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聚集的練武場上,青木面色苦悶的微垂着腦袋,眼神深處,卻是有着一抹隱藏得極深的陰險之色悄然掠過,彷彿深海中劃過的水痕一般。
“誒,不瞞你們,我那一拳,其實也並沒有白白捱打。”嘴中沉沉的嘆息一聲,青木緩緩擡起腦袋,目光真摯的看向一個個面露憤懣的新生,苦澀的道。
“這一拳怎麼不算白白捱了打?”磬雪在聽得青木這番說辭後,臉頰上頓時浮現出了不悅之色,櫻桃般的小嘴微微撅起,頗有些不滿的道。
苦悶的看着一臉不悅的磬雪,青木再一次長吐了一口氣,片刻之後,方纔有些躊躇不定的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沒關係的,說吧。”美目泛着些許同情之色的盯着欲言又止的青木,性格颯爽的磬雪不禁上前拍了拍後者肩膀,爽快的道,旋即漂亮的杏目輕輕眯起,化作一道美麗的月牙兒。
望着磬雪微笑時的可人模樣,青木心尖忍不住的劇烈一顫,隱藏於青袍中的雙手微微蜷曲起來,這一刻,他的心境竟然是動搖了!
這是他人生之中,心境第一次出現動搖!在家族之中,青木因爲是妾生,所以地位十分低下,經常受到族人的冷嘲熱冷,期間,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除掉青木與他的母親,父親在將他生下後也同樣不再理會他們母女,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青木忍辱負重,不斷的尋找上位的機會。
終於,在他十六歲那年,他通過自己超高的計謀,先後除掉了大哥和二哥,就連待他不薄的三哥,也是被他無情的除去,三位大哥的養母,也是被他通過殘忍手段殺死,最終,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性格越發陰冷,隱隱間,已是有些六親不認,可這一次,他卻爲了一名素不相識的少女,動搖了心境。
“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動搖我的心性,只要是我想要做到的事,哪怕是要犧牲所有的同伴、親人,我也不在乎!”
青木蜷曲的雙手猛然緊握,心底飄來陰冷的聲音,而他目光中閃爍的那一縷掙扎之色,也是被接下來涌現的冷酷瞬間泯滅。
“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就算是犧牲全天下人,那又如何!”心頭冷笑一聲,這一霎,青木的心性彷彿更加陰冷了幾分。
“青木,你不用有什麼忌諱,該說的都說出來好了,我們不會責怪你的。”磬雪笑吟吟的望着蹙起眉頭的青木,從小嘴中吐出的聲音,就像是珠簾碰撞時傳出的那般清脆。
語落,她不禁偏過腦袋,對着後方的新生輕輕莞爾,道:“大家說是不是?”
在場衆人,大多數爲男同胞,在見到磬雪投射而來的甜美笑容後,心頭立馬便是涌蕩起澎湃熱血,在加上前者本就秀美的容貌,更是進一步刺激了少年們的血脈,因而一時之間,廣場上此起彼伏的響起了清朗之聲:“青木,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好了,大家不會責怪你的。”
“是啊,磬雪都讓你說了,你就說吧。”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
不能說的,說出來了,大家才知道。”
練武場上,一波波聲浪接連不斷的席捲而來,場上氣氛,頓時間沸騰了起來,聽得身後接踵而來的支持聲,磬雪嬌容上不可制止的浮現出一抹更爲甜美的笑容。
“謝謝大家。”
在得到了這麼多人的支持後,青木鄭重的感謝一聲,旋即做了幾個深呼吸,聲音略有些沉緩的道:“我知道,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挑撥新生間的關係,但是有了大家的支持……我決定將真相公佈於衆。”
話音至此,青木再度深吸了幾口氣,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他遲疑了片刻,方纔接着道:“那名送信的老生在給了我一拳後,隨口丟出了一句冰冷的話,說是他們在狩獵大賽上被一支慕離率領的十二人新生隊坑得很慘,所以他們要將怒火,發泄到新生身上。”
“對了,他還說了一句。”青木眼睛一亮,語速略微加快的說道:“他說,在狩獵大賽上你們新生可以仗着人多和我們玩陰的,現在到了內院,看我們不好好拾掇你們,看看究竟是你們新生有能耐,還是我們老生有能耐。”
“這羣老生,簡直就是在仗勢欺人!”青木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道,黑色的眸子中,憤怒之色迅速涌現,善於僞裝的他,知道在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露出什麼表情,他之前的那番說辭,無疑是將事情歪曲的面無全非,好將導火索引向慕離他們。
“青木,你說的都是真的?”聽完了青木的陳述,磬雪美目微微一寒,語氣偏冷的道。
“小雪,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們嘛。”青木苦悶着臉,一副頹喪表情的嘆了口氣,道。
“你的確沒必要欺騙我們,畢竟我們初來乍到,也沒和什麼人結下過樑子。”磬雪略作沉吟,旋即聞之有理的點了點頭,輕聲道。
“這麼說來,我們的麻煩,全是那叫慕離的傢伙引來的?”新生羣中,一名脾氣暴躁的魁梧少年,狠狠的咬着牙關,其眉毛倒豎,雙目瞪如銅鈴,心中的憤怒,全部寫在了臉上。
“那傢伙,現在人在哪裡?我們這就去找他討要一個說法!”又有人不滿的怒喝道。
“什麼狗屁傢伙,留下這麼個爛攤子讓我們來收拾!”
