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紙上寫的正是扎克想要知道的瑞墨爾的情況，扎克需要解釋的是——爲什麼是瑞墨爾？爲什麼會說托馬斯已經準備好了要談瑞墨爾的事情，卻意外的回答了託瑞多，聖徒茜茜和岡格羅憑什麼‘以爲’扎克想要的是什麼。
不過，某件事情已經被現在的情況確認了，‘瓦爾米娜’就是瑞墨爾的東西！
茜茜的視線牢牢的鎖定在勺子上的事物，似乎不忍下口，爲扎克解惑彷彿只是多沉浸一會兒的理由，“有什麼要意外的。”
茜茜的語氣因爲眼前的食物而奇妙的柔軟，沒有絲毫氣勢，“早就對你誠實的說了，艾力是我在巴頓最大的成果。墮天使的……恩，或者說史密斯的人，昨天一天都在爲‘瓦爾米娜’的事件操勞，你認爲我會毫不知情嗎。”
茜茜終於把勺子中的食物放入了口中，迷醉的又閉上了眼。
扎克明白的點……不對，扎克在搖頭。他應該早就預料到了的，巴頓中的異族成分越來越複雜了，相互之間還都是沒有什麼好感的詭異組合，大家相互管插手各自的事務已經是這個城市獨特的風格了。
與‘瓦爾米娜’的對抗，在人類的層面上是史密斯的對外。但在異族的層面中，是克勞莉在對外。茜茜顯然對墮天使克勞莉沒什麼好感，繞了個小小的圈，用史密斯做了主體。
至於茜茜是怎麼了解到史密斯這個西區人物的秘密事業的，已經在餐廳聽愛麗絲講述昨夜驚險的艾力，就是答案。
記得吧，吸血鬼的讀心人裁縫莫瑞林說過，他不成氣的兒子——艾力，在西區混生活。
那樣一個秘密漫天飛舞的地方。估計是讀心人艾力最完美的舞臺了。只是現實中的艾力似乎混的實在不怎樣，這隻能歸結於舞臺太高端，年輕的讀心人駕馭不了。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已經被解決了，艾力已經給自己找到了後臺——可以駕馭住現實一切的聖徒。
然後。發生在此時格蘭德辦公室中的情景就十分清晰了。
西區史密斯的競爭者——‘瓦爾米娜’被翻出，混在西區的讀心人艾力彙報給了聖徒茜茜。聖徒身邊的隱秘聯盟邊緣氏族——岡格羅，完善了‘瓦爾米娜’的來歷。
最後，當格蘭德姓氏在史密斯那邊出現過一次後，茜茜就知道，只需要安靜的等待扎克前來諮詢了。
“這是個機會。”茜茜滿足的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眯着的眼彷彿在回味着口腔中餘香，緩緩的用勺子的邊緣切割下第二塊。
“抱歉。”扎克眯起了眼。“你說機會？”
“你不會希望看到克勞莉繼續控制史密斯吧。”茜茜看了一眼扎克，不知道是早餐太美好，還是其它什麼，她的臉上帶着微笑。
扎剋意識到了，茜茜對巴頓的瞭解，並不比他這個在這生活了十年的傢伙少！
茜茜繼續，“我想，你也應該開始反感了。反感克勞莉總是參與到你和西區那些人的事務中的感覺了吧。”
是了！艾力的存在，簡直就是給了茜茜開了一個時局的速成班！請不要只看眼下的‘瓦爾米娜’，請延伸！
西區人的其它八卦。我們不用管，只關注我們的格蘭德。格蘭德的委託在西區人的眼中是什麼？是不可以說出來的秘密，那艾力會什麼？在年輕的讀心人眼中。秘密是不存在的。
西區人和格蘭德的每一次交集，每一次在臺面之下，不能被說出來的東西，都會毫無阻礙的被艾力知曉。比夏普、史密斯、奎斯特、赫爾曼、巴頓、昆因……
以和克勞莉類似、半路加入巴頓的方式出現在這裡的聖徒茜茜，並不需要任何人特意的對她解釋，她就能夠把巴頓異族、人類們，做過的全部事情收入耳中！
扎克彎起了嘴角，“是否反感，是我的事情。怎麼了？聖徒有什麼指示嗎？”這虛僞的尊重，完全是看在同屬一個信仰體系中而已。
茜茜似乎察覺到了扎克不滿。放下了即將放入口中的勺子，思考了一會兒。“抱歉，也許我的表達讓你感覺到了冒犯。”茜茜重新看向了扎克，收掉了她的笑容，“我與克勞莉有相互不干涉、和平相處的協議。”
茜茜抿了抿嘴，“我不被允許做出任何會針對她的事情。”看着吸血鬼的雙眼，“即使是爲了我現在定居的城市的安危。”
茜茜停頓了一下，“你不會真的認爲，按你之前那醜惡的想法，切斷了愛麗絲和凱普勒的交集，自欺欺人的閉上眼，問題就會消失不見了吧。”
