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齊爾來到巴頓，代表魔宴準備在巴頓做點什麼了。”琳達看着扎克，“我只是個下人，科齊爾是魔宴的夥伴，這區別你能明白吧。”
扎克點頭，下人只是來偵察收集情報的，而夥伴，是來做正事的，“既然你都說到這裡了，那我也不得不問了，魔宴打算在巴頓……”扎克挑眉，微笑，“科齊爾打算在巴頓做什麼呢？”
“我只是個被圈養的僕人。”琳達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重申了一邊自己的身份，“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抿了抿嘴，補充，“所以我纔敢來你這裡。”
“你的工作。”扎克笑着晃酒杯，“別告訴我你的工作是和克里夫談戀愛。”
克里夫翻書的手僵了一下。
“可以這麼說。”琳達還真是直白，“沒有比從找一個本地異族去了解巴頓生態更方便的方式了。”琳達回頭看了眼克里夫，“我應該感到幸運，遇到了克里夫，從他那裡我知道了巴頓異族的全部情況，還在婚禮上全部見了一遍。魔宴，至少科齊爾很滿意我上交的報告。另外，他也贊成暫時按下關於你的情報，他的這麼做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就不是我這個下人能夠猜到的了。”
“所以你是仗着你的工作已經完成，我即使對你做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未來的情況這一點，纔敢來格蘭德見我嗎？”扎克看着對面的琳達，確認一下事實。
“是的。”承認了。
“其實你不用這麼謹慎。”扎克笑了，擡擡酒杯，“你的伴娘是萊莉，我猜你們至少算朋友吧，那你應該知道。我本就沒打算對你們這些外來異族做什麼。”
“朋友麼。”琳達思考了一下，“算是吧，她也算運氣不錯的。認識了麥迪森，然後麥迪森話很多……”她看了眼扎克。強調一遍，“麥迪森的話很多。”
扎克撇了撇嘴，暫時不想深究。
“然後從麥迪森那裡知道了你，知道了所謂巴頓領主阿爾法、格蘭德的真相，吸血鬼和狼人同-居-。”琳達用了驚奇的語氣，“我自然是從克里夫這裡知道的，所以我們兩個算是都知道巴頓真相的外來異族，偶爾相互討論一下生存法則。自然就要親近一些。”
扎克挑挑眉，“生存法則？”
“墮天使惡魔和聖子教堂的獵魔人，格蘭德阿爾法和吸血鬼，還有絲貝拉那邊的巫師獵人。”琳達搖了搖頭，“這個城市基本上顛覆了任何異族的生存常識。”
“哦，確實。”扎克笑了，巴頓變成這樣，他是功不可沒，“那你們討論出了什麼嗎？”
“不要靠近惡魔，和絲貝拉保持良好關係。討好格蘭德。”依然這麼……直接。
扎克很滿意，“爲什麼？”
“我不清楚萊莉的是怎麼想的，但我。避開墮天使是魔宴的要求，我還不想暴露泰勒是魔宴手下的事情，讓西部的惡魔對魔宴有意見。絲貝拉。”她停頓了一下，“我對巫術信仰沒什麼好感，大概是在魔宴中生活了太多生命循環的緣故，對聖主信仰外的東西不怎麼關心，所以也不想參與他們的事情。最後的格蘭德，你們，你們的行事風格讓我迷茫。”
她注視着扎克。“我完全不理解你們在巴頓做出的事情是爲了什麼。你們既得罪了帕帕午夜，又壓着墮天使。卻放着你們的朋友——人類市長安東尼去管理城市。然後偶爾幫幫墮天使，偶爾幫幫絲貝拉。偶爾一起得罪一下。更多的時間是浪費在陪人類玩市民遊戲上，我不懂。”她給了結論，“因爲不理解而需要保持慎重，所以，討好格蘭德。”
扎克面帶微笑，“我有點好奇，在巴頓的其它異族，是否也是這種想法。我沒看到你婚禮上有邀請了外來異族。”
這個問題，讓琳達皺起了眉，思考了一會兒後，“不是我沒有邀請，而是他們離開了。”她搖了搖頭，“一開始，我問過克里夫是否會邀請格蘭德參加婚禮，他說不會邀請你們。”給了個扎克無意冒犯的表情。
扎克一擺手，表示不介意。
