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醫生!”護士輕聲呼喚了莫秋一聲,莫秋從發呆中回覆過來,歉意的對護士說:“不好意思,剛纔走了一下神。”
“最近你的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因爲連續做了幾個大手術,有些累了。”護士知道最近莫秋一直沒休息,所以比較體諒他。
“喔,沒事。”莫秋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走神,剛纔自己又忍不住想起了冬婭。即便莫秋極力的剋制,但還是忍不住想起她,莫秋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在期待什麼。冬婭明明已經是齊暉的妻子,而自己也已經有了婚約,已經是分道揚鑣的兩個人還會有什麼可能。
“不然,我讓外面的病人明天再來吧。”護士懂事的說。
“不用了,病人都是掛號看病,再說萬一耽誤了也不好。”莫秋微笑一下對護士說,讓病人進來吧。護士點點頭走了出去。
莫秋查看了一下坐在自己旁邊病人的情況說:“回去以後多喝些水。”說完也並沒有開藥,病人看着莫秋有些焦急的說:“醫生,你多給我拿些好藥,錢不是問題。”
“你的身體沒什麼問題。”莫秋擡起頭對病人說。
病人有些不相信的說:“我真的沒病,那我怎麼感覺渾身不舒服。”
莫秋看了一眼旁邊的病人,這位病人長着肥碩的身體,卻又一顆糉子形狀的腦袋,說話的時候身上的肉幾乎都會跟着顫抖。就算莫秋不問,也知道他嚴重缺飯運動,所以纔會感覺渾身不對勁。莫秋覺得有時候人還真是奇怪,病的很嚴重的人卻一直堅持說自己沒病,沒病的人卻一直懷疑自己有病,還真是矛盾。
“回去多進行一些運動,吃些新鮮的蔬菜,減少肉類食品的攝入,這樣你身體不舒服的感覺就會減輕。”莫秋建議道。
“真的不用吃藥或是住院?”病人再次確認道。
看病人那麼認真的問自己,莫秋差點笑出來,不過他還是耐心的解釋道:“你沒病,真的不需要吃藥。”
病人站起來一邊嘟囔着說:“第一次來醫院沒給開藥的。”說着搖着頭走出了莫秋的辦公室。因爲這位病人的長相實在太奇特,從後面看很像是一棵乾枯的聖誕樹,不過他確實沒病,莫秋不會隨便給沒病的人開藥。
護士重新走進來對莫秋說:“醫生,所有病人已經全部看完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我知道了,謝謝。”護士走出去之後,莫秋也在椅子上坐不住了,爲了避免再讓李俊拉去喝酒,他快速的換了衣服去去停車場拿車。
醫院前面的這條路永遠都處於擁堵狀態,莫秋每次都得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順利的把車開出去。莫秋知道自己如果不找點什麼事情做得話,一定又會想起齊暉,想起齊暉就忍不住會想起冬婭。他順手拿起扔在副駕駛座位上的自己的工作記錄簿,隨便翻了幾頁,結果很不湊巧的看到了自己查到的齊暉家現在的住址。齊暉家住的區域莫秋基本沒怎麼去過,但是現在他卻忍不住想去那邊看看。
“就當是去看看齊暉的母親吧。”莫秋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至少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的動機是單純的。
莫秋在醫院附近的商店買了些營養品和水果,放進後備箱裡然後直接朝齊暉家的方向駛去。因爲對附近的環境不是很熟悉,所以轉了很久才找到路。莫秋有點難以理解齊暉爲什麼會到這座城市裡來,自己是因爲實習的原因,齊暉又是爲了什麼呢,他猜不到。
在路上的時候,莫秋一直都在糾結如果遇到冬婭要以怎樣的心情對待。如果當作陌生人似乎有些不合理,齊暉的母親知道他倆是認識的,如果太過熱情似乎又會讓人誤會。是啊,現在兩人的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要開始避嫌了。
莫秋找到齊暉家住的小區,跟保安說明了來意之後,保安並沒有爲難就開門讓他進去了。小區有些舊,不過環境安靜祥和,莫秋一路開車過來看到這邊的交通和生活很便利,比較適合居住。齊暉本來就是工程師,對這方面應該想得不叫周全。
