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瑕!”
冰冷的聲音,不出意料的在殿堂中響起。封無瑕的身子猛然一哆嗦,連忙面向上首處的方向,跪伏於地。
“你太讓我失望了!”
面無表情的俯視着腳下,那戰慄着的人影,清峰的目中冰冷得沒有絲毫感情。
“身爲常務長老團的次席長老,你就只有這點器量?既然已經輸了,那就不要再牽牽扯扯的,糾纏不請。你這樣,把門派的團結,又置於何地?下去吧,閉門靜修三個月,等你想清楚了,再回極樂峰。”
身子頓時恢復了些力氣。封無瑕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先是恭敬的磕了三個頭後,這才抱拳俯身,倒退着向側門的方向退去。無論如何,對方沒有把他徹底逐出常務長老團,那已經是最幸運的結果了。
“現在,議論皓月分堂的提案!”
看都沒看封無瑕一眼,清峰再次敲響了身邊的鈴鐺。
“公冶家降者共五千有奇,按皓月行省方面給出的建議,是凡是通脈期以下,都進入道法學院再學習六年。其餘通脈期以上弟子,除公冶家血系以及情況特殊的少數之外。全數恢復本姓,發往十萬大山效力。一切衣食藥物的供應。皆比照我天闕同門,待四十年後再酌情調回。這個處置方法,諸位以爲如何?”
和身旁的人對視了一眼後,廳內衆人都沉默着向主席位置微微俯身。並非單純是因爲清峰真人的威勢,而是這個處置方案。確實是上佳之選。
天闕門和公冶世家,是持續了數百年之久地世仇,哪怕其中一方已經徹底的倒下,雙方間也不可能全無芥蒂。特別是在九百年一期的修真界大戰,即將來臨的時刻。想要將公冶家這麼多子弟,全部納入門中,無疑是絕無可能。且不說這些人投誠後的忠心問題,光是如何處理天闕門內的某些弟子和公冶世家中人的恩怨,就已經足夠讓他們頭疼的了。
就此遣散讓這些人成爲散修的話。未免就太過浪費,不但爲天闕門對皓月行省地統治留下諸多隱患,也會便宜了其他幾個急需擴充實力的門派。而想要將他們處理掉,更會引起整個修真界的公憤。相比之下。把他們打發到南疆十萬大山,對抗巫族北犯的最前線去,無疑是最好地選擇。
一來可以相對徹底的解除,接納這些公冶家弟子後。門內可能引發的矛盾和危機,不會觸犯到門內其他人的利益。二來在天闕門部署到南疆地實力,得到大幅增強的情況下,也可以從其中。酌情抽調一部分精英弟子北上。
而除此之外,這個處置方法,也會爲天闕門贏來巨大的聲望。可以說是一舉數得。無論對公冶家子弟還是現在的天闕門來說。都是最佳地選擇。
至於四十年後。那時的修真界大戰已經結束,如果門派能夠存續的地話。也已經恢復了相當地實力。那時這些人對天闕門忠心與否,都不再重要。至於雙方間地恩怨,經過那麼長的時間之後,相對也容易處理得多。
而通脈期以下,他們加入公冶世家地時間,本就沒有多久。他們也尚未對這個家族,產生多少歸屬感。恢復本姓之後,再經過在道法學院中,長達六年時間的洗腦,已經足以讓他們歸心到天闕門下。
這樣的提議,根本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也沒有反駁的必要。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麼此案通過!下一個議題,公冶成都,公冶徹於此戰之中,首先投誠本門,直接造成了公冶家的崩潰。對於他們,皓月分堂的意思,是讓這二人,以及他們手下的部分親信,繼續留在皓月行省效力。這也是事前,羅翼師侄和他們的約定。關於此事,大家是怎麼看的?”
議事廳內依舊是一片寂靜,對於這件事也沒什麼好說的。雖然皓月分堂瞞着長老會,擅自對這二人許下諸多條件的行爲,多少有些不妥。不過若是天闕門,不想在日後攻擊他派之時,使得對方頑抗到底的話。這件事情,還是默認得爲好。
更何況,這兩人在天闕門內無依無靠,只要出得起相當的代價,也不是無法拉攏。
“沒有其他的意見麼?那就這麼辦吧!下一個——”
擡起頭,清峰淡淡的,向對面旁聽席上的師兄望了一眼。“皓月分堂從今日始升格爲正式分堂,它的首座人選,我認爲羅翼師侄很合適!此外,有十二代弟子名姜笑依者,此子智計出衆,素有奇謀,加入我天闕門雖只短短數載,卻是功勳卓著。本座以爲,他正式畢業之後,可以領香主銜,擔任皓月分堂次座之職——”
“此戰之中,羅翼運籌帷幄,姜笑依斬殺公冶仲謀,功績無可置疑。在資歷和經驗方面,這二人都是絕無問題。不知諸位覺得怎樣?”
腳底下的裂紋,不斷的擴散開來。聽着那令人心中發怵的咔嚓聲響,此時廳內衆人即使有心想要反駁,在這強大的威壓之下,也無法出聲。更何況,既然這些話,是出自首席長老的金口,所涉及的,又是那麼掌教真人的嫡系門下。那麼他們即使心中再怎麼不滿,也不敢,更不願去冒着同時得罪門中,兩位最頂層人物的風險,於此時出言反對。
“既然諸位都不說話,那就算是同意了!今日的會議,就到此爲止。至於公冶家血系的處置,明日另議。散會!”
