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抱起地上睡着的鳳舞往屋內走, 白衣流水緩步將她放在牀榻,輕手蓋好被子,那天她和公冶篁一的談話內容一字不落聽到,即使不說,也知道鳳舞爲何事煩憂。
窗外月色輕搖,偏起風簾。
這是哪?天界?
“怎麼,你以爲有太初千華護着你,本宮堂堂天界的太子妃會奈何不了你,鳳淺!”
女人手裡的長鞭一掃整個宮殿,牆上、地上留下一道道鞭痕,長鞭躲閃極快,捱上一鞭不死也殘,鳳舞的獄火根本傷不了她,以前小仇小怨不想計較,這女人還纏上她了。獄火焚寂昏明暗,且盡浮圖漫滅。激烈的打鬥聲早已驚動悠閒的下棋人,兩人招招逼人,步步殺機,稍一失手便丟性命,幾招交手過後,長魚略佔上風,稍顯得意,只要她拖住這賤人,等太子人一來,那丫頭死定了。
不料,一襲紫衣男子早等在外面,遲遲未進去,侍從皆是納悶。
眼看形勢落於下風,幻出古琴,指尖錚錚有力,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用琴來取他人性命,但現在非用不可。
音色緩緩,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殺意,倒像是專爲誰特意而作的曲子,等在門口的人終於不耐煩了,一把利劍突然刺向情緒稍平穩的長魚,一切發生的太快,可已經來不及阻止,“你,她...”鳳舞吃驚的看向殿門的男人。
“身爲尊上的弟子,殺個人都磨磨蹭蹭,賤民鳳舞忤逆上命,謀害長魚娘娘,示斬!”
躺在地上的女人尚有一絲魂識,神情震驚睜大的雙眼映出男子臉上的不屑,頃刻屍體消失在地上,當魂飛魄散的時候,聽見的卻是眼前這個男人的一絲冷笑,到死才知道自己一文不值,往日對她的好都是虛情假意。
逃出太**,一路甩掉太子的人,避開天界的眼線,回到妖界的落腳處。突然決定不殺長魚只因她的的腹部微微泛金光閃動,那是胎兒在受到外界危險保護母體的徵兆,那男人不可能不知道,竟然對自己親骨肉都下得了手,這筆生意做的大發了。
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廬外,一陣陣琴音急急搓搓焦急似灼的旋律從屋內傳出來,連奔帶跑推開屋門,琴絃乍斷,男子見弦已斷,拂手一拒,棄之一旁,鳳舞面色惶恐,偷跑出去惹師父生氣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小心翼翼走到琴臺,輕手輕腳雙手抱起七絃琴,“去哪。”
“壞了,我拿去修。”
“闖禍了?”
“沒、 沒有。人家這麼可愛怎麼會是惹事的人呢。”鳳舞支支吾吾,“師父,我們是不是以後都住在穹廬?”
“舞兒不喜歡這裡?”
“喜歡,這裡挺好,安靜又沒有人打擾,也是世外逍遙,師父不要多心,我只是隨便問問。”未滅以前教了我點修琴的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正好試試。鳳舞邊說邊抱着琴往外走。太子的人不會找到這裡來吧,可也難說,師父好像也沒打算換地方,鳳舞拿着斷掉的琴絃憂愁滿臉。“嗞”一聲疼痛的叫聲,一個不留意用力太猛,右手讓冰絲割破了食指,太初千華聞聲出來,鳳舞咀點口水抹在傷口上,血倒是止了,疼痛不減。太初千華在聽到她聲音的一刻,微微顫動的背影映入眼簾,腳步停在門口強忍住自己不出去。
“師父,你有事找我?”
“躺下。”疑惑的走到牀前,按照太初千華的話做,大白天的師父還把房門關上,難道....這怎麼好意思,練功也要等晚上纔好吧,讓銀月看見多不好。
等了片刻,也不見動靜,周圍的溫度越來越涼,鳳舞睜開一隻眼睛偷看,什麼情況,鳳舞站在一處紅綠燈十字路口,頓覺明白,這是她生活的世界。車子向她衝來,自己仍安然無恙,穿過行色匆匆的人羣,周圍的人似乎根本看不見她,她成了個透明體。沿着 熟悉的街道,看到熟悉的招牌,自己小區門口賣包子的麪點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絡繹不絕來排隊的人。鳳舞來到自己家門,門口貼着一對嶄新的對聯“人和家順百事興,富貴平安福滿堂。”記得每年大年三十父親都會在門口換上新的對聯,祈求來年福運,年年如此今年也沒有忘記。鳳舞穿透牆門,直接進入屋裡。屋內空無一人,鳳舞來到父母臥室,被褥摺疊的整整齊齊放在牀上,白色的襯衣掛在衣架,這件衣服是去年父親過生日,我送他的生日禮物,拿錢給他他總說不要,年輕人花錢的地方多,叫花子不要討口子的錢,所以每年我都是買成東西送他。鳳舞來到自己房間,牀單、被褥、窗簾都換了一個顏色,梳妝檯多了不少化妝品,衣櫃裡莫名多了不少款式新穎的衣服。正當鳳舞詫異的時候,房門開了,一位年輕時尚的女孩走了進來,鳳舞震驚的說不出話。
“鳳舞。你怎麼在這?”女孩見她神色驚訝中,又說道,“我是鳳淺,就是你現在身體的原主人,雖然我沒有修仙,但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異象。”
鳳舞回憶起師父之前的反常,說話的眼神總是躲着自己,可能一切和師父有關,“你...你好。”
“沒想到你的魂魄能穿越回到現代,能引你來的那人想必修爲深不可測,不過,我和你都不可能回到原有的生活。”
“我父母他們都還好?”師父沒打算讓她回?鳳舞料想到,心情低落幾分,腦海裡想起太初千華說過,你在我就在,要相信他。
“都還好,他們待我如親生,我感覺自己來到這裡變化很大,再也不是以前的鳳淺,你的魂識越來越弱,不能久呆,可惜了在你們社會沒有如此法力高深之人,不然我也想回去看看。誰引你來的?”
“蒼梧院三長老,太初千華。”
“千華上仙?我也有所耳聞,大羅天能做到此等地步的也是極少,早知他從不過問丗間俗事,沒想到爲你如此發費周章。”
爲我?
也許待的時間太久,魂識開始出現疼痛,鳳淺極力勸她儘早離開,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穿越到現代,堅持看一眼父母再走,時間的消耗裡,身體越發變得透明。
睜開雙眼,一眼看到太初千華坐在牀頭神色擔憂,一定等了很久,謝謝你。太初千華見她面色恢復正常,緊繃的心才安定下來,法力只能讓她維持一個時辰左右,方纔設陣引她回來,遲遲未見人,要是她就這樣消失了,萬般後悔讓她泛險。
“師父你就不擔心我回不來嗎?擅作主張。”太初千華寵溺的笑意達眼底溫柔的把她摟入懷裡,他每時每刻都在擔心,你在便好,“公冶篁一的話,你聽見了?你全知道。”
“舞兒可怨我?”
“怎麼會,我就算灰飛煙滅了也絕不怨師父,你都是爲我好。”眼前的男人,眼神冰清冷澈,心卻潤如暖玉。太初千華的心裡像有一頭小鹿在咯噔咯噔亂撞,每一次和舞兒親近,心裡剋制不已的悸動心慌,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師父,有人來過?”看到地上殘留的一灘水,隱隱未融化的冰屑,那是雪鳥留下的痕跡。
太初千華不語,化去地上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