入骨,此時聽到這個消息更是火冒三丈,他認爲這就是個無底洞。換成一般的工人,陪個幾十萬也就打發了,可這郭栓林不一樣,掌握着自己的最大機密,即使自己給他治好了傷,恐怕他們父子也會要挾自己一輩子,甚至不排除獅子大開口,索要公司股份的可能性。

趙業平已經通過孫隊長暗暗調查過,郭栓林的老伴已死,其他親戚也早就沒了聯繫。更重要的是郭栓林父子常年在外打工,和郭家村的人聯繫也很少。張萬福在白雲公司裡安插了很多眼線,並沒有發現郭栓林將十多年前的事告訴別的工友。這就意味着只要郭栓林父子死了,即便他們留下了線索證據也不會有人知道,這樣一來趙業平和張萬福就徹底太平了!

想到這裡,趙業平決定當機立斷,迅速除掉郭栓林父子。反正郭栓林身受重傷,這正是天賜良機嘛!張萬福得知趙業平的打算後舉雙手贊成,並且推薦了劉寧去具體實施。在得到趙業平的允許後,張萬福對劉寧下達了殺人指令,這就是那位工友聽到的對話。

張萬福謊稱要帶郭栓林父子去省人民醫院治療,卻讓劉寧暗中將父子二人帶到了A市一所荒廢的房屋內。郭栓林重傷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又經受了一路的顛簸,剛到屋裡就停止了呼吸。而劉寧趁着郭小柱查看父親傷勢的時候揮下了罪惡的一錘,郭小柱也死在了父親的身邊,兩個無辜的人就這樣慘死在荒郊野外的破舊房屋內。

人好殺,怎麼處理屍體可是個難題。趙業平很清楚,如果把屍體拋在A市,一旦被發現後警方會立刻調查,不用多久就會發現白雲公司。雖然孫隊長已經成爲自己的死士,但這麼大的事顯然他也無法擺平。狡猾的趙業平想出了一個移花接木的妙計,把郭栓林父子的屍體拋棄到S市自己的工地上。一來自己可以隨時照應着不讓人發現,二來即使被發現了,屍體不是S市人,S市警方想查到端倪無異於癡人說夢。

轉移屍體的工作自然要劉寧來完成。趁着黑夜,劉寧將屍體裝上車,一路開到S市。在趙業平的安排下,郭栓林父子的屍體最終落戶在趙業平工地旁的一口枯井裡。不能不承認,趙業平這一手很奏效,至少一年之內都沒人發現世界上少了兩個屈死的人。郭栓林和郭小柱的屍體經過一年的腐化,變成了兩具白骨,整日空洞的望着井口,作着無聲的控訴……

“夠了!”餘輝聽的怒火中燒,拍案而起,“趙業平,你這個沒有人性的傢伙!你整日裡擔心的就是郭栓林是否會出賣你,難道你就沒想過郭栓林早就把你們殺人的事忘記了嗎?”

“沒想過。換成你會忘記那種事情嗎?”趙業平的回答倒是挺乾脆的。

“哼,就是因爲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纔會犯下重罪。你爲了一己之私殺人搶劫;爲了保住自己昔日的秘密將兩個無辜的人變成白骨;爲了不讓警方查到自己頭上殺害了自己多年合作的夥伴和忠心耿耿的手下。像你這種不仁不義,眼裡只有自己和金錢的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餘輝怒不可遏的訓斥着趙業平。

“警官,難道我一定會被判死刑嗎?我沒有自己動手殺人啊!”趙業平很務實,沒有理會餘輝的痛罵。他最關心的是自己能否活命。

“如果你這樣的敗類不被判死刑,我就脫下這身警服!別做夢了,從十多年前第一次搶劫汽車司機開始,就註定了你會一步步的走上刑場。說句實在話,你能多活十來年真是奇蹟,太便宜你了!”餘輝感覺胸口堵得慌,恨不得把所有的鬱悶都發泄在趙業平身上。

趙業平被帶走了,去了他最害怕的地方。餘輝重重的吸了一口煙,陷入沉思。劉玉明等人知道餘輝心情不好,都知趣的退出了審訊室,只有胡楠還在靜靜的陪伴着他。

“小楠,你在北京認識高級律師嗎?”餘輝忽然問道。

“認識啊,北京很多高級律師事務所和公安大學是有合作關係的。不是和你吹牛,北京百分之八十的高級律師我都認識……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胡楠不明就裡,但是爲了緩解一下沉悶的氣氛還是侃侃而談。

“那太好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從北京請個高級律師替孫隊長辯護。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應該嘗試一下。 ”餘輝略有爲難的看着胡楠問道。爲這樣的事求人,尤其是求胡楠,他總覺得不好意思。

“沒有問題,包在我身上了。不過高級律師收錢多哦!”胡楠很爽快的答應了。

“這個沒事,A市公安局自然會出辯護費的。”餘輝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

“還有,你打算怎麼報答我呢?”胡楠忽然語氣一變,神情頗爲詭異的問道。

“啊?這個……”餘輝沒有心理準備,當場被問住了。幫個忙還要報答,是不是太現實了?

“呵呵,大富豪咖啡廳,晚上請我吃大餐。就這樣定了,七點半,不見不散哦!”胡楠嫣然一笑,迅速遁形而去。

靠,這小丫頭成心敲詐!餘輝萬分無奈,只能心疼的摸出錢包,算算請胡楠吃頓大餐後自己能否堅持到下月發工資。不行,這次就認栽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敲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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