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璇也趕到,擠出來,她面‘色’煞白,淚水涌將出來,急聲喊道:“陳思琦,你快下來。?”
天邊的殘霞漸漸的淡去,被夜幕所掩蓋。但是醫院大樓下卻已經匯聚了無數的人流,大家都緊張的關注着天台之上要輕生的‘女’孩兒。警察接到報警,火速出動,樓下的探照燈照得雪亮,營救的氣墊正在緊急的充氣。
天台之上,蘇婷婷的心情極其複雜。她當時衝動下告訴了陳思琦實話,但現在陳思琦要跳樓時,她還是會感到害怕惶恐。
陳思琦站在天台邊緣上,她這時膽氣反而壯了,回過頭看向葉璇和陳瀟,最後目光定格在陳瀟的臉上。陳瀟死死的盯着她,眼中的悲傷‘欲’絕,如受傷的野獸。
陳思琦看着哥哥的樣子,淚水涌了出來。她是多捨不得哥哥啊,她哭着道:“哥,我活着拖累了你一輩子。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了,我不要死了還拖累你。”
旁邊的醫生護士不禁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個時候,幾名談判警察也火速衝了上來。緊急情況下,一名‘女’警官先用喇叭喊話,讓陳思琦冷靜下來。
“我很冷靜。”陳思琦心中在醞釀跳下去的勇氣,又對葉璇飽含感情的道:“葉璇姐,以後拜託你照顧我哥。”
葉璇淚痕未乾,冷厲的道:“如果你今天跳下去,我以後都不會再當你是朋友,你不配。”頓了頓,道:“陳思琦,你還可以更自‘私’一點麼?你就這樣跳下去,你是不是要你哥哥內疚一輩子。你看他現在的樣子,你怎麼能夠忍心?”
陳思琦眼神一黯,道:“對不起,哥。我也不想,與其讓你耗光所有的看着我死在病‘牀’上,不如干脆一點,這樣一了百了。”
‘女’警官開始焦急喊話。但是陳思琦對於‘女’警官的話卻充耳不聞。陳思琦看到下面的氣墊快要好了,她想死,不是想來一場鬧劇,知道必須要跳了。
“再見,哥。再見,葉璇姐!”她輕輕的念。
“今天你敢跳下去,我就跟你一起跳。”陳瀟眼中綻放出淒厲的光芒來,他大踏步朝陳思琦的方向走過去。
“別!”兩名警官大驚失‘色’,連忙伸手來拉陳瀟。陳瀟肩膀一聳,勁力一震,將兩名警官震倒在地。
陳思琦眼裡閃過決絕,縱身,一跳,天台上再沒有她的人影。
“不要……?”葉璇痛哭失聲。
所有醫護人員都不忍看這殘忍的一幕。但馬上,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因爲陳瀟也不見了。沒有人看清陳瀟竄出的速度。
陳思琦高速下墜之中,她的腦海裡其實是無限的恐懼,墜下去會成什麼樣子?一灘帶血的‘肉’泥,這樣的死是不是太悽慘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正在墮入無邊的地獄。
便在這時,頭頂好像有異樣。不由自主的擡頭,便看見哥哥陳瀟,正如魔神一般,雙眼血紅的飛身下來。“啊……”陳思琦驚恐失‘色’。
這樣的一幕太過詭異,下面有很多市民都用手機拍了下來。陳瀟慢了陳思琦一拍,疾風下墜中,如閃電,他焦急下,氣血猛烈下沉。速度陡然加快,終於,接近了陳思琦。待遇她平行時,猛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離地面還有三層樓,勁力吞吐,手如尖利的鋼爪抓在牆壁上。但這樣的下墜重量,終是止不住,牆上留下五道帶血的指印。這樣強猛的用勁,將他的指甲全數崩斷。雖如此,速度還是緩上一緩。
接着,他在下墜時冷靜的抓住空調外殼。那鋼條承受不住重量,立刻扭曲着。下墜的力道太猛,陳瀟也抓捏不住。但身子卻一‘蕩’,咿呀一聲厲吼,直接落向第二層樓的空調外殼。
手如鷹爪再度牢牢抓住外殼的鋼條。下墜的力道這次終於被抵消了許多。他這次死死的攥住鋼條,那怕鋼條扭曲,搖搖‘欲’墜,他也絕不再鬆手。只是手上的鮮血一滴滴的溢落出來。
涼涼的血液滴落在陳思琦的針織‘毛’衣上,落在她的手上。
陳瀟臉‘色’堅毅,他一聲不吭,也不看陳思琦。陳思琦驚魂方定,剛纔的一幕,她覺得下邊是阿鼻地獄。但哥哥卻逆天的出現,活生生的將她救了回來。
下面的氣墊已經準備好,陳瀟看不到,但下面的人已經在喊,“跳!”他心神一鬆,鬆手,重重的落下,彈起。
在這個夜裡,網絡上,東江電視臺上都播放着超人哥哥泣血救輕生妹妹的視頻。中國有超人?但超人不是最終的討論話題,當陳瀟毫不猶豫縱身跳下,幾次在空中的泣血停頓,直到最後穩住,那點點的血液滴落,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卻是清清楚楚。這一幕,感動了無數的男男‘女’‘女’。
