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似水流年,你在燈火闌珊處 9
有那麼一剎那,氣氛降至冰點。
蕭以真眉眼一彎,一雙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溫浮生,臉上顯出一股純真。
她向來如此,妖冶與美麗並存,純真與深沉共有。懶
“浮生,算起來,我年紀也比你大,你沒有資格跟我這麼說話吧?”她微笑着,語調卻帶着陰冷譏誚。
溫浮生看着她,火氣反倒慢慢的降下去,臉上那絲絲點點的笑意,卻慢慢的暈染開來。
他必須承認,蕭以真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極爲出色。在他認識的女性當中,也決計是排的上號的。他並不是真的有多討厭蕭以真,這個女人身上有許多特質,某些角度來看,是與表姐柳巧巧極接近的。
“這要是早兩年,我是沒資格跟嫂子說這話。”溫浮生穩穩的坐着,單手擱在桌面上,“現在呢,蕭以真,我們什麼關係?我憑什麼還要跟以前一樣敬重你?”
蕭以真咬了一下嘴脣,垂眸呷了一口水,吸了吸鼻子,看着真有點兒楚楚動人的感覺,無怪良安載在她手上。
溫浮生想着,臉上的笑容便愈發深厚,滿滿的透出鄙薄的意味。
“以真,這兩年,你上哪兒了?”安生看了一眼弟弟,收回目光,靜靜的看着蕭以真,“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良安是怎麼過來的。”蟲
蕭以真不語,纖長的手指抓緊了杯子。
“以真,你……”安生皺眉。
“溫大哥。”蕭以真頓了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們要真爲他着想,就別跟他提我回來了的事。”
她盯着溫浮生,“隨你怎麼看我,我不再是蕭以真。”
溫浮生看着她,皺眉。
蕭以真卻不看他,擡起頭,接着便看到席敏奕坐下來,喝了一口茶。
“大哥。”席敏奕開口。
安生答應了一聲。
“我跟Erin還有公事要處理,這就要回公司。”席敏奕微笑着說。
“行,你忙着,我跟浮生還要再坐會兒。”安生了解的點了一下頭。
幾個人已經是站起來,席敏奕笑了一下,看着溫浮生,“有事再聯繫。”
溫浮生撇嘴,這場面話還虛頭巴腦的說什麼呀,別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倆這互相看不上眼的關係。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以真,想必,這客套,也是做給她看的。
原來如此。
他覺得,今天怎麼那麼多事情需要他好好消化,好的不能再好的心情,就跟吃飯見着屎殼郎似的,簡直倒盡胃口。
溫浮生真想拽住蕭以真,告訴她,良安是怎麼過了那段日子的。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跟家裡鬧崩了,滿世界裡去尋她,那鬍子拉碴的狼狽相,叫他看着都於心不忍。
最後,他們幾個陪着良安到處去找她,可蕭以真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誰也不知的她去了哪裡,賴夫人也不絕口不提這事,由着他們找。
賴夫人的手段,他們是知曉的,她若真想打發走一個人,而那個人又鐵了心的要躲着他們,那麼,他們是如何也別想找到這個人的。
他們唯一知道的便是,蕭以真收了賴夫人的支票,並做了某種承諾。
最後,良安放棄了尋人,每天喝的酩酊大醉。是葉小寶給了良安幾拳,他也不還手,任着葉小寶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朝他揮着拳頭,他臉上、下巴上,通通都是淤痕。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看到良安流眼淚,他蹲在夜店吧檯前面,像個孩子一樣,痛哭出聲。
那個永遠內斂沉穩的賴良安,竟如此失態,如此放縱。
那天,他醒了之後,一個人在盥洗室待了足足三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終於有了個人樣。
良安說,他終於認清,蕭以真這個人已經離開他了,他們的孩子,大抵也是不保了。
他說,我終於肯認清這個現實,你們替我高興的吧?
他笑,笑容無比慘淡。
溫浮生想着,捏了捏眉心,竟然就這麼嘆了一口氣。
安生看着桌上的酒杯,也沒了喝酒的心情,兩個人從餐廳出來。
安生說,“你這渾脾氣,一點餘地不留人……她說的是,這事,暫時不告訴良安的好。”
“哥,你說那孩子……”溫浮生點了下頭,又說道。
安生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你看那身段兒,像是生過孩子的人麼?退一萬步說,賴夫人容得下她帶着良安的孩子離開嗎。”
“良安是她兒子,怎麼真這樣心狠呢。”溫浮生咬牙。
安生嘆一口氣,說,“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她畢竟是長輩。”
“我明白。”溫浮生看着安生。
“明白就好,你一直都做得比我好,這些,不需要我多說的吧?”安生擺手,“路上注意安全。”
溫浮生上了車子,掏出手機,蘇七七已經回了短信,他降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
他看着短信,忍不住牽起嘴角。
叮囑他少喝酒呢。
他吸了一口氣,天氣似乎不是那麼冷了,吸進胸腔的空氣不再是涼涼的。
安生的婚姻,蕭以真的出現,還有蕭以真跟席敏奕曖昧不明的關係,這一切疊加在一塊兒,都讓他極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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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隊。”
韓陸說了聲“進來”,把手裡的卷宗合上,擡頭。
是新來的警員小薇,十分乾淨可愛的小丫頭。
“頭兒。”小薇挑了一下眉,有些神秘兮兮的,“有個姑娘說要找您。”
韓陸“嗯”了一聲,“說是誰沒?”
