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如夏的沉默中,雲淺淺知道自己定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詢問了一番她的傷勢之後,她便打算離開,卻沒想到沈如夏忽然叫住了她。
“淺淺,我想問你個問題。”
“問吧。”
“你時常赴楊裕程的約,是因爲對他有感情嗎?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雲淺淺認真地想了一下,反問她:“你真的很想知道?”
“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也不必勉強。”
雲淺淺神秘一笑,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了,倒是沈如夏站在原地,對着她離去的背影發呆了很久。
半個小時後,公園裡的籃球場,楊裕程教雲淺淺打籃球,誰知道雲淺淺這姑娘技巧不行,力氣卻不小,猛地一個投籃就將籃球給砸了出去,而且還好巧不巧地砸在一個遛狗的小區大叔的腦袋上!
“誰啊!”
雲淺淺嚇得咬住自己的手指,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求救地看着楊裕程。
楊裕程聳聳肩,一副“我救不了你”的模樣,“去道歉,快快!”
雲淺淺哀嚎,通常情況下,小區大叔——尤其還是這個年齡段的大叔,真的很難溝通啊,肯定免不了一陣罵,她真的很想逃遁,但楊裕程這個好好先生卻將她往人家面前推。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雲淺淺硬着頭皮,說什麼也不看對方的臉,而且心裡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劈頭蓋臉罵一頓的準備。
“技術這麼臭,還好意思出來打籃球?”
聽到對方嗤之以鼻的聲音,雲淺淺不淡定了,當下就擡起頭來反駁回去,“不會打籃球就不能學了嗎?今晚我不會,也許明天我就會了呢?明天我不會,也許後天我就會了呢?後天不行,大大後天總行了吧?”她纔剛剛學習打籃球好不好?他該慶幸沒被砸暈纔是。
“小姑娘,你拿籃球砸了人,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啊?網絡上不是有句話說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了?球技差不是你的錯,可拿球砸人就是你的錯了啊!”
雲淺淺一陣無語,現在的大叔都這麼前沿了嗎?這麼熟悉網絡語言?
“所以我剛纔給你道歉了啊,對不起!”雲淺淺重重地彎腰下去。
她是不想再和對方繼續糾纏下去了,可對方似乎不想放過她,“正好,我手癢,想要練練球,你如果能在我的防守下投進兩個球,這事我們就算了了!”
雲淺淺瞪大了眼睛,這個大叔看起來怎麼着也快六十了吧?他的身子骨只適合打太極好嗎,怎麼能夠打籃球呢哈哈哈……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但云淺淺秉着“尊老愛幼”的思想對他說道:“大叔,打籃球可是激烈運動,我擔心你腰被閃到,我可沒有錢負責你的醫療費哦。”
大叔瞪了她一眼,撂下話道:“不必你負責!”
“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雲淺淺想,和這麼一個大叔過招,她的戰績應該不會太慘,不就是進兩球嗎?她還是有這個信心的!
然而,結果和她想象的出入太大,在對方的防守之下,別說她沒有投籃的機會了,她甚至還給對方提供了無數個投籃的機會。雲淺淺心裡不服,不斷地拉長時間,於是,兩個小時後,她直接累癱在籃球場上,氣喘吁吁。
而和她較勁的大叔卻沒有被累癱的表現,喝了水之後,他反而對雲淺淺說道:“小姑娘,身爲年輕人,你該多多鍛鍊身體纔是啊!”
那語重心長的樣子啊,就好像雲淺淺如果不好好鍛鍊身體的話,就會斷送祖國未來似的。實在沒忍住,雲淺淺伸出舌頭對他做了個鬼臉,可大叔似乎心情很好,“哈哈”大笑着牽着他家的貴賓犬走了。
“這個大叔——怎麼看起來怪怪的?”雲淺淺眯着眼睛看他瀟灑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我看啊,你是不服氣他輕輕鬆鬆贏了你,所以纔會覺得他怪異。”楊裕程遞給雲淺淺一瓶礦泉水,“今晚玩瘋了吧你?我送你回家!”
說着,他打開手掌遞到雲淺淺的面前,這是要拉她起來的意思。
雲淺淺愣了一下,楊裕程不是林軒,她對林軒可以做到不分性別,但總覺得楊裕程……不大一樣,只因他看她的眼神有時候太過炙熱,並且不加掩飾。
她明白,他在向自己表情衷!
雲淺淺啊雲淺淺,你與人出來玩耍不就是爲了能將楚墨宸甩出腦海嗎?爲什麼此刻有個如此優秀的男人想要握住你的手,你卻反而……排斥着想要拒絕了呢?
借情止痛,是最簡單的療傷辦法!