陳思琦經歷了這樣的驚魂,被醫生打了鎮靜劑,已經在病‘牀’上安詳的進入了夢鄉。陳瀟的手也被包紮了起來。他默默的守護在病房裡,始終不發一言,只是眼睛一刻不離的看着陳思琦。
葉璇感到很自責,先前她發現過陳思琦的流鼻血情況。後來屢次耽擱,又見陳思琦好像真的沒事情,便徹底忽視了。
隨後有護士來提醒陳瀟,還沒繳納手術費。陳瀟將手中的銀行卡‘交’給葉璇,葉璇自己的零‘花’錢有十來萬,便自去了。
陳思琦在半夜裡醒來,淚眼看着陳瀟。陳瀟也一直在凝視她,見她醒來,他撇開了頭,不再看她。
“哥……?”陳思琦更感悲切,道:“哥……”
陳瀟回過頭再度看向她,狠狠道:“如果你敢死,不要緊,我一定陪你一起去。”“可是你明知道我已經治不好了。”
“沒到最後,你怎麼就知道治不好。”
最後,在陳思琦承諾一定配合治療,最大努力的活下去的妥協下。陳思琦也要陳瀟,不許因爲她的離去,而做傻事。陳瀟點頭答應了她。
第二天,手術進行。
手術完後,陳思琦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吳醫生言說手術很成功,但是因爲其透明‘性’的特殊,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隨後每週還要進行放‘射’治療,放‘射’治療每週的費用是三千八百元,還要配合許多‘藥’物。這樣下來,每週因爲治療陳思琦要‘花’費六千元。而且即使如此,也只能讓她再活一年。
陳思琦醒後,身體很弱,病怏怏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陳瀟在陳思琦面前強忍悲傷,一直笑顏面對。這個晚上,陳瀟獨自坐在醫院頂層的天台上,內心悲苦無限。一週六千,一個月也才三萬不到,這個錢,他陳瀟如果想掙,很簡單。他痛苦悲傷的是,即使如此,妹妹最終還是要離去。
手機突兀的響起,陳瀟接過,是葉東打來的。他心中一暖,葉東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如父如兄的存在。前段時間,葉東出了大事情,葉東卻從未給陳瀟打過電話。是因爲,他不想陳瀟爲難。而此刻給陳瀟打電話,也只是因爲,他知道陳瀟一定很痛苦。
葉東道:“我在醫院對面的梅姐餐廳,來陪我喝兩杯。”
“好!”陳瀟說。
梅姐餐廳是一個小餐館,不過裡面倒很乾淨明亮。葉東開的是普通奧迪出來,兩名保鏢坐在角落裡。
陳瀟進來時看見葉東一身雪白的西服,坐在桌前,桌上已經炒好了幾個熱菜,他神‘色’淡淡,手中卻是一瓶自帶的茅臺,剛剛啓開。
陳瀟喊了一聲東哥,落座。葉東給他倒了一杯酒,道:“幹!”酒液呈金‘色’絲線,十分粘稠,進入口中,並不辛辣,卻有種醇厚,悠遠的感覺。
“再喝!”葉東又給陳瀟倒滿,兩人一連喝了三杯。三杯過後,葉東自西服口袋裡取出一張金卡,放在桌上,道:“你現在需要錢,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頓了一頓,道:“這一百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是英雄好漢,我不希望你最後會爲三鬥米折腰。好好照顧你妹妹。”說完站起,便朝‘門’外走去。
陳瀟知道,葉東並不是在收買他的人心。他是真的當自己是兄弟。他手中摩挲着金卡,思緒萬千。
陳思琦手術後的第十五天,她的癌細胞又有再發的趨勢,每週的放‘射’治療讓她痛苦不堪,頭髮也在逐漸掉落。但陳思琦一直忍着,一聲不吭。
葉璇大部分時間都陪在醫院裡,很多時候,鍾嘉雯也會過來。已經要臨近高考,鍾嘉雯也不能經常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病,陳思琦也會如鍾嘉雯一樣,那樣快樂的活着。面對妹妹的狀況,陳瀟心底生出無力的感覺。他在某個夜裡,看着妹妹終於在鎮靜劑下進入夢鄉,看着她發白的嘴‘脣’,乾枯的面容,這個時候的她已經不能再算漂亮。病房裡,任何能照到樣貌的東西,他都取走了。但是陳思琦是那樣的聰明,她又怎會察覺不到。
第二天,葉璇開車給他送早餐,並取走他換下的衣服準備回去洗。陳瀟與葉璇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他喝了一口葉璇特意從新福記的粥,眼神遊離,突然問葉璇,道:“我是不是錯了?”
“嗯?”
“我那天就讓她跳下去,也許她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我只是爲了自己的自‘私’,就讓她這樣每天承受痛苦的活着,而到最後,她還是受盡折磨離開這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