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剛纔那筆鋪的東家賞了咱們銀子,幹什麼不要?”封生木被爹爹拽着離開了豪素筆鋪,因爲肚子裡頭吃的飽飽的,身也暖和和的。
“那銀子足有五兩呢,有了那銀子,咱們省吃儉用能用一年呢!”想起剛纔萬掌櫃手裡頭託着的那錠銀子,封生木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被救了性命已經是大恩了,更何況人家還給咱們請了大夫賞了飯,還送了你表叔的消息給我,咱們哪裡還有那麼大的臉要人家的銀子?!”封雷對着兒子覬覦那銀子的想法很是不滿。
“生木,雖然你不是在王府出生的,但你要知道,你骨子裡頭流的是大學士和王府下人的血脈,不管什麼時候,不能丟了自己的矜持和身份!”封雷看着自己的兒子,雖然已經十來歲了,卻跟自己十來歲的時候沒有辦法。
封雷的目光飄遠,自己十來歲的時候,過的是這輩子最好的日子,自家爹孃是王府裡頭有頭有臉的下人,自己是未來大管家的苗子,王爺建功立業威風凜凜,王妃賢淑善良把家裡頭治理的井井有條。
那段時候,是封雷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最常夢見的場景,卻也是他心最大的痛,因爲一夕之間所有事情都變了,王爺要納新人、王妃含恨失蹤,他們這些下人惶惶不安的等待着,等來的卻是新王妃的入主和他們這些王妃陪嫁的滅頂之災。
“爹,你總說我們是王府的下人,可是我們一家子十幾年了,每年都在換不同的地方,四處飄零居無定所的,到底是爲了什麼?!”封生木看着自家爹爹,心長久以來積累下來的疑問,一次性的爆發了出來。
“爹,我已經十六了,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爲什麼吧!”許是經歷生死邊緣的刺激,封生木把心裡頭的疑問一股腦兒的拋了出來。
“爹,爲什麼從我還沒出生開始,你和爺爺奶奶,還有我娘,一直在漂泊,一直在流浪?!”
“爲什麼算是給人打零工,你們也不願意進入任何一個大戶人家當下人?明明爺爺足夠當人家的大管事,奶奶足夠當大戶人家的教養嬤嬤,爹爹和孃親,隨便一個人出去能賺來不少銀子,爲什麼我們家卻總是四處飄零的打零工?!”
“像現在這樣的表叔,咱們找了多少家了?!他們一個個都是用眼角看人的,我們不吃他們不喝他們,爲什麼還要一次次的找親戚投靠呢?!”封生木說着說着,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十六七歲的大小子,竟是忍不住當街哽咽起來。
“唉,這些年……委屈你了!”封雷看着自家兒子委屈的不行的樣子,只覺得心裡頭彷彿被塞了一兜子梅子似的,也酸的很。
“這事兒,其實是有原因的……我一直都再說,咱們家是王府的下人,可你不知道,當年咱們家有多麼風光,王妃對咱們家又有多好……”封雷嘆息一聲,兒子大了,有些事兒是時候讓他知道一下了。
“……是這樣,你說王妃對咱們家這天大的恩情,卻下落不明,我們怎麼能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日子?!”封雷將所有的事兒都講給兒子聽,見他激動的熱淚盈眶的,嘆息了一聲。
“現如今,對咱們有恩的不光是王妃了,那筆鋪的東家和東家小姐,也是一樣有恩,咱們是不是也不能當知恩不報的小人?!”封生木望着那亮堂寬敞的筆鋪,心生嚮往的說道。
“還是先報了王妃的恩罷!”封雷聽到兒子的話,頓了一下,心也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