問題就是史密斯準備利用老哈迪攻擊巴頓之外的競爭對手，而對手卻是遠超出史密斯能力範圍的隱秘聯盟吸血鬼瑞墨爾，最後的收場只能是瑞墨爾報復、反擊的來到巴頓，發現史密斯不過是被墮天使的惡魔架空了的傀儡，這將是兩個異族勢力最直接的利益碰撞！
這畫面不會美好，最後只會演變成瑞墨爾和巴頓惡魔的戰爭。
種族壓制，讓惡魔不可能在和吸血鬼的戰爭中取勝，克勞莉或許不會輸的太徹底，但她絕對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傀儡——史密斯，瑞墨爾也不會憐憫一個敵方傀儡的生死，巴頓的奠定者家族之一，最後註定會悲劇。
茜茜恐怕對了一點，這確實和巴頓的安危相關，這不是偶爾失蹤一兩個流浪漢或者站街女那樣的案件了，而是巴頓市的‘史密斯’！
扎克揮揮手，他並沒有認爲問題會消失，而是刻意的不想去在乎。
應該理解吧，我們吸血鬼的心情。之前就已經說了，扎克瑞.格蘭德，不想再參與任何與隱秘聯盟有關的事情，也不想去參與西區人的利益事件！
扎克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太明白。明白到在此時，就已經預示到了結局。
如此的明白，讓不想有任何參與感的扎克從現在就在爲這結局做打算了！
做——到時候可以用惋惜、遺憾的口吻安慰愛麗絲。‘這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事情’，來帶過一切的打算。
因爲在愛麗絲能夠‘看’到這結局的時候。扎克已經成功讓蘿拉和凱普勒絕交，愛麗絲已經沒有機會去‘看’凱普勒的任何未來，只會在報紙上看到已經發生的現實！
哎，還是不要把吸血鬼說的這麼全能好了，畢竟，我們也知道，在如何讓蘿拉和凱普勒絕交這一點上，扎克已經因爲少女心思的不可預測而打結了。
“不要把你對克勞莉的嫉妒。和巴頓的安危放在一起。”扎克已經不想看茜茜了，聖徒的話已經表達很清楚了，她並不是真的多關心史密斯，她在意的只是墮天使而已，“這種事情有市長來操心，用不着你一個未成年市民關心。”
茜茜並不介意扎克的話，平靜的提醒着，“至少我的市民身份是自己的，沒有佔據任何無辜人生的茜茜.耶希爾。”
茜茜重新端起了勺子，“墮天使的市民身份是什麼？”
答案是。被強佔了生命的無辜人。
“即使是市長先生，如果還有一絲理性，就應該更偏向我這個真正的市民。”茜茜的口腔被食物填充。再次滿足的閉上了眼。
扎克的臉陰沉了下去，安東尼，這個被他自己提出來的市長，又是件麻煩的事情！市長是絕對不會然巴頓的標誌家族之一成爲異族鬥爭的犧牲者的！
如果扎克還對‘瓦爾米娜’的源頭不明不白，瑞墨爾還只是本傑明的‘非斑馬’猜測，這件事還只是和異族有關的範疇中——因爲讓本傑明產生幻覺的原因還沒有確認，連絲貝拉這個權威式的人物都還在排查原因！
所以用不着通知市長，自然可以不會有任何麻煩的拖到報紙上出現悲劇的那一天，吸血鬼再虛僞的表演遺憾的恍然大悟狀！
但是茜茜這次的到來。已經變相的確認了‘瓦爾米娜’的來源，已經能夠預料到結果的扎克作爲安東尼的朋友。再也沒有了對市長隱瞞這件事的可能！
現在，倒是不用糾結這些了。扎克自己提醒了茜茜還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即使扎克不說，這位未成年的聖徒小姐，大家猜她會不會主動跑去找安東尼呢？當然會！
別忘了茜茜開口說的是什麼，是‘機會’！顯然她想利用這件事情，剝離克勞莉在巴頓的勢力！
說的多好聽，‘因爲和平協議而不能對克勞莉做任何事情’，但是可以對克勞莉做點什麼的傢伙在巴頓可不少！
扎克嘆了口氣，吸血鬼已經沒有可以對這件事不聞不問的可能了，“說吧，你想幹什麼。”
茜茜捏着勺子的手指翹起，居然做了個稍等的動作，她站起了身，“我必須要去向愛麗絲致敬。”
扎克皺着眉，看着茜茜腳不沾地的走出了辦公室……扎克煩躁的扯了扯嘴角，此時也只能打開手裡的紙，用糟糕的心情去辨認托馬斯那更糟糕的字跡。
還是客觀點吧，這就是茜茜留給扎克閱讀這張紙的時間。聖主信仰下承載聖主威能的聖徒，對巫術信仰下實現帕帕午夜不死狂想的報喪女妖，爲了一頓早餐而特意去致敬？呵。
