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紅着雙眼,掐着她脖子的手緊了緊,瞪着她,滿口的牙齒磨得霍霍作響。
維乙安仰着頭,目光幽冷的盯着她,忍受着脖子上傳來的疼痛,末了,衝着她深深地笑了起來。
孫婧明白,她與維乙安之間早已脫不開干係,她今天要是不答應,就真的是離不開這裡了。
房間裡的人,只要衝上來,足夠將她撕成碎片。
她想要活命,也不敢造次。
她憤怒的瞪着維乙安,咬了咬牙,末了,不甘心的將手放開。
維乙安揉了揉脖子,冷冷的看着她,說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再早點放開我,離開這裡的就該是冷冰冰的屍體了。”
孫婧擡頭,瞪着她,語氣陰冷的說道:“殺了我,也不見得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維乙安一聽,當下就狂笑了起來,仰起頭,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說道:“當然沒什麼實質的好處,只是殺了人,心裡更痛快而已!”
孫婧往地上“呸”了一聲,末了,咬牙切齒地說道:“被逼到這個地步,狗急跳牆還亂咬人,你也是夠落魄的!”
“啪!”
突然,維乙安立刻站了起來,擡手,衝着孫婧的臉上招呼着就是一耳刮子,怒吼道:“你給我閉嘴!”
“呸!”
孫婧被打得滿口鮮血,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她趴在地上,冷笑了起來,扭頭,目光嘲諷的看着她,說道:“激怒我,其實是你更恨顧南溪吧?”
“……”
她的話無疑是刺到維乙安的痛點,她瞪着孫婧,氣得直喘粗氣。
孫婧看着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的維乙安,突然心情大好,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酒喝了一口,冷冷的說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要幫我!”
維乙安端起茶几上的酒灌了一口,簡直是通體舒暢,末了,說道:“互利共生,當然可以,說說你要我怎麼幫。”
孫婧搖了搖手裡的酒杯,漫不經心的說道:“幫我準備好護照,這件事辦妥後,我要離開蓮城。”
看來,這買賣,是成了。
維乙安按耐住內心的竊喜,面不改色,點了點頭,應允道:“可以,只要你做好這件事,路我給你鋪。”
孫婧將手裡的酒杯擱置在茶几上,擡腳,往門口走去,“希望你信守承諾!”
一切談妥,維乙安的眸光裡頓時閃出幽綠的光。
她要一步步毀掉,誰讓她過得不舒坦的,統統解決掉。
時間慢慢的流走,顧南溪得肚子也越來越大了。
因爲近日的滋養,她的臉色變得更是好了,原本瘦弱的臉也開始圓潤起來,滿滿的膠原蛋白,彷彿能夠掐出水來似的。
前陣子的衣服穿着還比較寬鬆,現在卻不行了,肚子裡塞了個鼓鼓的球,腰身更是像只水桶。原本白皙透亮的臉,因爲內分泌的紊亂,隱隱的冒起些淡淡的斑。
她現在鏡子前,扶着肚子,看着這樣的自己,心裡癢癢的。
這就是作爲母親的偉大之處,及時身材走樣,她還是對孩子充滿了期待。
盛世以爲她是在因爲身材走樣,臉上長斑而憂慮,生怕她不高興,立刻從後面摟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笑了笑,“嗯,不細看的話,真的看不出來。”
顧南溪眨了眨眼,表情詫異,“啊?什麼?”
盛世摟着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說你在我眼裡永遠是最漂亮的,不管變成什麼樣子。”
顧南溪這才明白,原來盛世是怕她因爲懷孕身材走樣難過,她忍不住在心裡暖暖的笑了起來。
顧南溪嘟了嘟嘴,不滿的說道:“所以,盛先生隱含的意思,是我變醜了?”
噢額……踩到小花貓的尾巴了……
盛世立刻將她扣在懷裡,颳了刮她的鼻尖,“膽敢戲弄我?”
