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低沉,聽起來像是在避開誰的耳目,卻又難掩擔心。
不等沈如夏出聲,他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們現在在哪兒?”
沈如夏咬住嘴脣,忽然不想將這件事告訴楚墨宸,這樣只會徒惹他的煩惱罷了。深愛她的他,應該會比自己更擔憂她。“她,她沒事,是我一不小心打錯了。”
手機那邊楚墨宸蹙眉,沈如夏是何其謹慎的人,怎麼會打錯?可他也知道,沈如夏這人從不撒謊,如果他的淺淺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她該不會瞞着自己纔對。
掛了電話之後,沈如夏將手機調了靜音,任何再重要的客戶打電話過來,她都不會接的。之前就是因爲接了個電話,導致明影對雲淺淺有了可趁之機。現在她就要好好地守着她,萬不能再讓她出事了。
就這樣,原本計劃下午去雲氏集團的,結果因爲雲淺淺出事沒去成。看着她沉睡的臉,沈如夏陷入沉思。淺淺,你說是不是因爲太多人愛你在乎你,所以上天才會在別的方面給你更多的考驗呢?不過,再多的考驗你都不必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將這條路走下去的。
冬天的傍晚格外寧靜,只有她和昏迷的她在病房裡,只開了一盞牀頭燈的房間愈發顯得靜謐,被沈如夏擱置一旁的手機亮了許多次,卻因爲是覆在桌面上,所以連光線都沒有見到。
忽然,房門被人推開,“啪嗒”一聲,燈也開了,沈如夏以爲進來的人是護士,卻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是楚墨宸!他一臉冷色,眉頭鎖緊,見到病牀上的雲淺淺時,面上寒霜更甚。
和沈如夏通完電話之後他進行工作,卻心有不安,就給雲淺淺打電話,可是一直沒有接通。於是他再給沈如夏打,依舊沒有接。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只好利用手機對沈如夏進行地點查找,得知她在醫院的那一刻,他心臟猛地縮了一下,但願不要是他的淺淺,然而……
“楚……先生!”沈如夏從沒如此緊張侷促過,看着楚墨宸,感覺自己就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
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就走到雲淺淺身邊,目光落在她的額頭上,那裡蒙着白色的紗布,很明顯,腦部受傷。
“淺淺?淺淺?”他低低地喊她,修長的手落在她的臉上,“是我,我來看你了,快,醒醒?”
週日那天,她還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笑得無比暢快,即使沒有出門,窗外的陽光灑落房間時,依舊能與她明媚的笑容融和在一處,她是他的小太陽,是他最簡單的快樂。
可是,才過了兩天,他再見她時,卻是在醫院裡,她昏迷不醒。
正要將手縮回來,問沈如夏怎麼回事,卻忽然看見雲淺淺的眉頭蹙了蹙,像是要醒過來的樣子。楚墨宸將她一把摟到自己懷中,他則坐在牀上,“淺淺?淺淺……”
一聲聲呼喚終於將雲淺淺的意識給拉了回來,她睫毛顫了顫,緩緩地打開雙眼,看到熟悉的臉時,不作他想,她直接側頭在他頸窩裡蹭了蹭,“有點累。”她低低地說。
“那休息一會兒。”
“不休息。你不能在我身邊逗留太久,你來了,我就想醒着。”
楚墨宸抱着她坐了一會兒,雲淺淺纔將臉從他頸窩裡挪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裡,而沈如夏就在旁邊。
“現在可以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楚墨宸問。
發生什麼事情?雲淺淺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她是被明影用玻璃水杯砸腦袋上了,然後……就昏迷了。
“是……”沈如夏開口才說了一個字,就被雲淺淺截住了。
“是我昨晚沒休息好,發燒了,走路時虛晃了一把,砸茶几上了。”
嗯?沈如夏疑惑地看着她,爲什麼不說實話?
“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下次一定倍加小心,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他就是擔心和心疼,越是見她這樣,他就越是想將她帶在身邊,自己親自照顧着纔會放心。
雲淺淺虛弱地笑了笑,“你真好。”
楚墨宸懶得說她,說多了怕她難過,她難過自己也不會開心。
“淺淺,餓嗎?我出去給你們買點吃的?”沈如夏出聲問道。
“嗯。”這回應聲的是楚墨宸。
沈如夏走後,雲淺淺窩在楚墨宸的懷中,閉着眼睛休息,她全身無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楚墨宸愈發摟緊了她,“淺淺,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的。”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呀。”雲淺淺沒去想他爲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楚墨宸,你別走,一直在我身邊,我就會很開心,不管別人是否認同都沒關係。”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在她額頭親了親,“以後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讓我聯繫不到你。”他會慌的。
“好。”
楚墨宸陪着雲淺淺,等沈如夏買飯回來之後,他卻沒有吃就直接走了,曉得彼此的特殊情況,雲淺淺也沒挽留他,只是心中的不捨只有自己知道。
沈如夏給她擺好吃的,並給了她勺子之後,問她:“爲什麼不告訴楚先生實話?”
