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左手薄涼,右手溫香,何以回首話悵惘_第227章 他的選擇

雲敘知怕怕地巡視周圍一圈,目光中帶着明顯的拒絕之意,可當她看到楚墨宸期待無比的眼神時,她緊緊地抿起脣來。

楚墨宸和雲淺淺也不逼她,靜靜地等待,此時耳邊充斥的都是別人的笑鬧之聲。

於雲淺淺來說,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可她和楚墨宸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終於,看到雲敘知淺淺地點點頭,二人心間默默鬆了口氣。

雖然知道她是在勉強自己,可雲淺淺和楚墨宸還是堅定地帶她去風景優美的地方畫畫,如果一切都遵從她內心的選擇的話,恐怕她的心理疾病一輩子都不能好。

痊癒,向來都是需要經歷痛徹心扉的痛苦的。

雲淺淺和楚墨宸就算再厲害,也不能代替雲敘知去難過、去痛苦。

兩人找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是在小湖邊,遠處也有父母在陪伴兒女畫畫,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樣的場景,雲淺淺扭頭看了一眼楚墨宸,而他正在爲雲敘知擺放畫板。

拿起畫筆的時候,雲敘知往周圍看了一圈,頗爲拘謹地提起筆。楚墨宸就站在她的旁邊,不管雲敘知有沒有看他,他的嘴角都掛着淡淡的微笑,如三月春陽,暖人心脾。

雲敘知一旦畫起畫來,就會十分投入進去,雖然她現在只有五歲,可她畫畫的天賦卻是極高的。

雲淺淺在旁邊陪伴了一會兒,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吵嚷聲,不過聽起來距離很遙遠,沉浸在畫畫中的雲敘知和一顆心都在雲敘知身上的楚墨宸,並沒有發現。雲淺淺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往聲音來源之處走去。

曾經立志要做優秀記者的她,從未真的有一刻忘記過自己的熱愛,此刻聽到異動,她怎麼可能不被引過去?

雲淺淺遠遠就看見下游的小湖邊站了很多人,而湖中正有人往水深處走去,看起來像是要自殺的樣子。不會吧?選擇自殺地點怎麼會選擇在遊樂場內?那個人看來並不是真的想死吧?

雖然這樣想着,但云淺淺還是選擇走過去一探究竟,湖邊的人都很着急地在喊,“小姐,別再往前走了,很危險的,你丟了什麼東西,我們馬上安排人去幫你找!”

“我的結婚戒指掉到水裡去了,我必須找到。”

水中的人是個女子,褐色長卷發,身材修長,她說話的同時,扭過頭看向大家,表明她一定要找到戒指才能上岸,而此時,湖水已經淹到她的腰際,再往前走,會很危險。

她一回頭,雲淺淺就愣了下,六年了,沒想到再見到她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六年前那個處處置她於死地的蘇笑笑,竟然會因爲一枚婚戒,而傻傻地在水中尋找着。

她似乎並沒有發現她,低着頭慢慢地摸着。

湖邊有人喊道:“你在湖邊行走,戒指不可能掉到那麼遠的地方的,你快回來,我們大傢伙幫你找!”

這句話讓蘇笑笑停下所有動作,似乎是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水波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耀在她的臉上,竟將她的容顏襯得愈發完美無瑕,同時也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雲淺淺微微咬脣,對蘇笑笑的恨意,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減少,她討厭她、恨她,一如六年前,上天真是不公平,她不過是丟個婚戒而已,便有這麼多人在岸上爲她着急!

在岸上之人的勸說下,蘇笑笑終於從水中往岸邊走了,“啊呀!”她驚呼一聲,似乎是踩到什麼了,衆人的心瞬間提起來,莫非這湖中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只見蘇笑笑彎腰下去,在水底胡亂摸了幾下,臉上是既激動又喜悅的表情,“我找到了,我的婚戒在這裡。”她揚起手中的戒指,在日光的映襯下,明晃晃的。

雲淺淺只覺得十分刺眼,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一聲呼喊:“媽媽?媽媽!”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她順着聲音看去,竟是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和自己的女兒年齡不相上下的男孩。

聽說,蘇笑笑有個兒子,原來是真的。

蘇笑笑從來都只嫁給楚墨宸一個人,難道……這是他們的孩子?