隨着鈴聲的再一次響起,議事廳內諸人分別向着清虛和清峰躬身一禮後。三五成羣的漸漸散去,
而直到清峰也負手離開,一直閉目不語的清虛真人。才睜開了眼睛,望着那寒玉明石鑄就地臺階久久不語。雙目中充斥着複雜難言的神色,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3S級的力量,是快要渡劫了
在向我示威麼?
看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如果這一天,能夠提早到那一天之前的話,那該多好——
現在。還真不是時候——
“首先,與公冶仲謀約戰平林山,以他本人的指揮應變能力和空間掌控這兩張籌碼爲代價,來牽制公冶家族中的最強戰力麼?”
“緊接着。又是一次虛假的會議,說出這樣的話語,這是想要擾亂公冶定明地心境吧?失去了冷靜,再厲害的智者。也不足爲懼。”
“之後,又拿出準備了半年之久的四千具金屬傀儡,來迷惑公冶家的視線。唔~~這樣地情況下,公冶定爲奇了。”
“最後一着,就是以聞人櫻的空間瞬移能力,拿下溫陽府據點嗎?確實。隨着公冶成都和公冶徹的背叛。公冶家地崩潰。是理所當然。”
“不錯呢!幾乎每一着,都是環環相扣。讓人不得不怕案叫絕,不過——”
絕頂之上,中年道人冷笑着放下了手中,那疊厚厚的一沓資料,雙手負在身後,精光湛然的望向遠方。
“這整個過程,實在是讓人疑竇叢生。以那小傢伙的性格,說他是在行險,未免有些牽強。席白那孩子地判斷,是對的。看來。是有必要,往北邊去走一趟了!”
“這真的就是不夜城嗎?從這裡看,真地好小。”
公冶家總部,一百二十八層大廈地最頂層。姜雲濤頂着罡風,眺望着下面地景物。從此處往下看,整個不夜城的各色建築,都如積木一般,充滿了不真實感。而下面人影,也變成了芝麻般大小。這也是因爲他地身上,有着金丹級別的修爲,若換成是普通人,在這上面,就連眼睛都睜不開,而即使帶上護目鏡,所見也只會是一片模糊。
“父親大人?”
聞得此言,旁邊站着的姜笑依不由愕然轉頭,一臉異色的望向了姜雲濤。
“我只是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而已。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似的。”
搖頭苦笑着,姜雲濤一聲喟嘆後,望向了腳下;“以前你老爸還小的時候,就曾到過這裡。看到這棟大樓,看到公冶家弟子們的威風,那時候是羨慕得不行,只恨自己不是其中一員。不過真沒有想到,時隔三十年,自己竟然會真的有一天能夠堂堂正正的進入這裡,將這個公冶家的象徵踩在腳下。”
姜笑依微微一笑,理解的點了點頭。姜家在他之前的這一輩人,都曾經經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而驟然間,卻又徹底翻身,成爲天闕門中有數的大家族之一。如此大的心理落差。也就難怪,父親他會有着這樣的感嘆。
回過頭,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大樓下方的城市。這個面積足有整個天闕道法學院大小的巨城,如今的邊緣處,正有百十幾道黑煙冉冉升起。刺耳的警報聲,更是不絕於耳。仔細注意的話,還可以看見閃爍着紅色燈光的警車和消防車,在城市裡不斷的穿梭着。
幾個小時前天闕門對公冶家本部的入駐,不但代表着延綿六千載的公冶世家,對整個皓月行省統治的結束。也意味着整個行省,特別是不夜城的地下和地上秩序的徹底崩潰。
在舊的統治階層已經轟然倒塌,新的統治者還沒來得及徹底接管權利之際。自然免不了會有人想着趁火打劫,貧富不均,失業者和僱工對上位者的不滿,可不他那個世界獨有的現象。會發生這種騷亂,並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讓姜笑依惱火的是,這些騷亂,竟然有愈演愈烈之勢,而且迅速由城市的邊緣向城中心處擴散。偏偏現在他手中的人手,大半在防備着皇室,月墟門和萬勝天宮的干涉。其餘的部分,也在清理接收公冶家的各項資產。根本沒有餘力,去處理這件事。
其實只要沒有修真者參與,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是影響不了大局的。但若是持續的時間太久,天闕門日後的形象,必然會受到相當的影響。日後,也愈難削弱公冶家在這片土地上的痕跡——這纔是他心中真正擔心的。畢竟以後的姜李兩家,是要代替公冶世家在這裡生根發芽。若是前任主人的影響無法快速消除,那麼他們的根基,自然也就無法穩固。
“笑笑!”
猶豫着,姜雲濤再次打斷了紫發少年的思緒。
“這樣真的好麼?把這個大樓劃入我們的名下?這個地方被公冶家經營了數千年之久,防禦力之強幾乎不遜色於以前的崀山。拿來做你們分堂的總部不是很好嗎?”
“呵呵!老爸,你兒子之所以不同意把這裡作爲天闕門的總部,可不是完全是出於私心,而是有着戰略上的考量。”姜笑依莞爾一笑,解釋道:“這個地方實在太繁華了,五光十色的。即便是修真者要入世以應人劫,也沒必要選擇這麼繁華的所在修行。公冶家近千年都沒出過一位2S級高手,以致滅門之禍,不::小,又必須守住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沒得選擇。”
“而我們不同,即使總部所在不在此地,門派的巨大影響力,也已足夠讓我們牢牢的掌握住這個城市。而且,這裡畢竟是新得的一個行省,可以想見的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分堂會有人手不足的現象。還要同時面臨月墟門和萬勝天宮的威脅。仍然以通定城那個,靠近天闕核心勢力範圍的地方爲總部,以隨時能獲得來自門派中的支援,不是很好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