“青木,告訴我們他在哪裡?我們這就去把那縮頭烏龜揪出來!”
心情壓抑的新生們,在青木的煽風點火下,很容易的就是被勾起了心底怒火,每一個人的情緒,也都逐漸的有些失控,他們現在所想的,就是把那叫慕離的傢伙,揪出來後狠狠的修理一頓!
這都什麼人,惹了麻煩就躲起來,反而把爛攤子交給他們去收拾?血氣方剛的少年們,最痛恨的就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卑鄙小人。
“大家先安靜。”就在新生羣陷入暴動之際,磬雪平淡的聲音,在空氣中忽然間響了起來。
“磬雪,你怎麼了?”聞言,磬雪身後的一名清瘦少年,不由得皺眉問道。
“大夥先聽我說幾句。”
磬雪面色平靜,在理順了思路後,
方纔一字一句的道:“你們要找慕離討要說法,那你們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嗎?假使在內院中胡亂呼和一通,非但會打草驚蛇,更會惹來其他老生的不滿,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我們?”
磬雪的第一句話,便是一針見血,在聽到磬雪的分析後,原本情緒高漲、大嚷着要去找慕離討要說法的新生們頓時啞然,一個個都是愣在原地,然後悻悻的縮了縮脖子。
見到衆人都安靜了下來,磬雪目光輕輕一掃,隨後擡起一根纖細玉指,凝聲道:“此爲其一,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最關鍵的。”
由一根玉蔥指變爲兩根,磬雪有條有理的分析道:“正如青木所說,慕離有能力招攬其餘新生,並且擊潰了所有參賽的老生隊伍,他的實力以及他團隊的實力,想必十分可怕吧?你們有把握,能夠打贏他們?”
“這……”被磬雪打擊得滿臉通紅,新生們一個個滿臉羞愧的低下腦袋,連接話的勇氣都已喪失。
“不過……”擡起的兩根玉蔥指迅速收回,磬雪忽然間話鋒一轉,表情,陡然間變得凌厲起來:“這筆賬,我們一定要找他們算!誰惹出的事,就該由誰去負責,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會畏懼了慕離的那支團隊!”
此話一出,猶如一塊巨石墜入湖泊,於頃刻間激起巨大水花,原本被磬雪打擊得有些無地自容的新生,在聽聞這話後,情緒立馬高漲起來,一個個扯着嗓子,高聲喝道:“磬雪說的沒錯,我們有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小雪說的對,我們應該找他們要個說法!”青木義正言辭的朗喝一聲,爲眼前這羣情緒高漲的新生,適時的添了一把火。
能進內院的本就是桀驁之輩,如今被老生打壓,自然是把氣撒在了慕離他們的身上,再加上磬雪的激昂陳詞與青木的煽風點火,心底壓抑的怒火,很輕易的就被引爆了出來。
“因爲那叫慕離的傢伙,我們纔會被老生打壓,現在,我們必須要找他討要說法!”氣勢蓬髮的人羣中,一聲厲吼響徹四方,桀驁如他們,纔不會甘心替別人買賬。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向那叫慕離的傢伙,討要一個說法!”青木情緒高昂的大喝道,旋即有意無意的提點出聲:“既然他能陰了所有老生的參賽隊伍,那麼他現在一定住在天地靈氣最爲濃郁的地方,我們上那找他去!”
“他孃的!居然住的這麼豪華!”人羣中,立馬傳來極度不爽的怒罵聲,雙方間巨大的反差,往往更能激起心頭的怒火。
“老子不會讓他如願的。”魁梧男子扭動手腕,神色森厲的道。
在青木鬼使神差的手段下,新生們心中的仇恨,很自然的從老生身上,轉移到了慕離身上,於是乎,浩浩蕩蕩的人羣,朝着天地靈氣最爲濃郁的居住地帶,一路疾行而去。
“咔!”
同一時刻,生活在豪華樓閣內的柳慕白,在輕抿一口茶水後,手中茶杯突然滑落,摔成了碎片,一股大事不妙的壓抑感,猶如陰霾般瞬間籠罩身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