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感覺着自己的後腦勺與柔軟的軟墊接觸，後仰、被推回，後仰、被推回。
波奇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趾。在扎克問出問題後，他就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扎克自自顧自的玩了一會兒，沒了興趣，天知道昆因夫人又怎麼刺激了這個傢伙。但事實擺在眼前，處在這樣一個環境中的波奇，連毀掉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扎克閉上了眼睛，準備好好思考等下要做的事情。
目的已經給諾說過了，首先要覈實那份被拼湊起來的名單。在這個建築的某個房間裡，一定有全部的人事檔案。找到工作人員的詳細身份記錄，然後就輕鬆多了，逐個調查，總能找到願意接受買通的傢伙。然後就是想辦法要接觸尼爾和黛芬妮。
不過扎克暫時還沒有什麼好想法，當然，吸血鬼總是可以使用魅惑之瞳這個大殺器，扎克到不怎麼擔心會白來一趟。
“你就甘願被那一羣老東西利用嗎！”波奇突然開口了。
扎克的張開眼，看向了波奇，“我不明白。”扎克挑了挑眉，“昆因夫人付錢了。”扎克一側頭，“真的錢。”
波奇的臉上一陣扭曲，付錢這種事，他對扎克也做過，只是不管從合法性還是金額上來看，扎克都沒有接受的理由。
“我能付你更多！”波奇瞪着扎克。
扎克撇撇嘴。“用私人名義，還是昆因集團的名義？”
吸血鬼在提醒他，不管是哪個。現在的波奇都還沒有資格！
看波奇還要說什麼，扎克揮了揮手，帶着微笑，“算了吧波奇。爲什麼不像上次那樣，我來跟你講講外面發生的事情，你好好的聽着。不再想那些無聊的事情了，怎麼樣？”
波奇盯着扎克。眼神是在試探。他當然明白扎克是受僱於昆因夫人，但是扎克這傢伙讓人摸不透的一點是他說話中是有強烈的暗示意味。比如上次。就是他用‘外面的事件很精彩’來打消了波奇的自暴自棄。讓他有了希望，總有一天自己要出去，再次融入精彩世界的可能。
“哼。”波奇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用你說。我都知道。那個老傢伙都告訴我了！”
扎克有些驚訝，“你知道些什麼？”
“呵呵。”冷冷的笑聲從喉嚨深處傳來，“那個老女人開始拉攏那些二代了。史密斯，哼，她以爲替史密斯洗白就能讓史密斯僅僅圍着她轉嗎！”
扎克一挑眉，視線暫時離開表情扭曲的波奇，快速思考起來。
昆因夫人居然告訴了波奇這件事情！昆因夫人對自己家人在意比扎克推測的還要高！看來不管這對祖孫之間會發生什麼，昆因夫人是否會原諒波奇，但波奇永遠還會是昆因家的成員！
不。並不只這些。
波奇提到了現在西區那些人的現狀。
比如我們看到的巴頓家的凱爾，凱爾的職業壓力並不是來自老巴頓夫人，而是來自他的父親。再看史密斯。委託是史密斯接受了自己上一輩人的推薦，找了格蘭德。還有斯通家，已經開始展露頭角的布雷克.斯通，他已經是第三代了。
已經可以看出來的，西區的主事人權利已經不在最原始的那一代，而是自然的往下。集中在第二代人，並開始在第三代人身上展現。
如果波奇沒有碰上格蘭德。那他就是完全掌握昆因所有產業的第三代。可惜，他碰上了，所以現在的昆因除了昆因夫人，還真就沒人了。
吸血鬼思考的很快，眼神已經再次落回了波奇的身上，他露出了微笑，“你似乎想錯了一點，波奇。”
“我錯了什麼！”波奇突然激動起來，上身被束縛皮帶扣緊，只有坐在牀上的下身死命的扭動着，這畫面太可憐，“那個老x子，只會做這種事！用利益綁住其他人！你以爲二代的史密斯、斯通、巴頓……那些人願意和她一個老雜種合作……”
扎克皺着眉，揮手打斷了波奇。波奇要表達的意思他已經捕捉住，沒必要讓波奇再肆意的侮辱昆因夫人的血統（昆因夫人有印安血統。）
波奇的意思很明確了，西區那些人除了第一代人，二代和三代在繼承了上一代的一切後，並沒有繼續抱團的理由。因爲巴頓這個城市已經建立起來，他們各自都有足夠的權勢和威望獨自發展。
就扎克感覺到的，也確實是這樣，昆因、巴頓夫人的圈子，更像一羣退休老人的同樂會。曾經共同建立城市的革命情感，可以讓他們的後代維持熟識和友好，但並不能爲實際的利益交換提供支撐。
扎克突然想到了昆因夫人在之前發佈會上的演講，有種已經隱退了的老人再次出山的感覺。