“按照楚墨宸的性格,他要是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放過明影的,可明影就算犯錯,也錯不至於得到嚴懲。”
“哦?”沈如夏卻不大相信,“只是這樣嗎?”
雲淺淺見瞞不過他,只好道:“他要是知道我身邊有這麼多危險,該更拼命地去爭取快些讓我們在一起了,而我不想他那麼累那麼辛苦,而且還那麼危險。”
雲淺淺道:“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他爲了我去做違法的事兒。”不管是將明影弄成殘廢,還是要她性命,都是違法的。她知道楚墨宸在那樣的環境成長,他爲了自己肯定會不將法律放在眼裡的,但是她不能。
沈如夏聽了後,只淡淡道:“吃飯吧。”
“嗯。”
兩天後,雲淺淺因爲時間的特殊性,不顧沈如夏的勸說,堅持要出院。出院之後的第二天恰好是週六,然而云淺淺和沈如夏都將自己打扮得十分美麗性感,早上十點,兩人準時出現在咖啡廳。
相視一眼之後,同時走向最裡間的座位,彼時,那裡已經有一個男人在那兒坐着了。約摸四十歲出頭的樣子,身形不胖不瘦,面相普通,就是眼睛有點兒小。他就是平城市長蘇戎的秘書紀長榮。
“紀先生久等了,我是識尚的沈如夏,”沈如夏與雲淺淺一起過去,並向紀長榮介紹,“這位是我們識尚的創始人云主編。”
紀長榮的目光落在她兩人臉上就不動了,一個美得乾淨純粹,一個美得冷豔,如此美人兒,當真罕見!
“雲主編好,沈小姐好。”紀長榮覺得自己說話時舌頭都在打結。
“紀先生好。”雲淺淺朝他點了下頭。
“二位要喝什麼?隨便點。”他將菜單推到二人面前。
沈如夏目光淡淡掃過菜單,“一杯溫開水,一杯拿鐵不加糖。”
溫開水是給雲淺淺的,她病還沒徹底好,茶也不能喝。
三人就這樣相對而坐,卻誰都沒有說話,雲淺淺水喝得快,一會兒就見底了,還是沒見誰主動開口,她就要坐不住了,準備直殺入主題時,紀長榮忽然出聲。
“二位是否覺得此地不是很適合溝通?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
沈如夏應道:“紀先生覺得盛世平城怎麼樣?”
盛世平城,是平城最大的娛樂場所,賭博、K歌、喝酒、按摩……一應俱全,聽說那裡的妞兒一個比一個水靈,所以這個地方有着屬於它自己的語言——享受精神的放鬆、身體的徹底快樂。
在沈如夏的話音落下之後,雲淺淺看到紀長榮臉上的笑比秋日的菊花盛開得還要絢爛。
去盛世平城的車上,雲淺淺眼底閃過一抹邪惡,問他,“紀先生您四十出頭了吧?要不要叫上朋友一起呢?畢竟就您一個人,沒法對我們二人照顧得周全哦?”
紀長榮斂去眼角的笑,被雲淺淺說得有些尷尬,他明白雲淺淺話裡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他年紀大了,沒法滿足她們兩人的那什麼……
“不,不用了,雲主編和沈小姐對此大可不必擔心!”
沈如夏在雲淺淺的腿上掐了一把,這丫頭能不能矜持點兒啊,怎麼能如此沒羞沒臊呢?
“哦,那就好!”雲淺淺又給紀長榮補了一刀,“我們年輕!”
沈如夏差點沒忍住笑!說人家老也就算了,居然還說自己年輕!
“哎呀!如夏姐你幹嘛又掐我?我說得不對嗎?紀先生本來就四十多歲了,和他相比我們真的很年輕啊!”
沈如夏一陣無語,不過她知道雲淺淺這話不是爲了讓自己難堪,而是她將捅入紀長榮心窩上的刀子往深處又捅了捅!
果見紀長榮臉色顯然沒剛纔好了,“雲主編真是年輕率性!”
“年輕自然是要率性而爲的,老憋着,不是得*了,你說是不是呢紀先生?”雲淺淺一副“我年輕我驕傲、我率性我自豪”的表情。
沈如夏觀察着紀長榮的臉色,連忙給雲淺淺使了個眼色,讓她別鬧了,把人給氣走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