雲淺淺眨了眨眼睛,像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柔嫩的小手往他手心一放,就被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又因爲一下子沒控制好力道,雲淺淺起身之時,不小心撲到了他的懷中。
她愣了。
楊裕程也愣了。
彼此都沒有想過,要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楊裕程到底是個聰明的紳士,很明白此刻該怎樣才能化解尷尬。只聽他輕輕一笑,仿若毫不在意似的,輕輕說道:“瞧你不小心的,幸好你碰到的是我這樣的好男人,不然你得被冤枉成好色。”
喲呵,她好色?這話還真是新鮮了!她連楚墨宸那樣優質的男人都睡過了,還能好別的色?不可能!雲淺淺將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然而這行爲在楊裕程看來實在是詭異得很!
然而,在楊裕程發問之前,雲淺淺搶先一步反應過來了,明明說好的要忘記楚墨宸,忘記楚墨宸,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就又想起他了呢,哎!
“爲什麼忽然嘆氣?”楊裕程奇怪地看着她,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節奏。
“我嘆氣了嗎?嘆氣了嗎?”雲淺淺反問他,假裝不知道,用手一捂肚子,就開始嚎叫:“我好餓,好餓……”
於是,楊裕程同學只好無語地帶她去吃夜宵……
兩人並肩走過的屋檐,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那裡停了很久很久。霓虹燈絢爛着整個城市,卻無法絢爛他的世界。
夜未央,燈火已闌珊。
下半夜的涼風忽然從車窗外灌進來,吹散了車內的一室煙味,他將咀嚼過的苦澀留於脣齒,或咽入腹中,終於離去。
日子如水般平淡,楚墨宸如常工作,初秋的天高與氣爽,被隔絕在落地窗外,吹拂過逐漸發黃的綠葉。
身穿白色連衣裙的蘇笑笑,踩着一雙白色高跟鞋走了進來。她似乎並不在乎楚墨宸是否擡頭看他,只走到他的辦公桌對面,說道:“墨宸哥哥,伯父昨天又催問我們的婚期了。”
楚墨宸的手頓了一下,卻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工作。
“墨宸哥哥,我知道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可是這件事情吧,真的得提上日程了,不然伯父很難相信你的,會耽誤你……們許多時間。”
“我知道了。”
楚墨宸終於應聲。雖然心裡知道蘇笑笑不可能真的爲了他能和雲淺淺在一起而付出這麼多,但他對蘇笑笑這樣做的目的並不在乎。
蘇笑笑想了想,說道:“墨宸哥哥,你這麼忙,對婚禮有什麼要求,你告訴我就可以了,我可以完全辦妥的。”
然而楚墨宸卻說:“不舉辦婚禮。”
“這……”蘇笑笑爲難了,故作尷尬一笑,“墨宸哥哥,你身爲龍騰集團的總裁,和我結婚如果不舉辦婚禮,世人都將怎麼想我們呢?是不是大家會覺得你根本不愛我?”
“嗯。”楚墨宸終於擡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毫不顧忌直言,“若他們真的這麼想,便算他們不笨。”
蘇笑笑被噎住了,心頭被深深刺痛,“如果真的這樣,那你我結婚還有什麼意義?”
楚墨宸卻繼續手上的工作了,沒有再理會她的意思。
蘇笑笑在他對面站了很久,才勉強將怒氣給壓下去。這時她打開包包,從裡面拿來一個袋子,放到楚墨宸的辦公桌上,“墨宸哥哥,不到一年時間,你拼盡全力保護着的姑娘,已經投入別人的懷抱了。”
楚墨宸再次擡頭看她,目光森冷。他一邊看她,一邊將袋子拆開,是一沓厚厚的照片,毫無疑問是與雲淺淺有關的,照片裡什麼樣的姿勢和神情都有,或蹙眉的、歡笑的、鬧騰的、搞怪的……每一個樣子都是她,可惜每一個樣子的她的身邊都有個對她柔情相視的男人。
“你跟蹤她?”楚墨宸眯起了眼眸,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不想除了自己的父親對她虎視眈眈之外,與他不相干的女人還去摻和雲淺淺的事情。很明顯,蘇笑笑觸到了他的底線,而她卻還傻傻地想要以此來傷楚墨宸的心,好讓他回心轉意。
“我不安排人跟蹤她,又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如果我不拿來這些照片,墨宸哥哥你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對她有多傻?而她又有多不值得你爲她付出這麼多?!”
楚墨宸聽言,額頭青筋暴跳,緊緊攥着手中的照片,直看得蘇笑笑心中生出了幾許膽顫,聽他吼道:“滾!”
蘇笑笑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抿了抿脣,終究不得再說什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