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之間，尤茗鳶覺得自己正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上有火燒火燎的快感，正在隨着她根本抓不住的意識，忽高忽低。她有種自己被拋上高空，又重重跌落回地面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某種力量的拉扯下，還在不停晃盪。
她似乎，還聽到來自自己脣邊的，她的呻吟聲。
睜開眼睛，一張男人汗溼的俊臉便出現在尤茗鳶的眼前。
她被這種突如其來的境況給瞬間嚇白了臉，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卻是嘴角一勾，高大赤裸的身體已經從尤茗鳶的身上翻身而下。她在下一秒，頃刻間坐了起來。
胸前的一片涼意，讓她下意識地低頭，瞬間愣住。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零零散散地扔在了休息室的地上。她的身上未着寸縷，鎖骨和身上，大大小小地遍佈着淤青的痕跡。空氣裡某種濃郁的情yu氣息還未曾散去，她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雙腿間的戰慄。
“裴聖擎，你個人渣！”
這個男人，居然在她睡着的時候，對她就......
原來，她所有的錯覺，都不是在做夢，而是他在自己身上刻意製造出來的感覺。
她忽然就紅了眼睛，手邊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麼，用力朝着男人便扔了過去，“你根本就不是人——”那東西轉眼就飛了出去，帶着尤茗鳶莫大的怒氣，像是張了牙齒一般，頃刻間便朝着裴聖擎飛了過去。
男人就站在原地，隨手拿過一旁架子上的衣服，穿着的時候。青花的骨瓷，“啪”的一聲，在裴聖擎的腳邊碎成一片。
裴聖擎只低頭瞧上一眼，便微微勾起嘴角。那脣邊的一抹寒意，幾乎蝕了人的眼睛。他看向尤茗鳶，像是第一次尤茗鳶看到他時候的那般。冰冷，無情，輕佻，不屑，那樣的情緒，甚至如同給一根刺，瞬間刺痛了尤茗鳶的眼。
但男人卻發出了極爲嘲諷的聲音，直撲尤茗鳶。
“尤
茗鳶，你不是一心想讓我死嗎？”男人將白色襯衫的最後一顆釦子扣上，擡頭看她，“若說一定要死，那我倒是寧願死在你身上。”
她死死地咬着脣，忍着身體傳來的一陣一陣的顫抖。赤着腳跳下牀，一件一件撿回自己的衣服穿上。他說什麼，她聽到了，卻拼命告訴自己壓根不用介意。這樣的屈辱，她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沒少承受。如今，再多一次，她也認了。
最後一次。
“裴聖擎，我不是來陪你上牀的。”她站在距離他幾米開外的地方，雙手護着胸。但她在發抖，透過她手下的凌亂的衣衫，他似乎還可以看到他在她身上凌虐的痕跡。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雖看着觸目驚心，卻比不得當晚他在海水裡蝕骨的寒冷。
裴聖擎勾起嘴脣，涼薄的笑意沾滿了自己的雙眸，“不是？”他忽而笑出聲音來，那種熟悉的嘲諷，聽得尤茗鳶耳膜發疼，“我的女人，不是來陪我上牀的，還可以做什麼？”
她揪緊了自己凌亂的衣衫，男人赤裸裸的羞辱如同響亮的巴掌，頃刻間打在她的臉上。她白着臉，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裴聖擎，你若是覺得羞辱我開心，那你便羞辱。但如今，尤家已經如同你想象中的一樣敗落了。裴聖擎，你還覺得不夠嗎？”
男人卻忽然邁步，一步一步朝着尤茗鳶的面前。他停住腳步，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那麼精緻的一張臉，就在那一刻寫滿了對他滿滿的敵意，“寶貝兒，當然不夠。對尤家，那是因着我對裴家的責任。”
他忽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捏着她的下巴，直到聽到她痛苦的吸氣聲，他才滿意地笑了出來。男人脣齒間的寒意，冰涼了尤茗鳶的雙眼，“你是我的女人，就該躺在我的身下，就該留在我的身邊。若不然，那我便註定生生世世和你糾纏。”
即使，她曾經那麼迫切地想要他死。
“裴聖擎，我不是你的傀儡。如今，尤家沒了，我更是不會跟你在一
起。”她看着他，身體泛出絲絲的戰慄。她覺得她纔是那個最應該要質問最應該要痛恨的人才是。可是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太過了解他，他雙眼中那一抹極爲隱晦的恨，雖然隱藏的極深，卻躲不過她的眼睛。
“裴聖擎，我不懂。我不懂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是你的仇人。”她試圖可以安靜地，面對面將所有的事情攤開來講，他卻像是見到了仇人一般。用雙手，用眼神，一點點凌遲着她，“裴聖擎，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肯罷休？”
他陰寒的雙眼裡一道暗光飛速駛過，牽制着她的動作驟然一緊，“不寶貝兒，你不能死。最應該死的那個人，是我。你不是一早就這麼想，也這麼做了嗎？”
尤茗鳶蒼白的臉色一怔，心裡的不安飛快劃過，“裴聖擎，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不懂，看着男人瞬間充滿暴戾的雙眼。隱約猜測，該是在她不在的時刻裡，這個男人經歷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你到底怎麼了？”
男人冷哼。
“尤尤，我沉入海里，被一寸一寸吞噬的時候，還在想。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是你。那個對我下手的人，最不應該的也是你。我甚至以爲自己在做夢，我的尤尤，怎麼會想要置我於死地。我的尤尤，怎麼會看着別人置我於死地。”
他的寒氣，忽然盡數噴在她的臉上。
“可是尤尤，你爲什麼放棄我？”
“尤尤，我在死亡邊緣的時候，你在哪兒？”
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層菸灰，早已經彰顯了此刻褚連梟的不耐。
他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距離尤茗鳶進入裴氏，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是會下意識地回頭，卻頻頻失望。當褚連梟終於耐心盡失從大廳裡的沙發上站起來的時候，面前的大門“滴”的一聲之後，緩緩地打開了。
尤茗鳶低着頭，無聲地從電梯裡飄了出來。
“小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