顧南溪嘟了嘟嘴,從鏡子裡睨了他一眼,“誰讓你拐着彎說我變醜的?”
“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盛世環住顧南溪那兩隻手臂都環不過的水桶腰,衝着鏡子裡她圓潤的臉挑了挑眉。
顧南溪一聽,頓時就惱了,憤懣的瞪着盛世,“你想說什麼!你敢!……”
“再醜我也喜歡……”盛世的雙眸明亮,立刻按住炸毛的小女人,低頭,脣立刻落了下去。
他的吻落得急,終於偷得一歡,盛世耐不住的咬了她一口,便心滿意足的含進了嘴裡。
顧南溪原本就氣怒得不行,又被盛世吃得透徹,嘴裡嗚嗚嚶嚶的吐不出半個字。
粉拳握得緊,顧南溪擡手,作勢就要揍他,奈何身體笨重,動作笨拙,嘗試幾次無果,氣得顧南溪直跺腳。
整晚,顧南溪都在盛世的溫柔裡化成繞指柔。
不多時,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懷孕期間,她總是嗜睡。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突然,腳心抽痛,她忍不住輕聲哼了出來。
盛世睡在她身邊,聽到她這輕微的聲音,立刻爬起來,摟着她,着急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顧南溪滿臉的表情皺着,抽着冷氣,“疼……腳抽筋了……”
盛世聞言,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
指腹觸着她的腳,一點點,
輕輕地柔,還一遍遍的問:“力道合適嗎?這樣呢?疼嗎?”
顧南溪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眶暖暖的泛着溼潤。
她何德何能,讓盛世等候了五年。
盛世毫無底線的縱容她,原諒她。
終於,她幸運的嫁給了愛情。
如今,她終於看到,愛情最美麗的樣子。
顧南溪單手杵着腦袋,靜靜的看着腳邊給自己按摩的男人。
盛世留意到她的注視,頓了頓,開口問道:“怎麼了?”
顧南溪的眼裡堆着笑,“突然發現,自己更愛你了。”
盛世一聽,臉色莫名的泛起了絲隱隱的紅。
難得啊,聽到自己女人的告白啊!
盛世心花怒放起來,刻意保持冷靜,笑了笑,說道:“躺下睡吧,我幫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顧南溪點了點頭,枕着手,閉上眼,懶懶的睡了起來。
盛世指尖的力道很快便舒緩了抽筋的疼痛,被按得實在太舒服,顧南溪閉着眼,睡着睡着就真的睡過去了。
睡夢裡,她隱隱的感覺到有人她的腿往被子裡藏了藏,末了,又替她將牀頭的燈調得更暗了些。
然後,似乎有人走開。
門外,隱隱約約的傳來些聲音,“……她剛纔抽筋了,這是孕期的正常反應嗎?我看她疼得厲害,真的只是缺鈣嗎?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最好馬上再安排一次檢查吧!嗯!可以,明天她醒後我就帶她過去……”
顧南溪枕着手,側臥着,聽到那些隱隱約約的交談,禁不住嘴角挑笑,眼眶發熱。
心裡泛起一股濃濃的歸屬感,她似乎不用再漂泊了。
總算是放下了,她突然覺得很累,似乎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想着想着,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午夜時分,盛世收了線,輕手輕腳的將臥室的門關上。
他坐在牀沿,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女人。
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輕柔的落在她的臉上。
他所有的愛都與她有關,她是清淺歲月裡嬌俏刁蠻的天真丫頭,多年之後,她躺在自己身邊,孕育着兩人的孩子,變得堅強柔軟。
這輩子,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漫漫人生路,沒有她,該有多寂寞。
所以,天堂地獄,他也註定要與她糾纏共度,至死方休。
顧南溪帶着醫生的囑託,剛從醫院回來,就收到消息,盛老爺子到了。
盛老爺子喜怒無常,讓人很是不懂。
顧南溪得到他來的消息時,整個人頓時緊張了起來。
盛世察覺到了她的僵硬,立刻摟着她的肩膀,打趣道:“醜媳婦這是怕了?”
