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長假回來後,一起出遊的事並沒有像歐陽冉擔心的那樣被曝光,反而隨着平靜的日子慢慢塵封成了秘密。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段私密的小插曲,偷偷想起來的時候,她居然會覺得心底有絲甜蜜,那種悄然的愉悅盤亙在心頭腦海,久久不肯散去。
只是在人前,她必須恪盡職守的隨時敲打自己,以免做出逾越的舉動來。
不過事實上,國慶過後在開學,她的工作量一下子大了很多,也確實沒給她胡思亂想去犯錯的時間和機會,甚至皇甫峻想找到她,都很難……
原因是這樣的,和她同時教高三另外幾個班的那個英語黃老師,因爲長假裡出了點小意外進了醫院急救,然後恢復期需要最少2個星期,於是他任教的幾個班就平均分給了其他的同事們,而歐陽冉,就有幸分到了高三丙和丁這兩個班。
多了兩個高三的班,可是和多兩個高一班,感覺完全不同。就算她是新來的,也能體會到其中的壓力。課時多了,學生多了,作業量多了,說的話多了,就連喝的咖啡都多了一倍,每天在高三那層樓裡疲於奔命的穿梭着。
高度緊張的神經倒是救了她,讓她現在就算和皇甫峻偶爾有面對面的機會,也能視而不見的衝過去。
比如現在,衝到課代表白程面前,彼時皇甫峻剛好和白程站在一起,而她除了說話的語速快了很多,基本沒有什麼異樣,噼裡啪啦的交代完,扔下一本書練習冊,馬上一轉身又衝出教室,衝向另一個班了。
留下摸不着頭腦的白程和一臉錯愕的皇甫峻。
其實在她衝過來的時候,皇甫峻就強自按捺下跳的有些快的心,然後微一挑眉,想和她說小聲說句什麼,但話沒出口,就差點被她的口水淹了,然後再眼睜睜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挑起的眉毛都忘了要落下,臉上的表情難得的有點傻兮兮的。
“哎,皇甫,你聽懂歐陽剛纔說什麼了嗎?”白程拿起桌上的練習冊,有些茫然的問杵在旁邊的皇甫峻。
而皇甫峻這才定定神,放下挑高的眉,靜靜的搖頭:”聽到了,沒懂。”
白程不再問,皇甫說話一向簡單又精闢,他都說沒懂,那就不是自己理解能力的問題,看來一定是歐陽表達能力的問題!
還是一會下了課再找機會問問歐陽,塞本練習冊過來是什麼意思吧,他邊打算着邊把練習冊往座位裡放。
冷不防旁邊伸過一隻手,一把抓過那本練習冊,同時耳邊一把清冷的聲音:”給我,一會我正好有事去辦公區,順便問問歐陽。”
是皇甫峻!
這次輪到白程錯愕了,而他挑起眉毛表示質疑的表情更是傻兮兮的:”嗯?我還說我下午再去呢,這會估計歐陽還有別的班課。”
“知道,給我吧。”皇甫峻不想再多糾纏,拿着那本練習冊就要往自己座位走回去。
“哎,這應該我去吧?這事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事。”白程回過神,伸手按住了練習冊,動作居然很強硬。
皇甫峻愣了下,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他以爲這是很平常的事,有人代勞不是都求之不得嗎?於是他站定腳步,回過身來,靜靜的看着白程,手上卻沒放鬆力道,緊抓着那本書。
“我是課代表啊,我也不是走不開,不好意思讓你代勞。”白程被他看得心一顫,完了完了,似乎有點不給皇甫面子了哈,這次算捻了虎鬚嗎?
皇甫峻開始有點不耐,如果不是因爲歐陽冉,他平時都不會和這個小個子男生有什麼接觸,沒想到他還這麼有膽,關鍵是,他居然這麼不識相?
