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主編,對,對不起。”徐雲燦一開口,就已經泣不成聲。他捂住嘴脣,卻還是掩蓋不住“嗚嗚”的哭泣聲。
雲淺淺冷冷地看着他,“你對不起我什麼呢?只要對得起你的良心就好。”
徐雲燦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他和雲淺淺並排而坐,同時面對對面的警官和審問人員。
“雲主編於一年多前,因爲被迫離開雲氏集團,心中一直存着怨恨之情,久而不得發泄,而又無法與雲氏集團董事長雲磊對抗,心中的恨意越積越多,從對雲董事長的單純恨意,發展到了對這個世界的恨。”
徐雲燦低着頭,說着話。雖然聲音不大,甚至嗓音因爲哭過而有些沙啞,可聽在人的心裡,卻清晰無比。
他繼續說道:“昨夜,昨夜,雲主編打電話給我,告知我今早要早些到公司來,她會安排人將炸彈給我,放置到大樓內,在大家開始上班時,炸燬整棟大樓。”
他說話的時候,雲淺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打在他身上,未曾一刻移開過,而徐雲燦從始至終,都堅定這污衊之言。
“雲小姐,你還有什麼可辯駁的嗎?”
雲淺淺冷哼一聲,“他說我昨夜給他打電話,那通話記錄呢?你們可以去翻看他和我的手機,看看我昨夜是否有給他打過電話。”
審問人員瞬間將徐雲燦的手機推到她的面前,雲淺淺赫然見到上面的通話記錄,當真是她的號碼給他打的電話,夜間十二點鐘左右。
“不可能,那個時候我已經睡下了,而且我手機上並沒有通話記錄。”雲淺淺拿出自己的手機,翻給對方看,但是對方卻不看。
只是道:“雲小姐,通話記錄可以刪掉,但是卻不能增加,不是嗎?”
“好,既然你們不信我,那我也無話可說,我只問你們,炸彈是違禁物品,我又如何從哪兒得來,並且交給徐雲燦?”
“這個問題,恐怕是我們要問你了,雲小姐!”
雲淺淺看着他們,他們也看着自己。她忽然明白,這局棋,當真是要置她於死地了。炸彈事件的執行者是她公司的人員,試圖炸燬辦公大樓,這樣的事情,她再怎樣有能耐,恐怕都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沒有再多話語,徐雲燦被帶走之後,她也被關到獨立的觀察室。
室內只有一木牀,牀上一套簡單的被褥和牀單,此外,再無其他。
如此寒冬時節,她走進來,當真是覺得腳趾頭都冷得快沒有知覺了。
而此時,整個識尚,都亂了套。看着辦公大樓被封鎖,沈如夏當即決定,讓大家回家,在家中等着上班消息。楊悅紅堅持說要留下來陪着她,沈如夏勸說了很久,纔將她勸走。
而此事,沈如夏不必通知楚墨宸,事情就已經在網上傳遍了,她來到警局門前時,楚墨宸恰好趕到,兩人相視一眼,就要進去,沈如夏卻忽然將他攔住。
“我相信淺淺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相信楚先生和我的想法一樣,既然如此,那楚先生有沒有想過,到底是什麼人做出這樣的事來陷害淺淺?”
楚墨宸擰眉,蘇婉情出事不久,想必不是蘇笑笑做的,那這件事……難道是父親做的?怎麼他竟一點消息都沒有?
“如果楚先生有一點眉目的話,想必應該知道,此時不是進去見淺淺的時候。”
沈如夏見他眸中飽含擔憂,續道:“淺淺是很平靜地跟他們來這裡的,她既然不怕,也希望楚先生不要因爲她而心慌了。”
楚墨宸的眉頭越擰越深,若說是別的事,他大可以冷靜處理,可是一旦關乎雲淺淺,他就想將她藏在口袋裡,如非他願,誰也不能動她分毫。遇到她出事,他更想將她護在身邊,就怕她在別處受了什麼苦楚。
所以,現在在沈如夏的面前,他纔會進退兩難。
“楚先生不用太過擔心,淺淺身邊有我。”雖然知道自己無法代替楚墨宸在雲淺淺身邊,可此時也只能這樣說了。
楚墨宸望一眼警局的方向,“嗯”了一聲,轉身走了。
日落西窗,蕭蕭風響。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雲淺淺將目光從頭頂上方狹小的窗子處收回來,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而她也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待了差不多一整天,被凍得腿腳都有些發麻。
“雲小姐,有人要見你。”
雲淺淺沒有說話,跟着對方走了出去。
還是在審訊室裡,她被推了進去,房門隨即關上。在裡面,她逆光看到一把輪椅,輪椅上坐着昨夜才見過的人——楚逍。
“怎麼樣?我這個禮物,雲小姐收得還滿意吧?”他轉動着輪椅轉過身來,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如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光。
她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你昨天晚上答應我的要求,不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嗎?”
