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在牆角站了五分鐘，拿着聽筒。在這期間，媚妖萊莉喝了水，吃了零食，枯萎了某張桌子上擺着的仙人掌，呼吸平靜了下來。
扎克看了眼重新恢復正常的萊莉，掛了電話，臉上帶着思考的模樣，緩緩重新坐到了萊莉的桌前。
麥迪森的解釋並不複雜，大致就是他被寫作班的那個莫里斯老師啓發，又受到了自己同學（韋斯特女士）的鼓勵，於是向唯一可能接收他‘異想天開’文章的《都市傳說》投了稿。
當然，麥迪森不可能爲了配合這雜誌的一貫作風，更改自己對某些事物的稱呼，所以他那一篇充斥着吸血鬼、阿爾法，這種正確名詞的試水作被萊莉收到了。
於是他們認識了。
結果，他們發現他們有太多相同的地方，都是因爲曾經被易形者傳出的錯誤流言而來到這個東邊小城，都是陷在囫圇的工作處境中。
但麥迪森總歸算是過的還順遂的那一個，畢竟他跟的人是扎克。而萊莉，只能在貝奇這種‘娛樂設施’發達的地方勉強維持正常人的生活，各種意義上。
事情似乎到了一個麥迪森可以幫助萊莉的地步。
麥迪森在電話中引用了萊莉的話——“她說，‘既然你想要寫格蘭德事情，那就寫吧！可以給我，我可以發出去，你知道，巴頓中有多少‘人’，想要知道格蘭德的那兩隻在幹什麼嗎？！’”
‘人’，是那些隱藏在巴頓中，與格蘭德只有十年前的協議就再高攀不上的異族們。
回想一下，或許一隻食屍鬼的消失，算不上什麼，但是這些異族們知道，那是他們中的一員，他們會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像普通的巴頓市民們會對市長的日程感興趣一樣，這些‘人’也會對格蘭德感興趣。
曾經充當巴頓異族消息流通中樞的絲貝拉，在第一次離開巴頓之後。彷彿就不再做這樣的角色。
這是事實，看看絲貝拉回來後幹了什麼，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平衡惡魔和印安獵人上。召集了印安人集會，在格蘭德聖子教堂遊說。忙於在克勞莉面前給自己的印安人爭取砝碼（比夏普事件紐頓惡魔偷竊巴頓靈魂）。
之後，又陷入到調劑格蘭德與約翰的關係中。現在，更是乾脆的跑到世界的另一端出國‘旅行’。
‘人‘們迫切的需要一個可以瞭解發生了什麼的方式。
那麼這個方式，誰能提供呢？站在一切發生的中心旁，保持觀察的麥迪森。和能夠將這些公開發行出去的萊莉。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情況。
扎克結束了思考，看了眼恢復精神的媚妖萊莉，沒有再去想他差點輸掉的瞳力對碰，“麥迪森，真的爲雜誌帶來了什麼好處嗎？”
“當然。”萊莉也看着扎克，這樣的再次開場，總比吸血鬼提起剛纔兩人的對峙要好，“至少我放出去會有格蘭德的人作爲我們的作者後，我們的訂閱破百了。”
扎克的心情有些複雜，有點小自得。因爲那些訂閱是爲了關注格蘭德，這是虛榮。也有的怪異的不舒服，格蘭德不喜歡被關注。他調整了姿勢，“那他們會失望的，這一期的雜誌似乎並沒有用任何方式提到格蘭德。”
“他們不會。”萊莉很肯定，“我們要打個賭嗎，中午的時候，我這裡會收到許多詢問的信件，他們會問和你一樣的問題，誰是‘扎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格蘭德參與其中了嗎。”
扎克挑了挑眉，這就是文章最後，作者破壞氣氛的號召人寫信的原因。
“考慮到麥迪森的隱私。我們選擇了隱藏他的真實身份。所有來信也會先經過我，你應該感謝我，我這樣也保護了你們格蘭德。”
扎克笑着搖搖頭，不太在意。格蘭德並不需要她的保護。
笑過後，扎克皺起眉，他開始意識到今天一早上的時間完全被浪費了。
看看他幹了些什麼吧。爲了一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目的繞了一圈，碰到幾個根本沒打算碰到人，聽到、看到、發現了一些根本沒想知道的事情，擾亂了心情卻一事無成。
至少，扎克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扎克再次環視一下這間編輯部，扯着嘴角站起，“那麼，告辭了。”
萊莉看着扎克站起、轉身，“你沒有任何還要對我說的話麼，你不好奇誰爲了關注格蘭德而訂閱了雜誌麼。”
扎克揮揮手，“不。”
“那麥迪森果然是對的，你真的很自我中心。”
扎克轉頭，沒有坐下，手扶着椅背，輕笑了一聲，“爲什麼他要這麼說。”
萊莉聳聳肩，“他或許沒有用這樣的詞，但是從他講的許多事情裡，都可以看出這一點。你只關心你自己。”
扎克挑起一側眉，這沒什麼不對的，或許可以詭辯的說扎克也關心格蘭德，關心他的灰色事業，關心安東尼，但認真點，這些不都是爲了他自己麼。
“起初我還會有些懷疑，畢竟他描述的你，本質是一個習慣了只爲自己的託瑞多。”萊莉也挑了挑眉，“你活到了現在，從隱秘聯盟的圍剿中生存了下來，只爲自己並不是什麼壞事。”
扎克想了一下，微笑着點了點頭。
“但依然，哼，第一次真正的見面，我還是很驚訝。”萊莉搖了搖頭，“你粗魯、目光狹隘、沒有責任感、自以爲是……”
扎克擡手，打斷了萊莉，“我粗魯？你不可能是想再次責怪我阻止了你媚惑一個普通律師。”呵呵，在萊莉說的詞中，扎克要反駁的是這個。
萊莉撇開了視線，懶得迴應了。她確實想要責怪這件事，因爲扎克連原因都沒有過問就自作主張的打斷了她，導致她現在必須要面對着鉅額的賠償。
而我們應該想的到的，從昨夜事件發生，在任何巴頓的官方渠道還都沒有消息時，麥迪森套出惡魔里昂口裡的情報，編出個故事，最後寫成文章，讓萊莉不得不在凌晨，在印刷前修改樣書……
這些，顯然被扎克認爲是和他無關的事情，這不是粗魯，是以上全部。
萊莉也不想在多說這些了，直接拿起了她面前的那張紙，“你連這個也不準備管麼。”
扎克看了眼紙上最後寫的‘比夏普’，抿了抿嘴，最後彎出一個微笑，“你是想要我給你點建議麼？”
當然不是，只是萊莉還懷有一絲對扎克的期望，這是明顯會影響到西區人的決定，扎克會不會像他在對外保持的那樣，是西區人的朋友、幫手呢？
“好吧，顯然，比夏普不喜歡強勢的女人（謝爾女士），但他也不喜歡會讓他難做的女人（被克勞莉挑唆的、死前那一段時間的海莉）。”扎克回想着印象中那個軟弱、沒有行動力的男人，挑着眉，“他應該是喜歡那種安於現狀，一點點恩惠就會死心塌地的女人，大概。”
看來不是。
萊莉放下了手中的紙，搖了搖頭，“感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