顧南溪頓時就炸了,瞪着他,不滿的吼道:“說誰是醜媳婦呢?”
盛世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大笑起來,繼續捉弄道:“誰怕說誰!”
顧南溪被氣得臉色通紅,指着盛世的鼻子,“你……”
兩人鬥着嘴,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島別墅內,也緩解了顧南溪此刻的緊張。
盛老爺子一臉嚴肅的坐在大廳中央,雙手附在柺杖的頂端,看着門口逗趣的男女,冷不丁地哼了一聲,大吼道:“胡鬧!”
原本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被盛老爺子這一通的吼,嚇得蕩然無存。她嚇得立刻捂住肚子,退後着往盛世的懷裡躲。
盛世立刻摟着她的腰,擡步,往前大廳內走,笑着說道:“這麼大年紀,脾氣還這麼的爆,不怕嚇壞了你的曾孫?”
盛老爺子被氣得吹鬍子瞪眼,聽到“曾孫”時,碼起的臉瞬間緩和下來,他癟了癟嘴,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都站着幹什麼,還不快坐。”
末了,他看着面前孕相明顯的顧南溪,立刻又黑起了臉,衝着盛世吼道:“你怎麼能由着她胡鬧?Delcan是什麼人,你還任由她孤身犯險!”
顧南溪一聽,當下心裡“咚”地碎響,完蛋了!爺爺這是來問罪了!
顧南溪頓時緊張起來,拽着盛世的手緊了緊。
被自家老婆依賴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盛世一邊享受着這份依附,一邊沉着臉,誠懇的說道:“爺爺,都是我的失策,不怪南溪。”
盛老爺子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哼!我盛家人,被一個美國來的黑手黨弄得如此狼狽,說出去真是丟人!”
“……”
“……”
我盛家人……
顧南溪被炸得有些懵,腦袋裡有些短路,她看了看盛世,又看了看盛老爺子,似乎有些無法明白。
所以,大概,也許,這個脾氣古怪的爺爺,要承認她的身份了?
當初不是隻承認維乙安纔是盛家少奶奶嗎?
即便後來他對自己的態度轉變,顧南溪也沒有想過,會被他老人家就這樣承認了。
盛世皺了皺眉,看着自家爺爺,想看看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盛老爺子黑着臉,憤怒的瞪着他,不爽的吼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婚禮辦了。”
盛世挑了挑眉,說道:“婚禮?我們可是已經在美國辦了,想必您也從各大媒體那裡收到消息了吧。”
“混賬!”
他不說還好,一說盛老
爺子就來氣!
你見過哪家的後輩結婚,長輩要靠媒體才收到消息。
越想越是讓人氣,盛老爺子握着柺杖,用力地杵了杵地面,吼道:“你還好意思說,我盛家人結婚,怎麼能這樣草草了事?”
盛世被罵得狗血淋頭,摸了摸鼻尖,立刻別開臉。
盛老爺子睨了他一眼,怒道:“你給我滾一邊去!”
盛世明白他的意圖,立刻拍了拍顧南溪的肩,起身,抱起旁邊的小傢伙,往玩具房裡走了去。
頓時,偌大的大廳內,就只剩下顧南溪和盛老爺子,大眼瞪小眼。
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顧南溪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立刻低下頭,壓低着聲音,說道:“爺爺……”
那個“對不起”還未說出口,就聽到盛老爺子開口,關切的問道:“沒受什麼傷吧?”
顧南溪猛地震住,擡頭,滿眼詫異的看着盛老爺子,頓了頓,這才搖着頭,木訥的回答道:“沒……我沒事……”
誰能告訴她,這尼瑪是怎麼個情況?
爺爺這麼溫柔的對她,到底是要幹什麼?
怎麼越看越像笑面虎啊……
就在顧南溪胡思亂想時,盛老爺子又一反常態的問道:“沒受什麼傷吧?”