雲淺淺看着他,忽然想起楚墨宸,畢竟是父子,眉眼之間多少是有些相似的,楚墨宸愛她,而他的父親卻逼迫她離開,甚至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單單是因爲他想要掌控楚墨宸的人生而已。
他如何對她使用手段,他都是楚墨宸的父親,割不斷的親情,而她若有一日能從這場陷害中出去,又該如何面對楚墨宸呢?能將他們父子徹底區分開來,並且做得到心中沒有任何怨恨嗎?
“你怎麼會是楚墨宸的父親?你怎麼配做他的父親!”
楚逍沒成想她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當下眸裡劃過一道冷色。
“楚墨宸和蘇笑笑必須在一起,不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都由不得你!”
“如果我不答應,你還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楚逍冷哼一聲,“我把你弟弟妹妹帶過來了,你可以先見見他們,再來我和我談話。”
“你!你簡直是個魔鬼!”
楚逍對這個評價不怒反笑,“你知道就好!”
在楚逍的安排下,雲淺淺見到了雲諾諾和雲宏深,姐弟兩個因爲太擔心她,哭得眼睛都紅腫了,見到她就立即撲上來抱住她。
看到他們的樣子,聽見他們的聲音,雲淺淺心酸無比,她是姐姐,卻總是護不好他們,而且還總是讓他們爲自己擔驚受怕!
或許雲諾諾和雲宏深都不知道楚逍這個人,但云淺淺卻很明白,楚逍帶他們過來這裡,無非就是想告訴她,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的家人,如果她不聽從他的話離開楚墨宸的話。
想到這裡,雲淺淺仰起頭,試圖將溢滿眼眶的淚水給逼回去,但還是控制不住地掉落下來。
“淺淺,你不用擔心,我們都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宏深的,我們一起等你回家。”
雲淺淺哽咽地說了個“好”字,就再也無法出聲,她怕自己一旦出聲,就會無休止地流眼淚。
她什麼都不怕,不怕苦,不怕難,就怕身邊的人跟着自己受苦,最怕——此生再也不能和楚墨宸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離開他,她就心碎不已。
十五分鐘後,雲諾諾和雲宏深被帶走,雲淺淺再次來到楚逍的面前。
“你想好了嗎?”
“再給我兩天時間,可以嗎?”她的聲音乾乾的。
“也無妨,反正就兩天時間,你既然想在這裡多待兩天,我就成全你,不過你要知道,就算我再多給你一年時間,你始終還是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明白嗎?”
雲淺淺的眸光,仇恨又冰冷地瞪着他。楚逍沒有久留,很快就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沈如夏和楊悅紅一起來看她,和她說了一些話之後,沈如夏將楊悅紅支開,單獨和她說話。
“如夏姐,諾諾和宏深都還很小,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幫我照顧他們嗎?”雲淺淺緊握沈如夏的手,急切地囑咐她。
“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不要和我說這麼客氣的話,我肯定會照顧他們的。”
雲淺淺深吸一口氣,“謝謝如夏姐。”微頓,續道:“他……還好嗎?”
沈如夏欲言又止,一會兒後才道:“他,還好。你不必擔心他。”
“如夏姐,我知道你是故意支走悅紅的,既然如此,就說你知道的真實情況吧,我能承受得住。”雲淺淺一眼就看出來沈如夏的異樣。
“淺淺,我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是楚逍在後邊策劃的。”沈如夏反握住雲淺淺的手,緊緊的。“作爲朋友,我們都如此關心你,更何況是楚先生?”
“所以……他想怎麼樣?”雲淺淺的聲音有些顫抖,就怕楚墨宸這個時候要和楚逍血拼。
沈如夏抿脣,滿臉爲難,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打算和楚逍‘開戰’了,我的猜測沒有錯吧?”
沈如夏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便是默認。
“如夏姐,你旁觀者清,以你對他們父子現狀的瞭解,如果他和他的父親當真血拼的話,勝算是多少?”
沈如夏沉吟半晌,“淺淺,這也是我單獨和你說話的主要原因,他特意囑咐我們不許告訴你這件事,因爲……因爲……”
“勝算很低?”
“嗯!”沈如夏深吸一口氣,“目前最多隻有三成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