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鳴豫之兇

宛丘在和煦的暖風吹拂下,樹木花草鬱鬱蔥蔥布。遍地是竹實香木,剴泉香洌,梧桐高聳,花團錦簇。

一望無垠的龍神廣場照樣碧草如茵,人們的招呼此起彼伏,彷彿天上的春雷在喚醒蟄伏的大地。

四方各族,族人們聚集着趕忙着手頭的活計,陽光下,他們的面龐也洋溢着幸福地笑容。形態各異的漢子,卻喜笑顏開地,同樣重複着招呼着周邊的族人:

“大家都到廣場聚會,歷經了多少個易草木,我們的羲皇終於回來了!”

所有的老人聽到了以後,都樂得面上的皺紋全都沒了。不敢相信,還要忍不住再重複着求證:

“孩子,你說什麼?羲皇回來了,這太好了。還要聚會,肯定有好事!我這就來了。”

匆匆放下手中獸衣的針線活,樂呵呵隨大家去了……

龍神廣場位於樹屋中那片空地,傳教臺依舊高聳,階梯數一共恰好是九五之步。臺子分四面,底下有基礎兩層,寓意四面八方。最上面新建有圓形樹屋,恰合那三才兩儀。

因爲在寂寞中飽經風霜,也讓它增添些許歲月的痕跡。所以今天,是這些歲月以來,傳教臺又一次的熱鬧起來。

並肩站在臺中央的,一位銀髮如雪,雙角傲立,雖然年齡大了,但是腰身挺直;另外一位,則是個虎頭虎腦,簡直是乳臭未乾的紅衣少年!

大家都有些奇怪,怎麼不是那令人崇敬的媧母在臺上?她不是在代行族長權杖麼?

好在衆人追尋的目光沒用多久,才發現她正站在臺側人堆裡,身邊還有一少婦,身着儷皮,模樣酷似媧祖,讓人驚豔。

而在陰康身邊,是一久違的身影,玄衣靚顏,光彩照人。此時,她們都目光炯炯注視臺上的一老一少。同樣的目光,飽含着期待。

衆人一分,一位白色羽衣的老年漢子,手執兩根合在一起的細長木棒,長得方臉尖嘴,開始站臺。

衆人都是開了眼了,因爲有見識的人發現,就在傳教臺四周,大名鼎鼎的九宮宮主全部聚集一堂。只驚呼出聲:

“震寰宮宮主,木正句芒大人!您也來了,還有羲皇媧母大人都親自到場,今天要進行什麼大事啊?”

句芒將那木質圓規一晃,然後往身後一插,衝大家一拱手,這才滿面春風道:

“今天召集各位族親,是因爲羲皇大人回來了!他有要事宣佈,大家肅靜一下!”

衆人早就山呼雀躍“羲皇羲皇”不已,聽罷趕緊漸漸噤聲不語。

伏羲先衝臺下一躬身,拱手致謝一番。才一拉那有些羞澀的少年:

“小英雄石年,打怪獸時你毫不在乎,怎麼現在發怵了?”

他雖然壓低嗓音,但已如大地上的春雷,迅速傳遍廣場所有人的耳中,讓大家都對那小小少年拭目以待。

在大夥期待地眼神中,伏羲依然神采奕奕,只是聲音略微沙啞,又衝臺下雙手抱拳:

“我不在這些日,各位族親辛苦了!一直以來,大家迫於生計,勞累奔波;又有惡魔來襲,心力交瘁!

好在邪不勝正天佑華族,陰邪伏誅,今天我把我們華族的一員,更是伏魔的英雄帶來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就是除夕的石年!”

大夥還在發愣看着羲皇,句芒已經解釋上了:

“大家知道,先前那每一易草木,就出來一個吃人的惡魔,攪得人人擔驚害怕!就連羲皇大人,也因此與它搏鬥多時!”

這話一出,果然是人人變了臉色,都有些後怕地東張西望起來,生怕那怪物忽然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有人立馬就想到了,高聲問:

“我知道了,是羲皇大人滅了那怪,所以今天昭告天下對不對?”

句芒故意掉大家胃口,搖搖頭,輕嘆口氣:

“就連羲皇大人,都沒有手刃那怪物!”

見大夥又要害怕,那鳥人方臉才露出一份微笑,讓大家摸不着頭腦。

好在他停頓不久,忽然提高了嗓音說道:

“大家再也不用害怕了,就是這位羲皇大人都稱呼的——小英雄石年,完成了除夕壯舉!那貨被他滅了!”

一邊說,一邊靠近石年,用左手將他的右手高高舉起,向大夥展現少年的風采!

他這樣一說,衆人如夢初醒,無數崇拜和驚訝地眼神,紛紛看向那壯實的小孩。

坤寧宮宮主陰康,照樣一身黃裳,鬢插金花走到前面,含笑出聲道:

“而且,石年其實就是失蹤好久小妹的孩子,我們嫁到農族的女登任姒回來了!”

那些華族裡的老輩族人一聽,更是歡喜異常,紛紛奔走相告:

“二小姐找到了!女登回來了!”

看着臺下歡聲雷動,伏羲他們也是欣慰,與女媧母女都興奮地衝大家致謝。

句芒揮揮手,請族衆稍稍平息,再次發聲:

“二小姐現在代替了少典大人,繼任爲農族族長,小石年原名叫姜農,他不畏強暴,膽大心細無愧爲羲皇媧祖後人!”

大家更是歡聲雷動,爲華族再添新丁而高興。這時那位坎冥宮宮主,精瘦疙朗的籔魁大人出場了:

“爲慶祝這三喜臨門,也讓華族千秋萬代,銘記這份功勳。羲皇大人決定:大慶三天!”

“他說太歲乃陰之極,未來將是我們陽間的天下。要我們記住歲神,所以每長一年叫做添了一歲。

而這開心的三天稱做大年,這三天啥都別做,將所有的不快拋開,就是歡聚吃玩,釋放長期的緊張疲勞!”

大家自然都是洗耳恭聽,照章辦事。

這時,那位金正降龍氏混沌大人,因爲主管秩序規矩,所以宣佈上了:

“以後每一易草木稱做一年,最後一天就叫除夕,我們所有族羣放下一切勞動,盡享新年!

大家穿新衣吃佳餚,家家掛桃符刻畫八卦紅粉圖文,燒燃鳴放爆竹,並圍坐篝火一夜不眠,叫做守歲。

也是提醒大夥,莫要樂極生悲居安思危!大家說好不好?”

大夥怎麼會有反對意見?只知道附和着叫好就是了。那位句芒大人又轉了一圈,繼續叨咕道:

“從今天開始,就是第一個除夕。讓我們縱情狂歡這第一個新年,以感恩我們小英雄石年帶來的幸福!除了宛丘華族,大家都各歸本族準備去吧!”

臺下大家早喜出望外,滿口應承,好好好之聲絡繹不絕離去不提。只有一個人,一直是眉頭緊鎖,因爲他關注的人,怎麼會不好好說上一段,只怕是樂極有悲了。

關於守歲,後世范成大有詩云:

除夕更闌人不睡,

厭禳鈍滯迎新歲!

我國古代守歲詩曰:

兒童強不睡,

相守夜歡譁;

坐久燈燼落,

起看北斗斜。

豫樂危居,建侯行師。

初六:鳴豫,兇。豫卦初爻,響應愉悅的態度,到達極點,反而有不好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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