“知道格蘭德不會出現，我也沒必要考慮格蘭德的秘密是否暴露的問題，所以向那些年初來巴頓的異族下了邀請。但是他們在知曉我準備在巴頓定居的時候，似乎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魔宴要來了。”
扎克臉上有了明瞭的神情，底層異族是不願意捲入鬥爭中的，在他們的認知裡，巴頓是阿爾法的領土，惡魔巫師恐怕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中。但魔宴要來，代表了領土爭奪。看來巴頓之外，聯邦中將會有新的傳言了——在巴頓，阿爾法將和魔宴發生戰爭。
“哦對了。”彷彿只是真的順便想到，琳達隨意的將話題叉到了某個方向，“既然你問起了那些離開的外來異族，我想我還需要解釋一下詹姆士的事情。”
來了。
扎克挑着眉，用了好奇的表情，“詹姆士？解釋什麼？”
琳達的表情十分放鬆，倒是後面工作臺前坐着的克里夫身體緊繃了起來，翻書的動作明顯加快，書頁嘩啦啦，扎克裝作沒注意到的樣子。
“你不在意詹姆士那個是陪我走上禮壇的人嗎？”琳達的表情很自然，正常的疑惑。
“我需要在意什麼嗎？”扎克不準備主動給出任何信息，給對方一個主動的機會。
琳達的表情依然自然，“哦，那算了，他大概自己解釋了吧。”聰明，居然用了和扎克一樣的應對，“婚禮之後，我們就沒有聯繫過了，我想親自感謝他送的那套瓷器，看起來很貴重。”
辦公室中暫時陷入了沉默。
所以詹姆士在婚禮之後並沒有和琳達交流過，此時的琳達不知道詹姆士到底有沒有按照她的安排，對扎克解釋他們認識的原因。因爲不確定。這話題就不能進行下去。
沉默中的扎克快速的思考着，他決定了，“你這麼提起來。我倒確實有點疑惑了。”扎克換了個切入方向，繞過詹姆士。從軍方切入，逼對方主動！“你剛纔說泰勒的軍方背景是魔宴控制的……”
琳達的迅速的側頭，不知道臉上閃過了什麼表情，“克里夫，你能安靜點嗎？我正在和別人說話！”居然，用這種方式掩蓋過去了！
快速翻着書頁的克里夫身體再次一僵，訕訕的合上書，沒有任何動作了。
琳達轉回頭。給了扎克個無奈的表情，“婚禮上你也看到了，我們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完全是單純的爲了傳承者的循環……”
不不，扎克可不打算讓琳達這麼把話題轉開，他擺了擺手，“泰勒的軍方背景……”
“和蘭斯沒關係。”泰勒直接打斷了，看來她在剛剛轉頭的時候已經作了決定——“在來巴頓之前，我不認識詹姆士。”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接下來的話順暢了起來。顯然，她計劃的很周全，“如果這是你的疑惑的話。我可以以魔宴異族的身份告訴你，我不知道任何關於魔宴控制了蘭斯將軍的消息。”
終歸，她還是爲自己留了一點餘地，她撇了撇嘴，“不過我也只是魔宴的下人而已，我也有不知道的東西，你完全可以不信。”
記得詹姆士對扎克說的嗎，他和琳達是鄰居，鄰居！所以這餘地。在扎克聽來簡直可笑！
當然了，扎克沒表現出任何異常。“那真是魔宴的損失，蘭斯將軍是聯邦現在最著名的將軍。魔宴對這樣的人不感興趣嗎？”
“我這個下人怎麼知道。”琳達轉開了視線，“大概是魔宴覺得控制了內審部門（泰勒的軍方背景，之前有提，相當於警察中的法警），就是控制了軍方吧。”
扎克點頭了，微笑，“也對，軍方的法制和外部不同，軍事內審是唯一可以約束他們的機構。這也挺好的，我雖然已經不是隱秘聯盟成員半個多世紀，無從知道魔宴的情報，但也很樂於知曉，人類中的最著名將軍，不是魔宴的傀儡。”
記得詹姆士說了什麼嗎？他父親，蘭斯將軍，就是魔宴的傀儡！
琳達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彷彿只是無意的應了一句，“是啊。”
“呵呵。”扎克笑着，“關於詹姆士，我很欣慰，從他到巴頓開始，我在試圖告訴他異族是社會中的一部分，需要平等對待。聽他講起照顧你這個西部來的異族的生活，我很欣慰。”既然已經逼出了謊言，自然要順着說，看這謊言可以走到哪裡。
