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不懂事,聽到君臨風喊他父皇他就那麼開心,自己也傻傻的跑過去喊他一聲父皇,本以爲會得到一聲誇讚或是一眼關注,可是沒想到......得到的卻是一頓痛打。”
頓了頓,他語氣深沉道:“一個五歲的孩子,卻活生生捱了二十板子,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沈瀟瀟心口緊了緊,不是因爲同情君胤寒當年的遭遇,而是因爲他們的經歷太過形似,聽着他的故事,就感覺那是另外的一個自己一樣。
君胤寒還沉浸在回憶裡,他沒有注意到沈瀟瀟的異常,而是繼續說道:“那段時間應該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個噩夢,也正是因爲那一次,我就再也不敢喊他一聲父皇,直到後來......真的沒喊過。”
另一個噩夢?
沈瀟瀟忽然想起之前沐熒兒曾和她說過,君胤寒在赫國時候的那些不堪的過往,那個時候是不是他的人生最大的噩夢?
“我曾以爲,只要我安安分分的待在這裡,就可以一直這樣活下去,哪怕這樣的生活真的很難過,可是直到有一天,我親眼看着從小就陪伴在身邊的奶孃被活活打死的時候,而我卻無能爲力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委曲求全並不能讓我好好的活下去,它只會讓我和身邊的人更加痛苦而已。”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什麼都沒有,我甚至沒有辦法安葬奶孃,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拖走扔到亂葬崗,成爲了野狼口中的糧食,死無全屍,無處可葬......”
本來一直說話的君胤寒忽然安靜了下來,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可是把臉貼在他胸口的沈瀟瀟卻知道,他哭了.......
只是,他沒有流淚,只是努力的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抱着沈瀟瀟的雙手也緊了緊,而後深吸了一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開口,只是聲音多少發生了些變化,“後來,我就被送到我的母妃那裡去,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奶孃曾經告訴我,她是一個很溫柔很賢惠的女子,她是一個很好的主子,也是一位很好的母親。”
沈瀟瀟怔了一下,她認識君胤寒這麼久了,但是卻從未聽他講起過自己的母親,當年她因爲好奇問過冥一,可是冥一卻警告她不要亂問。
從冥一的眼神和警告中,她大概猜出了這位焱妃應該和君胤寒之間有過什麼傷心的過往,所以她就真的沒敢問過。
可她也從未想過,君胤寒會主動和她說起這件事情,所以整個人的情緒有些複雜。
“我相信了奶孃的話,而她的確很溫柔,對我很好,我幾乎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有一位天底下最好的母親,可直到有一天,父皇親自過來找了她,問她是要當一個合格的妃嬪,還是要當一個稱職的母親,一切都變了.......”
即便君胤寒沒有明說,可是沈瀟瀟卻猜出了大概,那這麼說,君胤寒被迫去赫國當質子,也有這位焱妃娘娘的功勞了。
沈瀟瀟也終於理解了君胤寒爲什麼會那麼抵抗談及自己的母妃了,若是她,只怕也沒有這個肚量原諒她。
可理解歸理解,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可以理解一個殺人犯的苦衷,但是卻永遠不能原諒他殺人的行爲,而君胤寒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