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按住的手,忽然究竟失去了力氣。
呼吸,一瞬間變得冰冰涼。
那一晚,她輾轉反側,腦海裡反反覆覆,都是一個男人的樣子。那種持續的疼痛,像是在身體裡播種了一般,慢慢變得越發明顯。
她開始擔心。
她變得害怕緊張。
她開始變得焦灼不安。
當時鍾走到晚上十點的時候,尤茗鳶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擡頭衝着外面看上一眼,沒看到人影,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半晌,她咬脣,伸手將掛在自己脖頸上的戒指給取了下來。
她彎腰將戒指放在茶几上,戒指跟茶几觸碰的聲音,讓她的神情變得越發愧疚不安。
但她知道,也更明白,這就是她最後的決定。
牆上的時候發出清楚的走動的聲音,一下一下,按部就班。
尤茗鳶最後看了一眼整個房間,轉身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
夜晚裡格外安靜,車子離開和車子歸來的聲音,格外響亮清脆。在那個夜晚,兩輛車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向左的,離開了。
而歸來的,安靜了。
車子裡的褚連梟似乎心情極好,一邊打開車門停下來,手裡還握着電話。電話裡,他似乎被人調侃的厲害。但似乎是因爲內容極好,讓他脣間的笑意越發明顯了。
“行了少廢話,若是我們真的成爲一家人,我倒不介意被你壓榨。只要小尤不介意,我沒問題。”
“......”
“婚禮的事兒,暫時要保密。我不想給她壓力,但我也確實等不及了。”
他掛了電話,臉上還殘留着溫潤的笑意。
“小尤?”
夜晚時分,褚連梟面對眼前的一片漆黑,不由得皺了眉頭。他似乎有些着急,等不到回答,便自己拿了鑰匙開門。他在玄關處按下燈光,滿室的燈光亮的刺眼。
他下意識地擡手去擋,卻在客廳的茶几上,看到了熟悉的紅繩。
紅繩上,綁着他曾經千辛萬苦才讓尤茗鳶戴上的戒指。
茶几上留了一張便條,上面只有三個
字。
對不起。
他用四年的時間,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愛,自以爲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在昨晚她說自己放下的時候,以爲一切終於有所回報。
可是,他卻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她放下了對一個男人的恨,剩下的,便滿滿地,全是愛了。
而他,只等來一個拋棄,和一句對不起。
上官明清的別墅。
尤茗鳶一直不相信上官明清的最後說法,離開自己和褚連梟的別墅之後,她便一路去見了上官明清。
“我知道一定還有辦法的,對嗎?”這話顯然已經說了很多遍,此刻上官明清甚至已經無奈地想要暴走。但他比誰都清楚,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因爲坐在他面前的,是尤茗鳶。
“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相信他已經生病的事實,茗鳶,這對我來說,很困難。”上官明清站起來,表情有些懊惱,“我已經說過了,我正在嘗試一切辦法,但凡是有一絲機會的,我都不會放棄。”
“我可以跟你一起努力,”尤茗鳶也跟着站起來,“我不想看他這樣一天天下去,我要做些事情,”因爲只有這樣,她纔不會被心裡可怕的緊張的念頭給摧毀。
她必須要這樣。
兩個人說着話,有人從外面一路快步走了進來。
“你幫不了我的,”上官明清說着站起來,從來人的手了接過資料,低頭反覆看了幾遍,低頭又是一聲嘆息,末了走到一旁的電話邊上,繼續跟尤茗鳶說着話,“我已經嘗試了無數次了,”他說着拿起電話衝着尤茗鳶晃了晃,“這是我在這無數次之後的又一次。”
他說完開始低頭按鍵,電話接通之後,尤茗鳶甚至第一次在上官明清的臉上看到了小心緊張的表情。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
但在同一時間,電話裡傳來的忙音,讓上官明清的一張臉都冷了下來。
“靠,又做了白活。”
上官明清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瞞不住尤茗鳶,電話一扔就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尤茗鳶,“事實上,我還有個師兄。他的手上功夫,可比我好了去了。只是這
個人天生怪癖,很少能夠準確地找到他的人。即便是找到了,也很有困難。”
尤茗鳶盯着資料上那個男人的名字,心裡似乎因爲上官明清的話,在一瞬間躥升起無數的希望,“蕭聖琅?”
上官明清點點頭,臉上漸漸呈現出無奈的表情,“他就是我的師兄,在我心裡,他是給阿聖手術的最佳人選。有了他,我們幾乎就有了百分五十的希望。不過,”上官明清說着,表情陰霾,甚至用一種很是詭異的眼神看着尤茗鳶,“我剛纔說過了,我們很難找到他。”
尤茗鳶不等他說完,便開口打斷了他,“那就繼續找,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上官明清聽完又用同樣的眼神看了尤茗鳶一眼,“不用找了,剛剛得到消息,他已經在xx買了莊園定居了。”
尤茗鳶瞬間便跳了起來,拉着上官明清就往外衝,“那你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
上官明清卻忽然甩開了尤茗鳶的手,轉身往回走,“茗鳶,沒用的。蕭聖琅即使願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接受,但是,對於阿聖來說,太難了。”
“爲什麼?”尤茗鳶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轉身瞪着上官明清近乎尖叫起來,“我們明明找到他了,他是醫生,他不能夠見死不救!|
上官明清冷眼看着尤茗鳶的激烈清楚,微微嘆息,“蕭聖琅是個醫生,也不會見死不救。但他一向看自己的心情而定,更何況,他也許纔是那個最希望阿聖死的的人!”
尤茗鳶擡起揮舞的手忽然間失去了力氣,瞬間垂落了下去。還沒反應過來,上官明清又開了口。
“他不會給阿聖機會的!”
......
尤茗鳶自是沒有想到。
在千千萬萬人中,唯獨有那麼一個人,可以給裴聖擎活下去的機會的人,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他死的那一個。尤茗鳶心理原本升騰起的火苗,一瞬間被撲滅了。
但對於她來說,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給了她無數的希望。
不管那個人,曾經跟裴聖擎有過怎樣的糾葛,也不管如今,他多想讓裴聖擎死。
她都要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