顧南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盛老爺子被她這副表情逗得也笑了起來,打趣道:“沒受什麼皮外傷,不會是傷到了腦子吧?”
瞧瞧,這纔是那個陰晴不定的古怪爺爺吧!
顧南溪這才頓住心神,看着他,說道:“爺爺,你這樣當着面的奚落我,是不是不太好。”
盛老爺子被她這戒備的表情逗得放聲大笑,“你這小丫頭,真是逗不得!”
顧南溪就納悶了,爺爺着喜怒無常的,到底是要鬧哪一齣。
盛老爺子收起笑,看着她,一臉嚴肅的說道:“以前真是委屈你了。”
委屈?
顧南溪不明白,盛老爺子說的委屈,到底是什麼。
盛老爺子倒是打開了話匣子,嘆了口氣,說道:“因爲我的固執,非要成就盛維兩家的姻緣,盛世父親那代沒緣分,便又牽扯到了盛世這一代。”
他看着顧南溪,慨嘆着說道:“你就當爺爺是頑固派,不知通變,過去的事,別多做計較。”
顧南溪搖了搖頭,“爺爺,我沒事的。”
頓了頓,她猶豫着開口,說道:“只是您說的婚禮,我想是不是可以不用……”
誰知道,盛老爺子去不依了,說道:“那可不行!”
顧南溪見盛老爺子有了情緒,立刻說道:“可是,我和盛世已經在美國的教堂舉行過了……”
盛老爺子打斷她,說道:“你們在美國舉行的,不作數。”
不作數?
顧南溪只覺得胸口一驚,莫不是爺爺又要鬧幺蛾子了?
就在她滿心忐忑時,卻見盛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南溪,你和盛世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
“誰人結婚,不是想得到長輩的祝福。”
“南溪,我是心疼你們。我能給盛世一身無憂,也能給他這偌大繁華的盛氏,但我給不了,他需要的父愛與母愛。”
“如今,有同樣身世的你出現。爺爺以前犯糊塗,但其實心不瞎,我看得出,對於盛世,你是深愛。”
“爺爺祝福你們,也不願意讓你受半分委屈。”
顧南溪不知道,這些話,在爺爺心中,到底憋了多久。
他是商界傳奇,威名赫赫,主宰一方。
可想而知,如此這般的人,突然有一天,老態龍鍾的坐在你面前,把你當做家人,交着心的說話。
顧南溪在這一刻,內心感受到了接納。
是的,接納。
她雖和盛世已然結婚,但是因爲從未得到盛老爺子的首肯,她始終還是覺得,自己是盛家外的人。
那層無形的屏障罩着,她始終無法靠近。
那種關係,相當的尷尬。
如今,那個讓她敬重的人,突然逶下身子,要接納她。
顧南溪頓時便破涕爲笑,“爺爺,謝謝您!”
盛世在玩具房裡逗着小傢伙,一邊靜靜的看着大廳內的兩人。
從爺爺親身前來半島別墅開始便已參透,他承認南溪的。
至於他怎麼突然放下的執念,盛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家的小傻子每天開心快樂。
至於爺爺說的婚禮,盛世想,也該是時候,給她一個盛大的,屬於他們的婚禮。
但是在美國,他急於求成,太過草率,只想趕緊把顧南溪套到手,言明正身,哪裡還估計什麼禮數。
如今,她已經懷孕了。
作爲盛世的女人,絕對不能受一丁點委屈的。
想到這裡,盛世頓時萌生出一個絕佳的計劃來。
這個蓮城談虎變色的男人,腦子裡除了自己太太再容不得其他了,哪裡還有心思去管言氏集團。
於是乎,言氏集團的會議室內,失魂落魄的顧律川也停止運轉,只留下那三隻四下忙碌,差點就過勞而死。
於是乎,他們得出結論——紅顏都是禍水,而顧南溪,更尤其的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