“你錯的太遠了波奇。”扎克冷淡的看着小牀上的那個可憐傢伙，“這些可不是人和人的捆綁，而是家族勢力。”扎克放慢了語速，“是史密斯和昆因的捆綁。”扎克臉上的表情有了諷刺，重複了一遍姓氏，“昆因。”吸血鬼臉上有了笑容，搖搖頭，“波奇，你也是昆因。”
波奇張着的嘴閉上，扭曲的表情開始晃晃平復，他盯着扎克。
扎克擺擺手，“你讓你自己的個人情緒矇蔽了思維。”扎克的眼神又飄走了，似乎是無聊導致的走神，“波奇啊，你知道如果昆因夫人想讓你消失的話，有無數種方法吧。”
波奇剛恢復正常的臉再次緊皺起來，他依然盯着視線在這個不大的空間中亂晃的扎克。這個格蘭德的傢伙又在暗示什麼了。
“如果。”波奇在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突然開口。語氣陰冷，“如果，我是昆因的主人！我給你一張你滿意的支票！你會……”
扎克一揮手。不耐煩扯着嘴角，瞄了一眼波奇，似乎發出了一聲冷笑，“不用如果，昆因夫人正這麼做着。”
扎克的話音剛落，門被推開了，男護士看了兩人一眼。似乎在確認兩個人是不是都安全。
扎克沒有再管波奇的臉色，笑着站起。“剛好，我想借用一下衛生間，你能帶路嗎？”
男護士皺起眉，不耐煩的點點頭。讓扎克走出房間，再次確認了一遍波奇被綁的夠嚴實，關上了門。
扎克朝另一個看守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跟在護士身後。
人類的方式，還是吸血鬼的方式，扎克有了點小猶豫。跟在男護士的身後走向樓梯間，扎克突然起了玩心，如果那個傻傢伙還在，就用吸血鬼的方式——魅惑之瞳。如果那傢伙不在。就老實的用人類的手法，扎克一點頭緒都沒有……
做了決定，扎克丟掉了暫時的猶豫。輕鬆的跟在男護士身後，在進入樓梯間的第一時間仰頭。呃，那個傢伙不在。
再次在彎折的廊道中走動，扎克跟在男護士的身後左右打量着。吸血鬼在爲自己一時的惡趣味付出代價。已經不做人類太多年的吸血鬼苦澀的方向，自己或許思維比普通人類轉的快，也演技超羣。但他着實是個糟糕的偵探！他居然一時想不到該怎麼擺脫這裡的工作人員，自由行動起來！
扎克的視線在牆壁上的消費斧上掃過。吸血鬼挑挑眉，視線上移，天花板上，圓形的裝置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隻，是煙霧警報器。扎克的視線繼續在周圍搜索，他如願的找到了火警警報拉桿。
當然了！扎克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樣環形封閉的設施，防火措施是必備的。
扎克的頭腦中計劃剛剛成型，一股刺鼻的氣味從天花板上滲透下來，扎克的鼻翼一皺，拉住還在往前走的男護士，“等等！什麼氣味。”
男護士不明所以的回頭，看着扎克往上看的眼睛，充滿疑惑的也擡頭看。
一絲渾濁的煙霧從牆壁與天花板接合的地方透出，兩人的雙眼同時睜大。
吸血鬼的頭微側，右耳稍稍往上。這裡的隔音比其它建築要好的多，但是扎克還是聽到了一絲聲響。那是急促的踩踏聲，直接由多人的體重，釋放在地板上的震動。
吸血鬼白皙的手指按上牆壁，緩緩的感受着從上方傳遞來的動靜。
“這是怎麼……”
男護士剛邁開腳步，被扎克一把拉回，擋在自己身前。
滲透而下的煙霧被驟然噴灑而出的水珠打散！男護士的正面完全溼透，他瞪着眼回頭看看躲在自己身後的扎克。
扎克面露抱歉的聳聳肩，驚叫聲已經開始清晰的傳入扎克的耳朵，顯然是這一層的煙霧警報已經全面被激活，嚇到了不少休息的工作人員。
扎克拉着表情有些奇怪的男護士往走廊一邊挪動，吸血鬼的手放在了火警警報上，“我能拉嗎？”
男護士一把推開了全身乾燥的扎克，瞪了他一眼，自己拉下了火警警報。刺耳的鳴笛響起後，一個要死不活的聲音響起，“這不是演習，所有人……”
男護士還算是厚道的盯着扎克，“應該是樓上失火了！你跟着我，我先帶你出去！”
扎克點點頭，貼到了男護士的背後，靈敏的躲避着噴灑的水珠。
走廊中立刻擁擠了起來，避難的人匆忙的撞入潮溼走廊，相互推擠着，往一個出口的方向移動。男護士回頭看了一眼緊緊貼人羣中、把周圍人當作擋水盾牌的扎克，嘖了一聲，他心裡想着，‘這傢伙被擠不見了纔好！’
男護士的願望實現了，沒用一會兒，扎克就在人羣中被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