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把衆人的嘴巴全都堵上,全場譁然靜止。
寧蔚然還想替自己和夏沫打抱不平,然而夏沫卻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轉眸就看到夏沫一臉微笑的朝他搖頭,很明顯是勸他不要那麼做。
因爲在夏沫眼裡,寧先生這句話對在座的每個人都是公平對待,誰都沒有偏袒,這樣也算是打個平手。
所以她認爲沒必要再去費那個口舌,惹怒這個太上皇。
在夏沫的無聲勸說下,寧蔚然只好作罷,陪她一起相繼坐下。
寧安瑤看他們都坐下了,自己也沒那個臉面站着,乾脆也坐了下來。
坐下之前,還瞪了寧蔚藍一眼,讓她不幫自己,這下,跟她的樑子結大了!
“吃飯!”
在甯浩天的一聲沒有任何語調的語氣下,大家終於開始動筷。
餐桌上,從頭到尾擺滿了各式佳餚,紅白黃綠,葷素交疊,搭配的恰到好處,可見這飯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起初,並無人說話,似乎真的都是特地來吃這頓飯一般。餐桌上餐盤杯碗,早有傭人準備妥當,偶爾只傳來餐盤與筷子碰撞的聲音,似乎每個人都吃的很用心。
但這份用心,其實又很不用心。
夏沫早就發現寧安瑤並沒有多少胃口,甯浩坤面前的菜也只是動了幾筷子而已,而自己身邊的寧蔚然更是吃的很少的樣子,哪怕是寧夫人,同樣也是不像很有胃口的樣子。
夏沫只是簡單的用筷子夾了幾道愛吃的菜,至於刀叉,她卻沒有使用。
倒不是她不會用,而是她還不習慣吃西餐的禮儀和吃法。
低頭看着自己眼前餐盤中的牛排,夏沫心想好好的肉,非要弄個七八分熟,她不禁想到那些經常吃不熟的食物的外國人就不會拉肚子嗎?
隨即,轉念一想,那次和寒沫橘一起聚餐時幾個人吃的生魚片,夏沫立馬甩掉心中那些噁心的想法,還是乖乖的用筷子吃本地菜吧,至少不會讓她食不知味。
沒想到,她這一舉動,竟成了某女人
嘲笑她的把柄。
“我說尹小姐,你是不是不會使用刀叉啊,也對,像你這個鄉巴佬,怎麼可能捨得花錢去吃西餐呢,蔚藍,你說對不對?”
開口說話打破一時安靜的正是寧安瑤,她的臉上沒有多少笑容,但是嘴角卻露着一股嘲弄。
然而被點到名的寧蔚藍輕聲嚥下口中的菜葉,淡然的看着這一切,大家都以爲她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結果卻那麼出乎意料。
因爲她竟然一個字都沒說,而是重新拿起筷子,朝離她最近的餐盤夾起了一塊肉,又優雅的放在口中,抿嘴咀嚼了起來。
不用說,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你玩你的,她恕不奉陪!
這下,寧安瑤怒了,夏沫卻笑了。
她笑的是寧安瑤居然搞不清楚到底誰是她的同盟,就開始挖坑讓自己跳,你說她這不是自己作賤嘛!
其他人都是意味深長的看着一聲不吭只低頭吃飯的寧蔚藍,似乎大家都沒想到原來在她們三個女人中,最聰明的居然是這個毫不起眼的寧蔚藍!
這一局,因爲寧蔚藍無緣無故的放棄,所以不用夏沫說一句話,就讓寧安瑤又輸了一局。
氣紅臉的寧安瑤,憤憤的重新坐下,拿起刀叉就使勁朝她的餐盤中的牛排戳了戳,彷彿要把這塊肉戳出一個大破洞來!
小小的插曲稍縱即逝,很快,在大家吃飯期間,夏沫就有留意到寧夫人老是把目光落在寧蔚然的身上,只是寧蔚然沒有說話,依舊有條不紊的吃着,似乎這菜很合他的胃口似的。
而他的這個舉動,換來了對面女人眼裡淡淡的欣慰。
夏沫在自己家吃飯,早已習慣了這種沉悶的吃法,當然,也偶爾可能在吃飯的時候接受爸媽的思想教育,所以眼前的氣氛倒是能夠撐得住。
但對面的寧安瑤卻不一樣了,尤其是她的目光掃到夏沫和寧蔚然身上時,那種不爽的情緒很明顯。
“浩天,我這菜做的不合胃口嗎?”
終於率先打破平靜的人是寧夫人,她溫婉的臉上有些
緊張,似是真的擔心菜不合胃口一樣。
“菜做的很好吃,但是一個人張羅這些太累,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張姐他們就好了。”
甯浩天的聲音帶着關切和褒獎,既不顯得酸腐,也沒有那麼多避諱,看的出來他對寧夫人,還是萬般的呵護。
“不累,我平時也沒事,爲你們做些吃的,總是應該的。今天這菜,我可是特地請然兒和尹,,”寧夫人本來想說“尹小姐”,可當她瞅到甯浩天嚴厲的臉色,立馬糾正道:“特地請兒子和兒媳來吃的,不知道然兒你們小夫妻覺得味道怎麼樣?”
寧夫人臉上依舊笑意盈盈,甚至從她溫和的眼神裡可以看到一種祈求的味道。
夏沫沒有料到寧夫人會以如此卑微的姿態開口,明明瞭解她的用心和目的,但面對這似乎有些卑微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擊。
就在這時,寧蔚然的一隻手不由得伸到夏沫的大腿上,輕輕的拍了她一下,把夏沫冷不丁的嚇了一跳,她還以爲遇到流氓了呢。
當她低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寧蔚然的手。
再次擡頭,原本僵硬得臉看到他眼神裡那種鼓勵的笑容,也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一隻小手按住了寧蔚然的大手,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這種同病相憐、同仇敵愾的感覺,在場的其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隨後,就聽到寧蔚然的聲音:“菜還是張姐做的好吃,吃慣了她做的飯,別人做的,吃起來總感覺有那麼點怪。”
他的語調平和,面上甚至還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樣子足以殺人與無形。
夏沫倒是沒有料到寧蔚然開口如此犀利,但那被他反手按住的手也被死死地抓緊,夏沫突然心裡明瞭,他的內心,何曾不盤踞着一隻洪水猛獸。
果然,寧夫人臉色立刻蒼白了起來,難堪得險些淚水滑落,像她這種大家閨秀,含在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哪會阿諛奉承,僅僅這麼一句就被寧蔚然無情的駁回,足以令她低頭默默的假裝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