“照顧？”琳達居然笑了，嘲諷，“他那是監視吧。從他找到我之後，就是我同樣來自西部，就對我特別‘關照’。無休止的問我在西部，他的家鄉的生活細節，彷彿我沒有告訴他我吃過幾個人類，他就不會罷休一樣。”
看，着謊言可以走很遠，只要說謊的人計劃的夠周全。
“哦？”扎克也笑着，“我倒可以想象，你知道下面的大丹犬，易形者，在他剛來巴頓的時候差點吃掉他麼。”
琳達的表情有瞬間的驚訝，不是作假，看來她不知道有這段，但馬上，“被吃掉最好了，我也不用讓一個才認識沒多長時間的傢伙陪我走上禮壇了，我這一次生命，可能就這一次。”‘可能’？後面的克里夫身體又僵了一下，無視掉吧。
當扎克還想往更遠的地方推進這已然收不回去的謊言時，他突然皺了眉，站起，轉身撥開了窗簾。一輛陌生的車急速衝進格蘭德的後院，刺耳的剎車聲後，停下。
扎克在窗前看着從車上下來的陌生傢伙，這人神色匆忙的打量着格蘭德的後院，然後衝向了躺在吊牀的本傑明，“格，格蘭德先生？我，我有事情要交給你們處理……”
露易絲從展示廳的後門走出，大概是以爲有客戶來了。
確實是客戶來了，但絕對不是殯葬方面，因爲對方沒走正門。
扎克放下窗簾，面無表情的看着琳達，最初的無比直白、誠實所帶來的好感，已經在最後謊言中消失，扎克已經不想聽她說任何東西了，“你們還有事情嗎？既然已經依仗你在巴頓的工作已經做完，我沒有必要對你做任何事了，這就夠了吧，你們可以走了。”
琳達皺皺眉，但還是自覺的站起，“不管未來魔宴要對巴頓有什麼計劃，或者科齊爾準備在巴頓做什麼，我想讓你知道，已經完成我魔宴工作的我，現在和克里夫結婚了，傳承者的生命循環，能不能結束，我想試試。我不想被捲入接下來的……”
“那你最好期待你的魔宴不要給你什麼新的工作。”扎克擺着手迴應，對這位傳承者，扎克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要說的，那是對詹姆士了。我們的吸血鬼意識到了，詹姆士的態度轉變和魔宴的託瑞多威脅一時佔據了他注意力，扎克還沒問過，爲什麼琳達要爲詹姆士計劃，危險的在扎克面前撒謊，隱瞞兩人早就認識的事實。
只是爲了在一個託瑞多面前創造出一個人類著名將軍不是魔宴傀儡的假象？這很蠢且無聊。
琳達抿了抿嘴，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拍了下克里夫，“走了。”
“從這邊走。”扎克指向東向的側門，出去後是貼着牆壁的二樓走廊，可以直接下到一樓展示廳，因爲扎克已經聽到露易絲在引客人往會客室去。
等了一段時間，聽到前門克里夫的車離開，扎克才按了鈴，召喚下面不停在會客室繞圈踱步的客人上來。
升降機的嗡鳴響起，扎克剛重新爲自己倒上酒，人就衝入了辦公室。
扎克看着這個陌生男人，一指座位，連介紹都沒做，對方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呃，唐，唐娜提到格蘭德重新開始原，原來的業務了……”對方的語氣急躁、激動，“我，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處，處理……”
老唐娜夫人？那個現在還在和格蘭德配合演戲，拖延葬禮的、完全是因爲和老漢克有舊交，扎克才行個方便，答應那莫名委託的老夫人？
“什麼原來的業務。”扎克語氣平靜，他知道答案，只是需要對方說出來確認而已。
“就，就是……”對方身體僵硬的一揮拳，一臉猙獰，“我的臥室現在有一具屍體！你們幫我處理掉！多少錢？！”
格蘭德原來的業務？上一代格蘭德的清理人職業。格蘭德業務，因爲一次對‘故人’的方便，再次擴展了。
扎克嘆了口氣，因爲格蘭德樓梯在踩踏下咚咚作響，這聲音從地下室一路往上，以一個年輕警探的極限速度。
事情就是這麼噁心，詹姆士和格蘭德關係纔剛好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