雲淺淺忽覺自己的心,如被重劍傷過,一時之間竟怎麼也挪不動步子了。

而那邊蘇笑笑已經從水中出來,並和小男孩抱在一起了,衆人看到這個圓滿的結局,也都各自散去。蘇笑笑摟着小男孩,正要離開的時候,便於稀薄的人羣中看到了雲淺淺,她愣了一下,旋即將孩子抱起來,往雲淺淺身前走來。

“六年不見。”她淺笑盈盈,彷彿雲淺淺就是她的老友一樣。

“不如不見。”雲淺淺譏諷地道。

蘇笑笑摩挲着手中剛剛找回來的婚戒,又看看自己的兒子,“雖然不知道這六年來,你都去了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樣的人,可是我和墨宸哥哥的婚姻,卻從來沒有被人遺忘過,而且……六年前的內情,你雖然清楚,可你消失的這六年我們是怎樣過來的,你又如何知道呢?比如……這婚戒,再比如我們的兒子!”

雲淺淺看着她,很久很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這組消息中回過神來的,等她清醒時,蘇笑笑早已經離開了,而周圍也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在散步。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而她卻放任不管,一個人在岸邊坐了很久,直到楚墨宸找來。

對於她的忽然走開,楚墨宸是生氣的,他帶着雲敘知在畫畫,本以爲她會一直在旁邊看着,哪裡想到當他擡頭時,她卻已經不在,他難以形容當時自己的感受,就好比你覺得最應該待在你身邊的人,最後發現她居然不在,那種惱火真的很難讓人消化。

他當時就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接電話時,他心裡就升起了不祥的預感,這才連忙收拾雲敘知畫畫的工具,抱她一起過來找雲淺淺。

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岸邊,目光呆滯地看着前方,臉色有些蒼白,他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嗯?你們怎麼來了?”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問道,“知知畫畫好了嗎?”

雲敘知似乎能夠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往她懷裡蹭了蹭,雲淺淺順勢將她抱起來。

“現在也不早了,去吃午飯吧。”楚墨宸說。看她現在的情緒,肯定沒法繼續玩下去了,只是不知道,她剛剛遇到了什麼,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如同病了似的呢。

病?

“你生病了嗎?”他撫上她的額頭,想要看看她是不是中暑了。

雲淺淺靜靜地站在原地,一隻手拉着雲敘知的手,任由楚墨宸眸中露出擔憂的神色,緩緩的,她說:“沒有生病。”

至此,楚墨宸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原本其樂融融的三個人,發展到現在,氣氛卻十分冷凝。三人簡單的吃過午飯,楚墨宸見雲淺淺確實興致不高,便帶她和知知回去了。好在雲敘知習慣了午睡,很快就在車上睡着了,雲淺淺將她的腦袋擱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額頭,而目光卻看着窗外發呆。

到家將雲敘知抱到牀上之後,雲淺淺仍舊眷戀地待在她身邊,楚墨宸卻進來將她帶出臥室。

“現在可以說了吧。”他將她圈在自己的胸膛和牆壁之間,他可以縱容她的調皮和厚臉皮,卻很難忍受她這樣沉默而受傷的樣子。

“說什麼?”

“在遊樂場,發生了什麼。”他的態度並不怎麼好。

“忽然覺得累了而已。”雲淺淺淡淡地看着他,“不然你以爲發生了什麼。”

楚墨宸抿脣,“對我有什麼不滿的,你可以說出來。”

雲淺淺眼珠子轉了轉,她對他能有什麼不滿的呢?六年前,她的的確確將他重傷,所以這六年間,他和任何女人發生什麼,都不是他的錯,而且一切都是應該的,因爲站在他的角度,確確實實是她傷害他了。

“說!”他忽然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雲淺淺囁嚅着嘴脣,半晌才問:“楚墨宸,如果讓你在我和蘇笑笑中間做選擇,你會選擇誰?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都有了你的孩子呢?”

楚墨宸一臉錯愕,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怎麼,不敢回答我嗎?”她揚眉,淺笑。

以前他的楚墨宸,面對這樣的問題時,根本不會猶豫,就能很乾脆地給她答案,當然,那個時候的她,也根本不需要問他這樣的問題。

“沒有如果。”她和蘇笑笑,都不會有他的孩子,“你說的不會是上次吧?你放心,上次有做安全措施。”

這回輪到雲淺淺愕然了,她說的孩子是知知,而他說的卻是那次畢維斯跟着參觀龍騰集團辦公大樓之後,他和她發生的事兒……

她垂眸,不再看他,卻是問道:“楚墨宸,六年前,我們分開之後,你和蘇笑笑又再續前緣了,是嗎?你的心裡其實還是有她的吧?”她離開之後,他終於有理由和蘇笑笑在一起了吧?

楚墨宸眯起眼眸,像是受傷,又像是不可置信,今天雲淺淺給他的問題,對他來說當真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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