莫秋拿上東西走進樓道乘電梯,電梯裡的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不過他一點都沒在意,人都會有好奇心。到達了齊暉家住的樓層,莫秋拎着東西走了出來,按照門牌號找到齊暉家。他把東西先放到地上,空出一個手去按門鈴,手指快觸及嚒門鈴的時候他又縮了回來。萬一開門的是冬婭,我要說些什麼?莫秋開始莫名其妙的緊張,這種緊張感已經很久沒有光顧過他了,最近的一次還是第一次上手術檯的時候。對他來說,現在按下門鈴,比舉起手術刀還要緊張。
還好這時候樓道里沒什麼人,否則別人會以爲莫秋圖謀不軌。不過莫秋總覺得自己有些鬼鬼祟祟,好像心裡真的有鬼似的,或許自己說來看齊暉母親的理由自己都覺得有些彆扭吧。樓道里悄然無聲,光線到達不了的地方陷入黑灰交接的地帶,莫秋右手邊的住戶家裡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東西掉落在了地上還是門被風颳上了。既然都來到了門前,不進去也不對,齊暉的母親對自己那麼照顧,沒理特意來這又扭頭就走。
莫秋摁響了門鈴,然後聆聽着屋內的迴音,門鈴的聲音還沒結束,就聽到屋內齊暉母親的聲音迴應道:“誰啊?”然後裡面的門打開了,齊暉的母親隔着安全門看着莫秋。
“阿姨,是我莫秋。”莫秋隔着防盜門對齊暉的母親說,齊暉的母親趕緊打開門說:“莫秋來了,快進來。”
莫秋拎着東西走進了屋裡,他把東西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說:“我剛好開車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您。”
“你這孩子,人來了就好,還帶什麼東西。”齊暉的母親想給莫秋倒杯水,不過莫秋搶先一步把杯子拿過來自己去倒水。齊暉的母親看着莫秋的背影不禁想起齊暉,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莫秋倒完水看到這副情景趕緊把杯子放下走過去安慰她。
齊暉的母親相比於葬禮那天似乎瘦了許多,不過精神還算不錯,這讓莫秋稍微放心了一點。白髮人動黑髮人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齊暉的父親去世的早,齊暉的母親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兒子也沒了,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我沒事,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眼淚總是忍不住往外流。”齊暉的母親轉過頭擦眼淚。“莫秋,你坐着,我去洗點水果給你吃。”說完齊暉的母親拎着水果進了廚房,莫秋知道需要給這位老人一點時間,所以也沒有阻攔自己在客廳裡隨便看看。齊暉家住的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看樣子齊暉想的很長遠,連孩子的房間都準備好了,不過現在似乎用不上了。客廳裡到處擺滿了各種建築模型,莫秋拿起一個仔細的端詳着,模型做得很精緻,看樣子都是齊暉自己手工做得。以前齊暉就喜歡動手做一些東西,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曾經三節課用一枚硬幣做了一枚戒指,這枚戒指現在應該在冬婭手裡。沒想到齊暉當時的一枚硬幣戒指,現在卻換得了跟冬婭朝夕相處的這幾年。
看着眼前的模型,莫秋能想象到齊暉平時端坐在桌前細心打磨的樣子。齊暉雖然成績不見得有多好,但是動手能力卻很強,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喜歡用實際行動證明一切的人。相比於自己的招搖,齊暉總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一座英式房屋建築模型吸引了莫秋的視線,他總覺得這個模型好像在哪裡見過。莫秋把模型拿起來,看到模型頂端的煙囪和壁爐,他終於想到是什麼時候看到的。應該是高二的時候,有一次上物理課,齊暉偷偷的拿出一個類似的模型給莫秋看,當時莫秋就驚奇的說:“你是怎麼做得,這麼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