小薇壓低聲音,身子傾下來,“頭兒,就是曼生,溫曼生,哇,比上次看到還要卡哇伊。”
韓陸揉了下額角,他還不至於不曉得卡哇伊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見這麼活力的小姑娘,他難免會生出些自己老了的感慨。只是,這溫曼生怎麼會過來的……他呼出一口氣,想起春節前她在廚房裡的表白,就不禁有些頭大。
“她一個人來的?”韓陸又問。
“是呢。”小薇笑嘻嘻的,得意的說,“戴着毛線帽子跟黑超,包的嚴嚴實實的,可我還是認出來了。”
韓陸站起來,說,“我出去看看。”
“哎,頭兒,不把人請進來嘛!”小薇在後頭追問。
“做你的事去,昨兒席隊交你的事情,辦妥了?”韓陸板下臉,故作嚴肅。
小薇吐吐舌,捂住胸口,咧着嘴笑,“哎喲,我真的很怕席隊罰我呢。”
哪裡有半點兒害怕的意思。
“臭丫頭。”韓陸笑,看着小薇蹦蹦跳跳的走了。
“韓陸!”曼生看見韓陸出來了,很是高興,摘下黑超,臉上騰騰的紅着。
“不請我進去坐坐嘛。”曼生抿着脣笑,“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講啦。”
“這裡是警局。”韓陸淡淡的,“旁邊有個小茶館,你要是方便的話……”
“方便,當然方便。”曼生擡腿就走,“哪邊?”
到底是年紀小,韓陸噙了一絲笑意。如果沒發生那麼些事情,七七也該這樣快樂無憂纔是。這樣一想,他的心又有點兒沉。
“韓陸。”曼生開口,聲音清亮柔和,“對不起,我今天沒打招呼就過來找你。”
真真兒一臉乖巧的模樣,她若是一直這樣,倒也挺招人喜歡的。韓陸心想。
“沒事。”韓陸摸了摸鼻子,“什麼好消息?”
曼生眼睛一亮,站起來就要坐到韓陸旁邊去。
“你別動。”韓陸手指點了點她,“就這麼說吧。”
曼生扁扁嘴巴,臉騰的一下,更紅了,摘下黑超後的一雙美目,水汪汪的,盯着韓陸。
韓陸不爲所動。
“我今天才曉得,原來七七跟我二哥早就在一塊兒了。”曼生笑着,“你不知道吧?他們藏得夠深吧?要不是昨兒我二哥在七七那兒留宿……”
“咳!”
韓陸一口水給嗆在喉嚨裡,他握緊了杯子,連連咳嗽,淚花都快要涌出來了,服務員忙過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忙,他擺手。
“哎,你沒事兒吧?激動成這樣子嘛?”曼生嘴角一翹,笑的天真無邪,“我開始也嚇了一跳,你是沒聽到我二哥今天電話裡那個高興勁兒……”
“還有別的事沒有?”韓陸清了清喉嚨,他低了一下頭,聲音輕顫。
“沒,沒有……”曼生一愣。
“我局子裡還有事,就不坐了。”韓陸叫來了服務員,說記他的帳。
“下回,這事兒不用來告我。”他站起來,“你早點回去,別讓她們滿世界找你。”
“哎!”曼生一臉錯愕,跟着站起來,“哎,韓陸,我說錯了,我還有事,我真有事。”
韓陸看着她。
曼生咬了一下脣,手伸過去,搭在韓陸的手背上。
韓陸看着這小手,透着一股熱乎氣兒,柔柔軟軟的。
他收回視線,盯着曼生。
“韓陸,我上一回說的是真的,你別把我當小孩兒,我跟七七同歲呢,她都可以跟我二哥在一起,我怎麼就不能喜歡你了?”
曼生嘟着嘴,眼中淚光閃爍。
“我還有事,不好意思。”韓陸輕輕撥開曼生的手,頓了頓,說,“溫小姐,你樣樣都好,別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他說完便走了出去。
曼生怔了怔,咬住嘴脣。
“韓陸!”她跺了一下腳,看見旁邊有人指指點點,連忙戴上黑超,追了出去。
卻哪裡還能看見他的人影。
韓陸從茶館出
來,步子不停的回警局,正碰上小薇上車出任務,他攔了下,跟着上車。
他心底沉着一顆大石頭,整個人都“飄”着一樣。
小薇悄悄問他,“頭兒,溫曼生找你做什麼啊?上次說你妹妹是她的經紀人,哎,頭兒,再幫我要張簽名照唄,我是她的鐵桿兒粉絲……”
韓陸揉着額角,只覺得這會子像是有千萬只蒼蠅跟蚊子,一齊在耳邊嗡嗡作響,叫人心煩。
他擺手,“我跟她不熟。”
小薇一愣。
頭兒看起來,彷彿很煩躁,又好像很頹廢。
電話響起來。
韓陸掏出手機,一看號碼,皺眉。
終於接通,那頭是她的聲音——“哥”。
依稀還能聽出點兒忐忑的意思來,他的心裡一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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