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承君此諾,使我思君朝與暮 8
溫浮生挑的地方是離溫氏大廈極近的一家餐廳,算不得多好,卻勝在還算僻靜。他進去便看見江思遠已經到了,撿了個靠窗的角落的位置,面前是一杯酒,手裡還繞着一支雪茄。
他挑了一下眉,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懶
“來了。”江思遠把雪茄放下。
溫浮生不動聲色的坐下來:“沒點餐?”
江思遠沒好氣:“我回來這麼趟,你小子就請我來這種地方,點什麼點?”
溫浮生撇撇嘴,小子,小子,他叫着還挺順口。
他翻着餐牌子,“吃中餐?”
“隨意。”江思遠將雪茄夾在指間,卻不去抽,“才幾點,這算午飯還是晚飯?”
“當然是午飯,我瞧着你也不是按時吃飯的人。我忙了一上午剛消停,先吃着,晚上我們再去別處。”溫浮生擡了一下頭,“我約莫着,你已經不記得正宗的中國食物是什麼味兒了吧?”
江思遠笑,他吃東西向來沒什麼規律。
溫浮生對侍應說了幾句,侍應點着頭應下。
待侍應下去了,江思遠指着雪茄:“來一支?”
“你知道,我沒這嗜好。”溫浮生撓了撓眉頭,“說正經的,出什麼事兒了,這麼急着趕着的回來了。”
江思遠吐出來個菸圈兒,笑:“敢情我現在回來,還非得要是出了事兒?”蟲
溫浮生臉上有點兒抽,這個江思遠,說話非得噎死人,把商場上狙擊的那一套冷血,全用在素日裡了,也不知道他身邊的人如何受得了他。
江思遠看着他這樣,反倒笑的更厲害,眼睛眯了一下:“我回來,就爲一個人。”
溫浮生嘴角一牽:“得,你也別糊弄我,就一句話,有要我幫忙的事情,你就開個口兒。”
“放心,該找你的時候,我絕不客氣。”江思遠猛吸了一口雪茄。
侍應開始端菜上來,江思遠把雪茄摁滅在菸灰鉢裡,指着那瓷盤裡的爆肚兒,笑開來:“真夠家常的,省下不少錢吧?”
“去!”溫浮生喝了一口水,“你愛吃不吃啊!”
“喲!”江思遠似笑非笑的,“你小子,就是這會兒請我吃毒藥,我也不能皺下眉頭。”
“瞎扯犢子吧你。”溫浮生笑道。
侍應上來給兩人添酒,溫浮生喝了一口,問:“我在倫敦唸書的時候,你就呆在外面了,這麼多年,你頭一次見你回來,就沒什麼說道兒?”
“還是,已經在做回來的準備了?”
江思遠慢慢的嚼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也許吧。”
兩人又喝了些酒,江思遠突然笑起來,說:“我昨兒瞧見一新鮮事兒。”
“唔。”溫浮生喝着酒,一挑眉,示意他往下說。
“我見你把一姑娘給……”江思遠欲言又止的,這樣子的說話方式,尤其讓人討厭。
溫浮生擱下酒杯,笑起來,臉有些熱。他說:“我還不知道你有這嗜好。”
嚇!江思遠靠在椅背上淺笑:“遠遠看見的,瞧着就像你,只當沒什麼事,還準備喊你一聲……你當我喜歡看哪,我還害怕長針眼哩!”
“幸好我沒開口,還遠遠走開了,不然,還不擾你好事?”他又補充道,“可沒見你這麼放縱過,怎麼,這次這個有什麼不同?”
溫浮生笑笑,把杯裡的酒飲盡,“別提了,也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她現在還不惜的搭理我。”
“喲,還有這等女子?我倒要見識見識。”江思遠眉開眼笑的,“昨晚就匆匆瞥了一眼,下次你要給我們好好引薦引薦。”
“且幸災樂禍吧你。”溫浮生斜睨他一眼。
“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吧。”江思遠坐直了,“人約出來,讓我給你參詳參詳。”
“得,我倒是想約……算了吧。”溫浮生想想,有些心煩,“有煙沒有?”