那本練習冊的兩端分別被皇甫峻和白程死死攥住,兩個人對峙着,一個氣勢磅礴,一個縮首畏尾。很怪異的畫面,也很輕易的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立刻有人圍觀過來了,畢竟皇甫峻優秀得太過矚目,但他又從來不表現得過於優越,換句話說,他周身的光華是因爲與生俱來的魅力而使得大家自願賦予他的,而不是他自己刻意營造的,所以不光女生們對他很花癡,男生們也都頗服他。
這時看到居然有人和他公然對峙,而這個人居然還是平時最老實寡言的小白。衆人無一例外的開始長舌了。
“什麼事呀,你們倆這是幹嘛?” 林緲鶓最先開口,沒辦法,班副嘛,總得在適當的時候出出聲,免得某人會誤以爲她是個純花瓶。
“我……”圍上來的同學越多,白程越開始結巴了,雖然他骨子裡有股倔強,但是,卻從來不想成爲製造新聞的主角啊,更別提被這麼多人關注着了。
如果不是因爲之前皇甫峻就霸道的包攬了很多他課代表的工作,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多餘,甚至開始有些質疑自己的人生價值了!真的,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今天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和皇甫對着幹的。
“皇甫,怎麼回事啊,怎麼跟小白較上真了。”
“是啊,大家一個班的同學,有什麼話說,別動手啊。”
“小白你先放手吧,書都快撕了……”
……
班裡和皇甫峻說的上話的男生開始紛紛規勸,有人甚至企圖伸手把那本可憐的練習冊從他倆手中拯救出來。
但,這兩人雕像一般,都不約而同的抿緊了嘴巴,打定主意不會先撤離。
旁觀的人勸說未果,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一時間班裡突然安靜下來,除了遠處樓道里傳來隱隱的嬉鬧聲,竟再沒別的聲音了。
白程心裡都在滴汗了,緊攥着的手也瀕於抽筋的狀態,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敢,由於身高的劣勢,他根本不必擡頭看,就能感應到皇甫峻周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
怎麼會這樣?他生平頭一次想有骨氣的擡頭挺胸做人,想捍衛一下自己小小的職責和尊嚴,就這麼歹命的踢到了皇甫峻這塊大鐵板。
可是現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要是放手示弱,就未免太那個了吧?以後還要怎麼在這個班混下去?可是若不放手僵持下去,雖說皇甫峻應該不會動手打人,可光這份凜冽的氣場,也夠他昏厥半天了。
小白在這邊忐忑着小心肝,強撐着自己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皇甫峻也沒好到哪裡去!
雖說他很習慣成爲注目的焦點,但是卻不包括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狀況讓他覺得自己像只搶食的小狗,拜那些圍觀過來的同學們所賜,形勢已經不容他現在才放手了,況且,他也沒想過要放手,凡是和歐陽冉有關的事物,他都無法抑制的想插手,甚至想據爲己有。
皇甫峻在心裡把眼前這個小個子罵了個狗血淋頭,既然已成騎虎難下的局勢,勢必要硬撐下去,他不道德的第一次利用自己的優勢壓迫他,周身散發出越來越難斂的暴怒。
“彬彬來了!”人叢中爆發出一聲欣喜的叫嚷。
所有人都暗地鬆了一口氣,魚彬彬來了,這就好了,就算皇甫峻再反常,也不會不買魚彬彬的帳吧?更何況,魚彬彬身後還跟着個學生會的大主席,育碧第一腹黑男任兆仰!
人叢中甚至有人在低聲說:”散了吧,任兆仰都來了,沒熱鬧好看了。”
皇甫峻聽到這個眼前都黑了,自己居然變成別人眼中的熱鬧了!冷冷的把目光循聲望去,於是剛剛說過話的某人,在脊樑一陣發涼的作用下,猛的打個冷戰,立刻覺得**發癢,一路小跑着去了廁所!
魚彬彬一進教室就看到皇甫峻和白程對峙的怪異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哥哥這是怎麼了?最近這一個月他出的狀況比過去十幾年加起來都多。
瞧瞧白程如篩糠般的身軀,就知道皇甫峻是仗勢欺人了,可是,這在以前,是連他自己都最痛恨的情形啊,他從來不和學校裡的同學明刀明槍的這麼起矛盾,原因是他認爲沒什麼值得他在意,在意到要和誰起爭執的地步。
一向優雅沉穩的皇甫峻,她親愛的哥哥,你是鬼上身了嗎?還是花癡大限了?
魚彬彬邊腹誹着他,邊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悄聲的:”你什麼時候改品位了,喜歡被圍觀?”
皇甫峻深吸口氣,瞥眼看她一眼,還是不說話,也不放手。實在也是沒什麼可說的,因爲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怎麼會出現現在的狀況。
魚彬彬一望之下發現他們搶的是一本英語練習冊,直覺的就認爲這一定是白程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皇甫峻居然會去搶別人的一本練習冊,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了。