扎克擠着眼睛，手裡的紙，因爲要不斷的順應托馬斯野蠻的書寫順序，而不斷翻轉。扎克閱讀的十分緩慢，但是茜茜給了他足夠的時間。
托馬斯給扎克的信息並不複雜，也沒有牽扯什麼讓扎克不爽的隱秘聯盟歷史。
很直白的描述了一羣莫名失去了聯盟的資金支持的吸血鬼法師——瑞墨爾，開始靠自己的能力在中部立足，‘募集’資金，持續魔法研究……
這個總結讓人迷惑麼？其實是個很悲傷的故事。
隱秘聯盟離開聯邦中部的時候並沒有通知這個聯盟中的邊緣氏族，或許不能責怪隱秘聯盟如此無情，是瑞墨爾從來沒有參加過聯盟的集會（扎克對本傑明說過瑞墨爾在隱秘聯盟的情況，十五卷）。
沉迷於對‘科學’研究的瑞墨爾們，迷茫的從自己的世界中擡起頭，在中部尋找自己的聯盟，但是除了零散的、同樣被拋棄的岡格羅外，他們誰也沒有找到，還時常被捲入中部混亂的異族爭鬥中。
中部的惡魔們自然不會對這些曾經霸佔聯邦中部的吸血鬼有好感，其他的異族也在發泄長達三世紀的被壓制，還有獵人……
瑞墨爾不是岡格羅，他們沒有脫離文明四處流竄的能力。記得吧，他們還是半個人類，沉醉於知識的科學家，沒有任何科學研究是能夠脫離文明進行的。
瑞墨爾只能被迫聯合起來，沒有了曾經的隱秘聯盟支持，在人類社會的身份、面對混亂異族勢力的安全，當然了，最重要的、他們最重視的，魔法研究的資金來源。
然後，這些瑞墨爾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從吸血鬼中最邊緣的氏族，變成了人類社會中最黑暗的一部分——罪犯。
是的，他們成爲了史密斯的對手，還是沒有像史密斯那樣好歹有一個建材商身份的、任何在人類社會光明面掩護的對手。
這樣做沒有任何不妥。罪犯不需要合法身份；他們作爲‘瓦爾米娜’的生產者，會有同樣爲人類社會中黑暗部分的人，自覺的開始保護他們的安全；資金，老哈迪就爲他們的資金貢獻了一份力量。
扎克對他所看到的內容感到傷感，曾經的同伴，雖然沒有多少感情，但轉眼間，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扎克實在欣慰不起來。
但是托馬斯原話卻是，‘瑞墨爾在混亂的聯邦中部重新站穩了腳，組建了自己的勢力。如果中部還有遺散的聯盟成員，瑞墨爾是他們唯一安全的歸所。’
扎克合上了紙，茜茜也適時的回到辦公室，看了眼神情複雜的扎克，“看完了嗎？瑞墨爾能夠在中部穩定下來，中部的情況，最近來過的獵人也讓你瞭解到不少了，已經不需要我在說明瑞墨爾現在實力的強大了吧。”
扎克抿着嘴，是的，不再需要聖徒的煽動了。
茜茜似乎覺得已經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老哈迪消失了，這一切也會消失。”
扎克皺起了眉，在這個瞬間，他確實是這樣想的。老哈迪消失了，這個從中部到聯邦最東邊城市的渠道，最尾端的引線消失，史密斯的計劃也就崩毀，與競爭對手的爭鬥也就隨之消失。
已經擁有勢力規模的瑞墨爾就不會來巴頓用吸血鬼的方式反擊，一切糟糕的預測就都不會發生……
“已經晚了。”茜茜沒有任何表情。
扎克搖了搖頭，他知道已經晚了。昨天，扎克可是一直在警局等到了老哈迪在律師的陪同下出來，進行了最後的告別。
老哈迪已經在律師的幫助下，把自己成功的賣給了聯邦的司法體系！
史密斯對競爭對手的攻擊已經脫離了所有個人的手。這在當時，是個多麼好的主意，史密斯用國家機器來打擊自己的競爭對手。
現在看來，這真是糟糕的主意！回不了頭了！
茜茜看了扎克一眼，“克勞莉必須放開史密斯，空出史密斯的控制權，讓未來到來的瑞墨爾沒有發動異族戰爭的必要。”茜茜頓了一下，“史密斯還有機會。”
有機會活着，然後成爲瑞墨爾的傀儡。
扎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露出了笑容，克勞莉如果知道在她不在巴頓的時間裡，自己的行動就這麼被人做了決定，一定會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