“只有這。”江思遠掏了雪茄出來。
溫浮生接過來,點上。
“上次我從意大利回來,還跟爸爸聊起過你。”
江思遠挑一下眉:“道明?他一準不說我的好。”
溫浮生皺眉,這人就是這樣,張口閉口的,道明,道明。
“我們說你就一老光棍兒!”他有些沒好氣道。
“哈!”江思遠像是聽到一多好笑的笑話,仰頭大笑,眼角已能看出細紋。
“你爸爸啊。”江思遠停了笑,喝了一口酒,“溫道明這個人,他就是勝在比我年長。”
溫浮生阻止他:“哎,你消停消停,那是我父親。你這不分尊長卑幼的。”
“啊……”江思遠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都能想象溫道明他那得意勁兒,有你這麼一處處維護他孝敬他的兒子,還有……我有時候還挺羨慕這老小子的。”
越說越不像話,就是不肯改口,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溫浮生也懶得再去提醒他。
江思遠這人,是溫浮生在倫敦唸書的時候才正式接觸的,因爲江思遠,他賺得了人生裡第一桶金。江思遠於他,亦師亦友。
江思遠是江家幼子,也是偶爾一次去外婆那邊,隱約的聽誰說,江思遠年輕的時候,因爲什麼事情觸怒了他父親。江定平一怒之下,讓他滾出這片地兒,什麼時候悔過了,想明白了,再回來。這多少年了,也沒見他回國,應該是自知不能讓父親滿意,便索性在外面呆着,一直也不肯回來。
至於,這是件什麼事兒,江家人閉口不提。
江定平起先還不時的安排門當戶對的女人,與這幼子相親、見面,江思遠並不買賬。當年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卻依然孑然一身。
以至如今年歲小些的,壓根不知,江定平將軍,還有個幼子,已有十多年未回國一次。
“不提了。”江思遠嘆了一口氣,道,“不公平啊,誰讓我沒兒子呢。”
溫浮生正在出神,聽他這麼一說,笑:“你想要兒子還不簡單?你要去外邊吼一聲,說你就是的,不曉得多少人要爭着搶着投懷送抱,別說一個兒子,到時候兒孫滿堂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江思遠翻了眼皮子,哈哈大笑,說:“我時間不多,也別貧了,我今兒得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把你小子給拿下了。”
溫浮生一笑,掏了手機出來。
“哎。”江思遠止住他,“還打什麼電話,直接撈人去。我跟你一塊兒。”他說着已經站起來了,“你開車帶路,我後面跟着。”
要不人家都說的是個瘋子呢。這想一出是一出的。
溫浮生忙拿了外套追上去。
兩人在等車童開車過來,揀着這一空隙,溫浮生忙說:“見着人,你仔細着點兒,她皮子薄,跟我們不一樣,不該說的,你別給我瞎貧……”
江思遠看他,搖頭,那眼神,跟瞧着怪物似的。他極誇張用英文說:“你真是太可怕了……小子,恭喜你,也有這一天。”
溫浮生琢磨着他話裡的意思,莫不是,江思遠也曾經……剛要開口,車子已經過來了。江思遠先上了自己的車,降下車窗,對他招手。
來不及多說什麼,他也上了自己的車。
溫浮生並不知道,此刻的蘇七七在什麼地方,開車前便戴了耳機,一個電話撥過去。
她在公司裡,說是抓着時間,多跟前輩們學學。他撇撇嘴,她對什麼事情都是很上心的,除了他。他說,你把時間騰出來,反正也到了下班的時候,我有個人要介紹給你認識。
她還沒說話,他已經感覺到她的緊張,他緩了語氣,說,“就是一朋友,剛從意大利回來,過兩天就走。你要是不自在,打個招呼就走。”
耳機裡傳來她的聲音,輕輕的,卻是說,“沒關係,我去。”她頓了下,說,“本來我也想找你,有事要找你商量。”
溫浮生手裡一哆嗦,簡直受寵若驚了。早上沒早起,都不知道今兒太陽究竟打哪兒升起來的。她居然想要主動找他,二則,還有事要跟他商量。
等車子開到門口的時候,蘇七七已經等在那裡了。天很冷,溫浮生下車,把她攏住。
這裡可是他姑姑的公司,她掙扎了下。另一輛車也停到了跟前,下來一位中年男士,氣度不凡。
“江思遠,蘇七七。”溫浮生介紹。
“你好。”江思遠微笑,不着痕跡的打量她
“你好。”蘇七七回以微笑。
溫浮生也不避諱,握着她冰涼的手,看了一眼江思遠:“找個地方坐下?變化雖大,說到底,還是那幾個地方,你挑?”
“不了。”江思遠搖頭,微笑,“藉着蘇小姐的光,我想瞧瞧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新搗鼓出來的玉蘭別院。”
蘇七七顯然不知道什麼玉蘭別院,卻只是看了一眼溫浮生,並沒有多說話。
溫浮生笑:“就之前玩房地產的時候,弄了套房子,也值得你惦念。”
三人上車,溫浮生握着方向盤,又把車內的暖氣開大了些。已經到了車流高峰期,車子走走停停。
“他是我工作上的一個拍檔,也是外婆那邊的一個遠親,按照輩分,我得喊他一聲小舅舅。”溫浮生說着,側頭看她一眼,“你剛在電話裡說,要商量什麼事情?”
蘇七七漲紅了臉,她的聲音,很低很低:“Ava說,公司有給培訓的藝人準備住處,我可以過去一起。還是,另外再找房子。”
車子一下子停了。
蘇七七的身子慣性的往前傾。
溫浮生忙扶住她,臉上綻出笑容來,還沒說話,後面便有車子摁喇叭,他回頭,是江思遠的車子。
她低聲說:“先開車。”
車子拐進一條深長的巷子,前面是個復古的大鐵門,門口有警衛。路邊有藍色的牌子,寫着:紫苑一號。
bsp;警衛認出來溫浮生的車子,恭敬喊了一聲“溫先生”,溫浮生把證件遞上,又指了下後面的車,說,“一起的。”
紫苑一號,在B市,怕是沒人不知道了。周邊配的是環繞的高爾夫球場,內部自帶時尚會所,獨門獨棟。早些年的時候,廣告打的那叫一個兇猛。只是,樓盤還沒開盤,已經被內部消化了,直接掛了“售罄”的牌子,管你多有錢還是有權,買不着,就是買不着。
停了車,走了幾步,便到了一個純中式的院落,開了密碼鎖,裡面居然還有一層鎖,是尋常人家用的,鐵釦子的鎖。
江思遠在後面笑:“你這屋子要進去,還得有幾道關卡呀。”
溫浮生不理會江思遠,三人都在等他開門,他卻看着蘇七七:“開門。”
蘇七七一愣,看着他。
溫浮生又說了一遍:“開門,鑰匙不是在你哪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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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國慶長假了,大家玩開心。
仙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